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初冬時節,白雪飄飄,積銀遍佈大地,彷彿換了人間。

大黎國東南部。

魏府,大院裡。

天光尚明,院中某座堆滿了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的武器架子旁,有兩個少年人正在角力,兩人竭力比拼勁道,場面十分火熱。

有一名容顏絕世的極美女子,兀自立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著二者的“比武”。

其中那名少年的體格較為結實,大冷天打著赤膀,露出上半身精悍的肌肉線條。

另一名少女個頭較矮,身板瘦小,骨骼上沒有幾分肉量,顯得有些弱不禁風,實在單薄得緊。

少年和少女身子貼著身子,緊緊交纏在一塊兒,好像軀體被膠水黏住一般,面部表情都甚是猙獰,呲牙裂嘴,胳膊上、脖子上血管凸起,明顯都用出了十成的力氣,毫無保留,只圖能夠取勝。

那個結實少年力灌雙足,背部筋肉塊鼓如氣球,他猛然喝了一嗓子,希望能以此招將對手從地面像拔蔥一樣拔起。

卻是沒能成功。

那少女的下盤功力不淺,極度紮實穩當,這一拔,全然沒能令之動身。

細瘦少女抓住此等良機,趁敵不備,兩條胳膊宛如小魚般靈活,鑽入對方兩腋,猝然間腰部挺髖,借力打力。

滿身肌肉的少年,頓時便覺腳底下沒了根基,整個身體被帶起,如同漂浮升空。

緊接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只聽一聲砰響,少年後背已被摜摔在了地上,結結實實的砸中磚石,確乎是疼得不輕。

一見少年被人摔出,按照摔跤規則,他已經輸得堂堂正正,那一名白衣女子立時拍起了手,朗聲喝彩道:“北冥,這一下漂亮!”

獲勝的少女滿臉燦爛笑容,把被摔得夠嗆的少年一把拽起,撣掉對方身上沾的些許塵土,笑著說道:“師弟,你這渾身上下練那麼多肌肉出來,也不頂用嘛,還是摔不過我。”

終日苦熬筋骨的少年,明明是因技不如人而落敗,卻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敗北,臉紅耳漲的叫道:“這局不算,我還沒吃午飯呢,等我填飽肚子,一定能贏你!”

觀戰許久的女子,正是魏頡妻子蘇羽白,此時她忍不住調侃道:“水龍啊,你就算去吃下一整頭豬,都打不贏北冥,你太依賴蠻力了,摔跤是很講究技巧的,要多動腦子才行。”

魏頡二弟子嚴水龍嘟起嘴巴,皺著眉頭,道:“師孃,武林不是流行一種習武路子,叫‘一力破萬法’嗎?我就想試著練這種路子,我想只要我的力氣夠大,就能……”

“能你個頭啊!”

嚴水龍話未說完,其身後便傳來了這麼一個嚴肅的聲音。

少年還沒來得及扭過腦袋,頭頂就捱了一記糖炒板栗。挨敲的地方疼得尤為厲害,姓嚴的小男孩“哎呦”叫了出來,連忙捂住頭頂,匆匆轉身。

師姐於北冥看清了出手之人,喜出望外的大喊:“師父,您出關啦!”

嚴水龍定睛看著自己後頭,站定的那名俊朗男子,除了下巴處生出了許多鬍子外,五官容貌跟一年前並無什麼大的變化,除了自己的恩師魏頡以外,還能是誰?

“師父,你怎麼一出關就打弟子啊?還那麼用力,這樣我要被打傻的!”

嚴水龍一臉哀怨的說道。

魏頡猛一瞪眼,又賞了這小傢伙一下板栗,疼得嚴水龍眼淚差點沒掉出來。

“跟師父講話用敬詞,用您,不能用你,這點規矩都不懂了嗎?”

魏頡挺胸低頭道,“你小子,沒規沒矩的,活該捱打,你不是要走一力破萬法的路子嗎?走這條路可是特別難的,要比別人多吃很多的苦頭,挨更多的打,這點兒疼都受不了,你還練個屁啊你!”

嚴水龍抽了抽鼻子,放下了抱頭的手,挺直腰桿,仰視著個頭高大挺拔的魏頡,蠻有魄力的開口道:“我知道了師父,習武之人絕不能喊疼,師父,您若是想打,就請繼續吧!”

魏頡被這少年的倔脾氣給逗樂,“噗呲”一下笑了出來,“你把你師父我當成什麼人了,隨意向弟子發洩火氣的老變-態嗎?我閒的啊,沒事還打你……你若肯乖乖聽我話,讓你好好磨鍊技術,你就去練技術,不亂七八糟的,為師我怎捨得打你?”

