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行山龍虎宮前任掌教張念慈曾對魏頡說過一句讖語,言明其命裡有龍,且與龍為難,殺龍、斬龍、屠龍、滅龍,總之遇龍斷不可留,留之必有災殃。

那句玄妙至極的道門卦數言語果然不假,後來魏頡在春神山廣寒劍宮的領地,斫桂湖之上先後斬殺了一條應龍,以及一條青黑應龍脫胎所化之雪白天龍。

今日又在大舜帝王陵裡,一劍霜刃示君,活活劈死了一頭巨型棕黃鱗甲的地龍。

那頭體格大得離譜的棕鬣巨龍先是被八條細小飛劍刺瞎雙眸,隨即又遭碧海飛金的彩條束縛龍角,最後在心神恍惚震顫之際,被濃濃冰晶暫時凍住了龍頭,腦袋上結結實實吃下青霜神劍的一發斬擊。

那霜刃長劍的芒罡破壞力絕強,可摧破切裂世間任何體魄,那顆碩大龍首被玉兔真氣覆蓋後本就已十分脆弱,焉能抵抗得住霜劍的一劈?

自然是當場被斬成了兩半,無半分“討價還價”的餘地可言!

隨著龐然巨龍身死,屋內龍氣頓時消散,與此同時,那股子堪稱猛絕的重華劍氣亦成功被白衣女子壓制,化為可受劍主隨意操縱趨勢的物事,那柄霜雪刃鋒的沉重巨劍,算是徹底擺脫舜帝姚虞,歸劍“仙”蘇羽白所有了。

魏頡收起了碧海飛金鏡以及八柄通靈飛劍,卻並沒有將血靈青霜歸入劍鞘,只因他仍能感知到那頭黃鱗巨龍所在之處,還有著十分磅礴強大的“劍氣”存在。

也就是說,在另一邊,強悍無比的劍修敵人尚在,危機並沒有消除,故而斷然不可掉以輕心,否認極有肯能殞命陵中!

年輕劍修在輕鬆斬殺了地下巨龍之後,能顯著感受到陵墓大殿內的異種劍道氣機大幅減弱,心知肚明,必定是蘇羽白完成了對舜帝武器重華的壓制,順順利利得到了劍的認可,成為了重華劍的主人。

於是紅綢男子轉過身,興致極高的貼身湊上去,欣慰笑道:“蘇姐姐,恭喜你馴服這柄舜帝神劍,感覺如何?”

蘇羽白似有些神情迷迷,兩眼有些發愣,但她在聽得魏頡的聲音後,便有所清醒幾分,微微晃了晃腦袋,開口說道:“感覺……說不上來,就是有種生死皆為虛妄,榮辱皆是雲煙的感受。”

魏頡略感奇怪,笑了笑,調侃道:“這是什麼意思?蘇姐姐,你不會想告訴我,你有了這柄劍之後,就想去出家當尼姑了吧?可千萬別,峨眉派開山祖師,也就是當年鎮守襄陽的郭大俠的小女兒,她就是因為苦戀神鵰俠而不得,這才會在四十來歲的時候跑去當尼姑。你看看你,這才二十四歲,風華正茂的年紀呢,又沒有為情所傷,怎的就看破紅塵,覺得世間生死榮辱皆是虛妄雲煙了?”

蘇羽白微嗔道:“你才去當尼姑呢,不,你去當和尚,我看你整天脖子上戴著串佛珠,擺明了就是想去出家當和尚,吃齋唸佛,誦經講道!”

魏頡擺了擺手,搖頭晃腦道:“非也非也,我這串佛珠是中原禪宗之首一衲禪師昔年贈予我的禮物,能夠大幅穩定本命元神,那位大師於我有恩,現如今前輩已然去世,我念及恩情,所以每天戴著,這東西品質絕佳,能夠令我的元神不至於隨意動盪,為人所制。我這人呢,從前雖然有做過幾個月的道士,但從來都是不信佛也不通道,對儒家學問也是一知半解,所以蘇姐姐見我脖子上戴了串佛珠,就說我想去當和尚,那可就太汙衊我了,弟弟我委屈得緊。”

蘇羽白笑著輕“呸”了一聲,罵了句:“你委屈個屁!”

