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埋谷一統中原武林門派後,黑白兩道各路豪傑,幾乎悉奉凌谷主指派,即使是不尊從其令,亦無敢有半分的不敬,視其若江湖神明。

華山兩戰,舉世皆聞。

先敗關櫻,再敗魏頡。

凌煙箐透過這兩次驚世駭俗的劍爭勝利,聲名攀升至了頂點,一人獨領劍道風騷。

被天下人稱作為“劍道聖人”,成就似乎已超越了她的父親,活埋谷二代谷主凌雲木。

廣寒劍宮宮主,“月姑”冷嬋不願聽從凌煙箐使喚,遂率領著冷家劍宗的成員,去了西南大黎,希望在那等煙瘴之地,搏出一片新的江山。

結果在黑山腳下的白水旁,冷嬋慘敗在了鎮魂寨寨主顏白衣的手上,被迫投降。

劍宗眾人盡收編入了寨子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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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血濃於水”。

龍彥四大劍侍之一的“阿菊”王敏,到底還是原諒了父親當年弄丟自己的過錯。

於血得以和愛女相認,緊緊抱著懷裡的敏敏,泣不成聲,道:“好女兒,我的好女兒,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以後爹爹一定加倍疼你、愛你,彌補欠你的所有東西!”

“爹,我們去孃的墳前上拜一拜吧。”王敏淡然提議道。

綽號“幽寒玉龍”的刺客於血,癟了癟嘴,強忍著哭意,揉了幾下女兒的腦袋,點頭應道:“好,我的乖女兒,咱這就去給你娘上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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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櫻被凌煙箐以注鼎神通,廢去了全部武功和內力後,心如死灰,本欲跳崖尋死,卻是未能死成。

她被同樣淪為了廢人的“刀神”古道所搭救,得後者竭力相勸,百般安慰,這才放棄了輕生的念頭。

目如死灰,心亦是死成了一片。

二人攜手共度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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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北冥和嚴水龍兩人初出茅廬,透過設計精妙陷阱,藉助天時地利等諸多謀劃,成功合力戰勝“首敵”,擊殺掉了一個頭發拖至地面的“活死人”。

那個臉白無血的傢伙,死前發出無限悲鳴,他扯開那副娘娘腔嗓音,其聲尖利,慟哭道:“想不到我甘無言一世英名,竟會栽在這兩個牙都沒長齊的小毛孩手上……”

誅殺賊人甘無言後,於、嚴二人湊了點錢,買了壇桂花酒,一路上有說有笑,分著把酒喝乾了。

同載酒,少年遊。

莫笑少年江湖夢,誰不年少夢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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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鐵魔王”扶桑的女兒扶曉,在江南愛上了一個窮酸秀才,情竇初開。

姬老爺用武力相逼,強行讓那個窮秀才非娶了自己的寶貝女兒不可,若不答應,滿門皆死!

秀才體格瘦弱,自然對那個又黑又壯的巨型女子無半分喜愛之情,但因懼怕全家為己所連累,不得已胸中含悲,將姬小小娶過了門。

一樁女強男弱的姻緣,就這樣在巨漢扶桑的鐵腕下,結成了。

把女兒成功嫁出去以後,莫忘山莊的莊主姬老爺,拍著自家女婿的肩膀,肆意大笑道:“賢婿啊,你以後你想要什麼,儘管跟你岳丈我提,使勁兒提就好了。這天底下,除了那天啟城皇帝老子的位子我搶不來,其他的,你想要啥都行,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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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畫師唐顛繪製出了數幅傳世名畫,比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再比如《龍神大軍發兵北征圖》。

等等註定價值連城的巨幅創作,盡出自唐仲龍之手,知名度極高。

年輕人因此被譽為了“畫聖第二”,繼吳稻荷之後,人間繪畫第一巨材!

