蒼山頭號貴公子蒼參猝不及防,被林清一腳踢飛,其狀異常狼狽不堪,摔得可謂結結實實。

由於這一記實在太過精準,且發力極透,若不是蒼曲陌運氣上佳,身體披穿有一件品質著實不凡的珍貴法袍,就算他蒼參是六階凝丹境劍仙,挨完這一腳,多半也要重傷瀕死,只剩半口氣兒了。

在七星劍陣中本就已損耗了部分的雪擁法袍,在被林清的腳力擊中這一下後,徹底變得破碎萬分,再無半分品質可言,淪為廢品一件,不剩任何增強防禦力以及穩固元神的效用。

蒼參在噴了一口鮮血出來後,調勻了體內真氣的走勢,索性將那件藍底黃紋的袍子脫了下來,摔在邊上,又露出了那一襲青衫,單腿跪在地上,姿態穩定。

綽號人間真武的林老九單腳立在馬頭之上,不管那匹雄壯大馬如何掙扎,林清就是雙手負後,紫袖震盪,真武峰峰主巍然不動,若大嶽直立,又恰似太歲真神。

“哎,我送給陽鳳城主藍關的那件雪擁袍子怎會被穿到你小子的身上去了?”

林清眯著眼睛望向十幾丈遠開外的蒼參,“一身青衫,莫非諸葛老大讖語裡那句‘一點青光北上’,說的那個‘青光人兒’就是你?呵呵,那你可算是遇上你命裡的剋星了,青龍是吧,我林清乃昔日屠龍幫幫主,看我今日如何屠了你這條青龍!讓你死無全屍!”

年輕劍修魏頡已然知悉此人便是英雄府折腰山幹部之一的林清林老九,心裡也相當明白這個身穿紫紅色法袍的傢伙殺招通天,絕非小可。

實力遠在鼓武和寧彪之上,取人性命只在須臾之間!

魏頡嚥了下口水,胸口一陣悸動,心下生出一個十分恐怖的念頭。

林清既然是擁有著天罡境修為的純粹武夫,那麼今朝這一役,自己恐怕就等同於是在和大伯父東方梧桐開戰了!

紅綢年輕人緊握青霜神劍,死死盯著那個紫袍中年人,嚴陣以待,分毫不敢大意。

一副睥睨萬物之姿的林清咂了咂嘴,斜眼看向另一邊的年輕人魏頡,忽然被魏頡手中那柄散發著青芒罡氣的長劍吸引了目光,兩眼瞪大,連忙問道:“喂,那邊的那個臭小子,你手裡拿著的,可是上官白檀的佩劍,天下八大神劍之一的青霜?”

魏頡皺著眉頭,思量片刻後朗聲應道:“我這劍正是青霜,你卻待怎樣?!”

穿有紫紅法袍“出淤泥”的中年武夫林清仰天狂笑,彷彿要把胸腔內的氣浪悉數放出,聲震穹頂,方圓一里皆可聽聞。

就在昨日,他還因今生今世沒能和劍俠上官白檀一戰而感到懊惱,覺得胡箔和常雀兒壞了自己的好事。

萬萬想不到今時今日,竟讓他那麼巧合的遇上了個拿有劍俠愛劍青霜的年輕傢伙。

等到一會兒幹掉這個穿紅衣服的臭小子,應該也就和手刃青龍劍俠差不多了吧!

青衫劍客,青霜神劍。

林老九此刻無比確信,折腰山老大諸葛老大那天卦數中提到了青光與青龍,說的就是眼前這兩人,絕不會出錯!

他林清一生親手殺死了數位天罡境修士,戰績甚是輝煌,故而對付魏頡蒼參這種連八階修為都沒有的廢物螻蟻,自然不放在眼裡,只把他們當成是兩個“死人”,兩個馬上要去死的人。

若要殺掉他們,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堪稱舉手之勞,累都不會累,半分都不吃力!