嚴水龍低垂腦袋,喃喃道:“可練技術好難的,還是練力氣比較容易……”

魏頡又欲抬手打人,但好歹是忍住了,他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下來,緩緩道:“習武之路講究循序漸進,你又不是你師父我這樣的大天才,哪有一步登天的路數可走?我知你這人不善武技,獨愛熬煉真氣和增長自身體魄,但你可知道,一旦你刻意避諱某一方面不去練習,那麼你沒有好好去練的地方,就會變成你的弱點。”

“等真正和敵人開戰了,對方可不會遷就你半分,為了打贏你,就一定會專攻你的薄弱之處,等到那個時候,你才後悔練得不夠全面,先前練功那會兒偷了懶,已然為時晚矣,迴天乏力,神仙下凡也難救你了,懂了嗎?”

嚴水龍小幅度點了點頭,“多謝師父指點,弟子懂得了,明天開始定當好好苦練技藝,不再閉著眼睛瞎練了。”

魏頡欣慰點頭,“不錯嘛,能聽進去為師說的話,這點就很值得認可了。”

這時,蘇羽白和於北冥也已走了上來。

作為大弟子的少女於北冥,嘻嘻一笑,出言恭維道:“恭喜師父出關,一年多沒見師父,可想死弟子了呢,每天練功的時候都會想,我的那位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好師父,怎麼還沒出關,該不會出了什麼岔子了吧?但轉念一想,肯定不會,畢竟師父乃是武道奇才,決計不會出現任何岔子的。”

魏頡頓時仰頭大笑起來,揉了幾下於北冥的小腦袋,誇讚道:“一年多沒見,我家小北冥的嘴,可是越來越甜了啊,哈哈!”

蘇羽白抱著胳膊,微顰秀眉,容貌勝過瑤池仙女的她,沒好氣的說道:“這位魏大天才,您還記得自己有個家啊?你不是說就閉關一年的嗎?去年夏末入關,今年冬天了才出來,我還當你已經死在裡面,正準備過幾天就不給你送飯吃了,白白浪費糧食……”

不得妻子發完牢騷,魏頡張開雙臂,抱住了白衣蘇羽白,湊近後者耳畔,嗓音溫柔,輕聲道:“我要是餓死了,你不是沒老公了嗎?”

蘇羽白嬌哼一下,抬起手掌要甩魏頡巴掌,被老公瞬間擒住了纖細的手腕。

魏頡凝視著愛妻那對驚世駭俗的眼眸,柔情無限道:“蘇姐姐,一年沒見,你又變美了好多……”

蘇羽白俏臉暈出一片微紅,“你看看你,鬍子多久沒颳了,都養這麼長了,咱們若是出門,別人多半要把咱倆認成差一輩兒的人。”

魏頡摸了摸下頜處的鬍鬚,微笑道:“這有什麼的,男人嘛,有誰不長鬍子的?正常,等我把這些毛都刮掉,還是你最愛的小鮮肉。”

蘇羽白小聲“呸”了一下,“你算個屁的小鮮肉,北冥、水龍那樣的才算,你呀,頂多算條老臘肉!”

魏頡笑了笑,忽道:“蘇姐姐,太久沒聽你喊我‘小頡’了,你快些叫一個來聽聽,求你了。”

蘇羽白不情不願,扭捏半天,總算勉為其難的道:“小頡小頡小頡,滿意了吧?”

魏頡伸手摟住白衣女子的腰身,嘟嘴過去,快速親了後者一口,咧嘴笑道:“小頡在這兒呢!”

蘇羽白登時便已紅霞撲臉。

畢竟一年多未曾和丈夫親熱,冷不丁突然被朝思暮想的男人主動親吻嘴唇,饒是大膽熱烈的蘇羽白,都不禁感到有些害羞,臉頰不自覺的泛起了紅光。

“兩個徒弟都在這兒呢,稍微注意點……”蘇羽白假嗔道。

“注意什麼,注意要多親一會兒麼?”

魏頡雙手捧住了夫人微燙的臉,又貼合上去,嘴對著嘴,好一陣激烈的狂吻。

一如那天在心湖旁,蘇羽白強吻魏頡的時候那般肆無忌憚。

天塌地陷,都阻止不了兩人的熱吻。

兩瓣嘴唇慢慢鬆開,已為人妻的蘇羽白,竟已羞得低下了頭。

魏頡則心情絕佳,舉起一臂,高叫道:“徒兒們,今日為師請客,咱們喝酒吃肉!”

“耶,師父萬歲!”

於北冥和嚴水龍一起歡呼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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