想必再過幾年,後世子孫都將只識有他唐仲龍,而不知曾經還有個創作《疏狂圖》的吳畫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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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膽盟盟主凌轢,前段日子娶了個年輕貌美的妻子。

愛妻名叫嚴霜,是涼州出了名的絕美歌姬,人們都說是白猿公上輩子積德,這一世才能討到那麼漂亮的媳婦兒。

峨眉山上張燈結綵,準備趁著年末,好好紅火一回。

祝來年大吉大利,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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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幫幫主,“劍佛”霍元巢圓寂。

死於靈慧山靜淨寺,殺孽無數的那柄陽鼎神劍,留在了寺中,與佛教大量的經文典籍共存。

臨終前他終於頓悟,解枷鎖,斷金繩,除心魔,明真我。

屍體烈火燒化後,出金丹舍利子,是為佛門羅漢。

霍元巢焚屍儀式,有一俗家女子,著石榴紅裙,站在不遠處靜靜觀看。

女子忽然沉聲嘆息,自語道:“飛鳥與魚不同路,從此山水不相逢。這輩子我不會見你,也不會嫁給別人,等我死後,也化作一捧骨灰,灑入大海吧……”

離寺前,石榴裙女子把神劍陰爐,交給了住持方丈甘露大師,走時口中猶念“阿彌陀佛”。

禪師笑口大開,送別了女施主。

塵世裡的人與人,都逃不過相忘江湖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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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州巴陵一帶。

靜謐盆地,寂寥春閨,房中,有少女托腮,獨自坐在位子上出神發愣。

少女的臉上,有一對可愛至極的酒窩,因此,她也曾經被人起了個“小酒窩”的綽號。

“吹兒,到飯點了,怎麼還不出來?天氣冷,飯菜很快就都涼的!”

一個下巴很尖的綠衣男子,邁步走入了屋內,扯著嗓子叫道。

“絕頂哥哥,北幽哥哥現在打到天燭國的哪裡了?過英雄府了麼?”少女許吹正色問道。

巴蜀劍冢年輕宗主凌鼎皺著眉,搖了搖頭,“不知道,前線情報傳得慢,我也不清楚最新戰況如何。前幾日聽他們說,馬上要攻打折腰山了,現在也不知打沒打下來……我說吹兒,你這整天把‘北幽哥哥’這四個字掛在嘴巴的,怎麼,想讓他快些回來,你好馬上嫁給他啊?”

綠襖小丫頭立時生氣,一跺腳,嘟嘴大叫道:“不嫁不嫁,我才不嫁給他呢,北幽哥哥都有老婆了,我哪兒還能嫁給他?”

凌鼎朗聲一笑,“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啊。”

“不可能,北幽哥哥不是那樣的人!”許吹高聲反駁道。

“好啦跟你開完笑的,出來吃飯吧。”

“知道了,催催催,我餓了自己又不是不會去吃。”

許吹的小嘴巴高高撅起,跟隨凌鼎走了出去,一路低頭想著。

在想什麼?

沒人會猜透少女的心意,就像沒人能預料中過幾天會不會下雨一樣。

塑巢之燕,勞碌懇懇。

思春之人,心結千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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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參,你以後要敢娶小妾,我就拿剪刀給你‘咔嚓’來一下,叫你老蒼家斷子絕孫!”

“可不敢,老婆大人,就是讓我死我都不敢納妾啊。”

“諒你也不敢……老公,講真的,我有點想我爹爹了。”

“我說秀秀啊,你這才剛嫁到我們蒼家,怎的那麼快就想孃家人了?是我待你不夠好麼?”

“沒有沒有,你對我很好……就是,我聽到點閒話,有人嫌棄我是東瀛來的女子,看不起我。”

“誰敢?!你可是我蒼山之主蒼參的妻子,整座淮南道,我第一你第二,誰有資格看不起你?”

“老公你真好……你說,咱們什麼時候能‏​​‎​‏‎‏‏‎‎​‏‏‎‎有仙品的劍術修為?”

“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這世上有兩種人最累,一種是人上人,一種是人下人,而最灑脫自在的,還是那些‘居中之人’,就像我們這樣的,修為既不太高,也不太低,不上不下,舒舒服服,狀態就兩個字——輕鬆!”

“你這心態啊,無敵了。”

“哈哈,別光誇我了,來,秀秀,嘴兒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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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機關城裡,暗無天日,滿是人下之人。

三十六天罡幹部之首的萬綸,這天心情極度煩躁,整個人彷彿待在蒸籠裡面一樣,坐立不安。

躁動難忍的他,實在有些禁受不住,走至那座掛有“萬里江山入一壺”牌匾的屋子,找到了墨家鉅子舒壺。

想問問舒城主有沒有安神的丹藥,或者什麼能夠平復心境的法子。

舒壺咯咯一笑,給了萬綸一粒黑白兩色的小藥丸,後者仰頭嚥下了此丸。

過了一會兒,萬綸皺眉道:“主人,這藥沒用啊,我還是感覺好煩……”

“嗯?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這是用來治你煩躁的藥了?”舒壺反問道。

萬綸臉色大變,“那,那是什麼?”