正因為如此,他林清才不願快速除掉這兩個頗為有趣的“玩物”,他要像老貓戲耍獵物耗子一般,好好捉弄他們一番,待魏、蒼二人受盡了苦楚折磨,體驗過那份生不如死的慘烈劇痛之後,再讓這一點兒“青光”徹底熄滅,了卻諸葛老大的憂心,保全耶律氏的氣數和“龍脈”。

此時,有一名穿著深灰色衣裳的持劍女子突然現身,她自東邊屋頂落下,極速奔掠向了單膝跪在地上的劍客蒼參。

來勢洶洶的灰衣女子三步並作兩步,很快便順利抵達跪在地上的蒼曲陌身旁,女子伸出一顆拳頭,儘量收著力道,看準位置,在後者的肩膀上搗了一拳,豎起眉毛罵道:“姓蒼的,你是要逆天啊你,還真敢跑來這兒鬧事,這裡可是天闕城耶律大王府,你當是好玩的地方嗎?!”

蒼參雖一嘴盡是猩紅鮮血,但當他抬頭看向那名黑髮如瀑,臉上長有好大一塊淡紅胎記的女子時,卻是實打實的滿面笑意,如有春風拂面,快意到了極點。

如好酒之人痛飲佳釀美酒,極是受用歡欣。

因為有雪擁法袍護身而只受了輕傷的蒼參嘿嘿一笑,抹掉了嘴邊的血液,說道:“秀秀,你應該再來晚一點的,待會兒你就能看到我的那份颯爽英姿了,保證帥得飛起,絕對的風流倜儻、儀表堂堂!”

身段線條絕妙,五官亦標緻出塵的灰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東瀛海島劍道魁首,巍巍十八樓樓主,號稱“劍鬼”的千巖拱列之愛女。

給自己起了個別名“王一”的異域女子劍修,劍詭千巖競秀。

這位紅霞鋪面的灰衣女子俯視著嘴硬至極的淮南遊俠兒蒼參,她滿臉怒容,嗔罵道:“都這樣了還貧嘴呢,我若再晚到一些時間,你就變成一具躺在地上的屍體了,還風流個屁啊!”

下巴胡茬上都沾滿血跡的蒼參笑意更濃,咧嘴說道:“秀秀,你是因為擔心我的人身安危,所以才特意來到這座天闕城的麼?”

單手把持純白長劍雲蒸霞蔚的千巖競秀嬌哼一聲,沒好氣的回應道:“你這不是廢話嗎?!如果不是為了你,我現在應該還待在冰瀑裡頭專心修煉呢!吃飽了撐的過來尋你?”

蒼參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幾乎看不見眼睛,他吸了口氣,慢悠悠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緩緩站到劍詭王一的身前,低頭看著那位在他心目中最美的東瀛姑娘,嗓音放低,柔聲道:“秀秀,你說你喜歡英雄式的豪傑人物,所以我跑來這裡刺殺耶律鎮江了,等我今日大功告成,就拿耶律鎮江的腦袋作為聘禮,娶你回家,當媳婦兒!”

有淡紅胎記在臉上的千巖競秀翻了個白眼,卻並沒有主動和麵前的青衫男子拉開距離,臉上雖不見笑意,但眉宇間已無怒色,她也不在大聲講話,而是低聲道:“那日你說要用頭顱換-妻子,想拿耶律鎮江的命來換我陪在你身邊,我起初以為你只是在開玩笑而已,畢竟那可是天燭國南院大王啊,豈是說殺就能殺的?後來我越想越不對,你這人答應過我的從來沒有違約過,我先前不過就是提了一嘴想要中原最好的劍,你就費了好大的功夫搞來了那把神劍地靈,所以我才覺得,你應該是真的要去黃龍府天闕城裡,刺殺耶律鎮江的……”