舒壺放聲笑了起來,邊笑邊道:“此丸名喚‘天地大同丹’,我也吃了一顆,這樣一來,你我二人氣數相通,哪天我若死了,你也休想要活!”

萬綸無比震驚,匆忙發問:“我做錯什麼了,主人你為何我餵我吃這個?!”

舒壺抬手一巴掌,將萬綸扇倒在地,眼神輕蔑,“兵墨大陣即將竣工,有了這座超巨型的機關陣法,我舒壺,便具備了一爭天下的實力!但就連你這個榆木腦袋也應該知道,打天下這事兒並不容易,很有可能會犧牲,如果我不小心戰死了……”

機關城舒大城主微笑一下,走近過去,輕輕用纖手抱起萬綸的臉,嗓音變得十分溫柔,輕聲道:“留你一個人活在世上,我可捨不得呢,所以,只好讓你陪我一塊兒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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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折腰山失守,終被浩蕩龍神大軍踏破,十三座山峰精銳盡喪,一二把手諸葛長懷、王臨霄先後身死。

至此天狼、黃龍、英雄三大州府皆入大禹,天燭國失去了整片南院土地。

北征軍入鑌鐵府。

沉仙城裡,三軍主帥魏頡,對上了率軍親征的鑌鐵府持節令。

楊殲的親哥哥,“槍聖”楊鐵釗。

魏頡身著一襲青衫,腰佩雙劍而不使劍,手握亮藍長槍,槍名“瀝泉”。

一杆魏家槍,天下無敵手!

魏頡自年幼時起便槍劍兼修,至今已有近二十年習練槍術的經歷,造詣之深,世所難見。

槍聖?簡直是笑話。

青龍轉世身魏頡,止境謫仙人,可稱作“槍仙”!

槍仙誅槍聖。

魏頡出七成力,一擊斃命,以“轟槍式”,射殺槍聖楊鐵釗。

戰事後,傳授了軍中將士們,魏家槍中最強的擲槍術“破竹式”。

此式,一槍就抵一根床弩,威力無與倫比!

征伐持續推進,軍隊在伐北大將軍魏頡的帶領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其中衝鋒作戰能力最強的一支分屬軍隊,當屬劉平幽和薛文進統率的“陷陣營”。

以步兵對騎兵,以騎兵對戰弩。

其魔幻程度,彷彿是要以區區凡人之軀,與諸神並肩!

尋常軍伍打仗,一旦出現十分之一的戰損,基本就要不行了,超過五分之一的犧牲,仍能保持不退,那就算是精英。

若超過半成,那便是精英中的精英。

魏家軍,可以做到全員皆死鬥而不退!

魏字王旗之下,人人奮力拼殺,攻城略地,千步殺賊,萬步誅寇。

幾萬人擰成一根“繩子”,幾十萬人就是一根巨鞭,摧蕩北國蠻夷,懲戒天燭的無上神鞭!

無敵之軍,嶽動川移,所向披靡,雷駭電激,百道俱進,並驅虜庭。

搬山倒海易,撼魏家軍難。

狼蠻族人無不望旗潰逃,兵敗如山倒,聞“魏”字便即丟盔卸甲,倉皇奔命。

鑌鐵府灌口郡當陽城。

是日,瀟瀟北風,戰馬哀嘶,枯枝亂草,旌旗坍倒。

此地,已是一座空城。

城頭處,站著個少年人。

少年名叫劉周,是城中著名的小混混,小時候靠著吃百家飯,勉強活了下來,長大後偷雞摸狗、打架鬥毆,為鄉里鄉親們所厭棄鄙視,視作晦氣之物。

大惡從來沒有,小惡從來不斷的混混劉周,今日要獨自一人守城。

沒了兵沒了馬,城裡也沒了人。

但還有他劉周在。

只要他劉周還活著一天。

這一座“養”著他長大,讓他活到了十七歲的城池就不會破!

劉周孤寂的立於城牆之上,望著不遠處緩慢推近的錚錚鐵甲,低聲呢喃道:“劍仙老爺,謝謝你贈我靈犀語術,下輩子我報答你。今兒死便死了,死前能當一回英雄,值得,我無憾……”

城門開啟,笛音嫋嫋。

上百頭野獸從門中狂奔而出,嘯聲震撼人心。

這一天,號稱固若金湯,飛燕猶不得過的當陽城,破。

史書記載,少年劉週一人守城,死。

北伐戰事中,所克城池裡,魏頡最愧疚、最不忍的一座,就是當陽城。

這一役,魏頡見識到了一個底層小混混‏​​‎​‏‎‏‏‎‎​‏‏‎‎的骨氣,足可令人敬佩!

殺入燕雲府。

現如今龍神軍的赫赫威名,已害得北庭女帝諸葛長雅寢食難安。

天燭龍蒙族人抗擊北征軍的主帥,姓徐,名如林,原綽號“翩翩濁世俏公子”,現已自封北地“兵神”。

煮酒燃江雪,豪飲過長夜。

塞外殘陽,有十里連營,為龍神君所駐紮。

北國兵神徐如林,天縱之才,巧施“火燒連營”之策,妄圖一舉盡殲魏頡軍隊。

有黃河之水天上來!

火勢剛起,便有河水從天空灌落,澆滅了烈焰,同時也摧毀了徐兵神的全部謀劃。

有一名披穿白色斗篷的男子,手持三股銀叉,藉助瀑布狀的湍急水流,自高處落至地面。

救火之人,正是漕幫幫主,“汪-洋惡煞”賀鯉。

數日前,他在黃河裡潛水摒氣,忽有一怪魚將其一口吞入了腹中。

在生死關頭,白袍賀鯉明悟前世種種,知道了自己原是水德星官,遭嬴秋斬殺後一縷本命殘魂轉世。

恰逢玉帝道行湮滅,玄武帝君葉光紀為禍仙界,北方水屬氣運激升,作為水星大官,賀鯉修為增漲之快,堪稱翻天覆地!

如此機緣,實在運道太好,不可謂不是“天選之人”。

賀鯉的嗓音響徹十里,聾子多半都能聽到他的話語,“魏大膽你在哪兒啊,你兄弟我,來助你來啦!”

在水德鉅子賀鯉的參戰,和大將軍魏頡的出力攻殺下,“兵神”徐如林,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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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雲府持節令石儆皇,死了,被活活毒死。

死後淪為一具可供自由操控,但無半分神智和自制力的傀儡。

下毒者,耶律巫沉。

諸葛長雅乾兒子石儆皇中了毒後,毒性尚未完全發作,渾身劇痛,仍咬著牙厲聲罵道:“巫沉,你,你這忘恩負義的小人,無終平原你敗給東方梧桐,是我收留了你,你怎敢……”

已不再是南院大王的耶律巫沉,彎下了腰,看著竅中流血的石儆皇,面帶微笑,開口道:“你說東方梧桐?哈哈,那廝不是已經死透了?而且不瞞你說,那天在洛風山,我於暗中吸光了他的兵家氣數,四份本命元神歸攏為一,現在的我,不僅僅是耶律巫沉,我還是綠袍戰神衛京,是人間的兵家聖人!”

石儆皇再沒了聲音,氣若游絲,能聽但不能言。

耶律巫沉索性蹲了下來,輕輕拍著燕雲府“兒皇帝”的左臉,笑道:“此毒名為‘木偶’,乃用西南大黎某種巫術秘密煉製而成,我要藉助這種劇毒,以你的名義,逼宮女帝,讓她交出上京城,擁我為天子。我耶律巫沉,生來就不是隻能當將軍的料子,我要當上京的皇帝,南院既然沒了,那我就當北庭的王!”

江巫沉早年間寫過一首七言律詩,開篇首聯為——“有朝一日為燭龍,我叫長江水逆流。”

折腰山《英雄賦》的最後一句,為“若要數風流人物,須看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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鑌鐵府已順利拿下,眾甲踏軍燕雲府。

龍神軍負責先鋒作戰的,共若銳利長矛破陣的,有前、後、左、右、中五大軍。

分別名遊駑軍、踏狼軍、行車軍、百捷軍和背嵬軍。

皆是魏頡心腹,亦是魏家軍主力。

戰前喝酒一直是習慣,魏頡和副將夏侯焚在營內豪飲黃龍酒,魏大將軍冷不丁出言問道:“夏侯兄,你可知,我現在有何心願?”

虯髯大漢夏侯焚喝了口酒,搖頭不知。

魏頡手裡握著酒杯,目光深邃,其音爽朗,振聲道出了一十六字。

“我之心願,天下太平,四海昇平,止戎停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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