“所以你愈想愈是擔憂,害怕我不要命的跑去天闕城行此等逆天之事,把性命交代在這裡,於是便一路跟了過來,專程動身來找我,想確認我是否安全,對嗎?”蒼參笑吟吟的問道。

千巖競秀點了點頭,那張有淡紅胎記的臉變得更加紅暈,她聲音越發低微,面部表情有些微妙,說不清在笑還是不在笑,“是的,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自打那天你走以後,我就一直在想著你,到後面,想你的心思已經怎麼樣按耐不住了,甚至腦海裡有一個聲音不斷的告訴我,若我不跟過來,那便一輩子都休想再見到你了。”

蒼參心潮激盪如滔滔江水,情緒振奮無比,他驀然伸出左手,輕輕摟住了王一的柳枝細腰,笑道:“我的傻秀秀呦,有道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蒼參這個淮南道頭號禍害,定是福大命大、長命百歲的,怎可能那麼容易就死了?嘿,現在你終於見到我了,可安心了麼?”

千巖競秀被青衫劍客用手摟著腰身,絲毫沒有掙脫這一“越禮”動作的想法,作為東瀛劍鬼之女的她微微抬頭,凝視著蒼參那張相貌算不上堂堂的臉,“安心了,現在見到你還活著,我那顆心總算是安定下來了,我其實真的有點怕的,怕再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是個死人了……咱們快些走吧,這裡太兇險了,你們中原不是有句俗話叫什麼‘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嗎?以後還有機會的,等你劍術和修為都更高一些,我們再來刺殺耶律鎮江也不遲。”

蒼參揉了揉王一的黑潤秀髮,一臉寵溺關愛的神情,搖了搖頭,微笑道:“來不及了,既已身臨此地,便算將生死都置之度外了。臨陣脫逃,即是懦夫,秀秀你說過的,你最討厭的就是那些怯懦窩囊之輩,大好男兒北上殺賊,輸就輸了,死,也就死了,又有何值得畏險而逃的呢?縱是死無全屍,我蒼參也絕不害怕,斷不可能當一個軟弱無能的男人!”

他說著慢慢湊近上去,然後小聲問道:“秀秀,你願意和我一塊兒出劍戰鬥,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嗎?”

王一秀臉發燙,呼吸加快,她仍在目不斜視的注視著青衫劍客蒼參,抿了抿紅嫩的嘴唇,神色肅穆起來,點頭道:“嗯,我願意。”

這三個字一出口,就等同於是認可蒼參做她的男人了。

因為千巖競秀曾在谷中親口說過,她願意陪著她的男人並肩作戰,直到此生的最後一刻!

天罡境純粹武夫林老九一直在不遠處默默看著這對劍修男女,見他們這會兒就要快親在一起了,他林清總算耐不住性子,冷笑了一下,猛地扯開嗓門,若巨獸發聲,洪鐘炸裂。

身為天燭國南院最強武夫的他,用雄渾無比的嗓音叫道:“好一對感人至深的情侶呀,好!叫蒼參是吧,女的叫秀秀?就憑你們有膽子在我林老九面前親熱,等過會兒打完以後,我定會寬宏大量的留你蒼參半口氣,讓你有命能親眼瞧著,你最心愛的姑娘秀秀,是如何被老子玷汙,淪為老子胯-下玩物的!”

“你奶奶的,我他-媽非弄死你不可!”

蒼參勃然大怒,提著翠綠神劍,大踏步衝向那個把自己踹飛了十幾丈遠的紫袍武夫。

千巖競秀亦狠狠唾罵了一句,把持純白長劍,跟著自己的男人一塊兒猛衝上前,視死如歸。

魏頡同樣緊迫而上,誓要以青龍劍俠之寶貝佩劍,誅殺天罡境武夫林清。

林老九冷冷的哼了一聲,腳下陡然發力,一下便蹬死了那匹被自己踩著頭顱的壯碩駿馬。

那襲紫袍瞬間離開原位。

疾速掠向三人。

三劍修,一武夫。

在這天闕城大王府南門外頭,展開了激烈無儔的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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