魏頡嬉皮笑臉,道:“不委屈不委屈,但若是蘇姐姐當真跑去當了尼姑,那我才委屈呢。”

蘇羽白奇道:“你當尼姑你委屈什麼?”

魏頡解釋道:“像姐姐這般美麗至極的女子,跑去尼姑庵裡,待不了半天,保管方圓百里的香客,甚至是隔壁寺廟裡的禿驢,都要跑來庵裡瞧姐姐,一睹姐姐的絕世美顏。到時候他們把門檻踩爛,把院子擠破事小,耽誤了蘇姐姐的虔誠修行,誤了道行的精進事大!你想啊,你辛辛苦苦學著佛法,整天都有男人過來看你,雖然他們肯定都膽子小,有賊心,沒賊膽,只敢遠遠的偷看幾眼,但也足夠影響人心安定了不是?姐姐到時候作為出家之人,不方便隨意出劍,沒法子打殺那些猥瑣之徒,只能讓他們白看,那可就太吃虧了,虧大發了!既然蘇姐姐虧大發了,那我這個做弟弟的感同身受,肯定也是氣不過,要幫姐姐去出頭出氣啊,可是佛門重地乃清修之所,我若是進去肆意大鬧一番,自己被人圍攻那倒也無妨,但極有可能連累姐姐沒法繼續待在裡面修行,所以我不能去,只能忍著,這火氣怨氣一直憋在肚子,那豈不是委屈死了?”

蘇羽白微微笑了一下,語氣平淡的說道:“那你可真挺替我考慮周到的嘛,但你忘了一點,我爹黃雀真人乃道門巨擘,他就是死於佛門逆賊暮春禪師之手,所以我恨透了佛教,這輩子都看不起和尚,更不可能去當什麼尼姑。”

魏頡當即“哎呀”了一下,連連道歉,十分懊惱的叫道:“對不起啊蘇姐姐,這事兒我給忘了,我就是隨意開了個玩笑而已,當然知道你不會去當尼姑,就是逗逗樂,陪你解個悶而已,別當真哈!”

蘇羽白臉上無甚表情,“我知道,不會當真的,你放心好了。”

魏頡凝視著白衣女子的水潤眼眸,靜靜默然片刻,試探性的發問:“既然如此,那蘇姐姐為何這樣一副紅塵看破,彷彿過幾天就要遁入空門的樣子?”

蘇羽白眉頭微鎖,似在思考著什麼,過了一會兒回應道:“這大概是因為我體內吸收了早已亡國的大舜王朝的殘餘氣數,舜朝鼎盛時期無敵天下,臨近滅亡時期則衰敗不堪,這王朝氣數之中想必好壞皆有,我受氣數影響,所以才會似這般感覺榮華富貴全都無關緊要,生死存亡皆如過眼雲煙……”

見蘇羽白兩眼愈發出神,恐其過分受氣數牽連心中想法,魏頡緊忙大聲咳嗽了兩下,然後出言問道:“蘇姐姐,那令尊的仇,可還要報麼?”

蘇羽白聞言,內心深處的“執念”勃發,眼神中的孤寂漠視瞬間蕩然無存,她一下子便振奮了起來,挑眉叫道:“這不是廢話嗎?!當然要報!不管怎麼樣,就算我蘇羽白-粉身碎骨,也定要宰了那個暮春禪師,為我爹報仇!這事兒誰也攔不了我,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

魏頡咧開嘴笑道:“好!蘇姐姐,這樣才好嘛。你說巧不巧,我正好也要去天燭莽蒼府炎神山,咱們可以順路,到時候一塊兒去殺那個什麼暮春和尚!”

蘇羽白心生疑惑,遂問道:“你也要去炎神山?你去那裡做什麼?”

魏頡想了想,回答道:“一衲大師臨終前曾給過我十六字讖語,前八個字是‘生門在北,逆運在火’,聽聞極北之地的炎神山焦葉寺是‘火之聖地’,故而我一路向北,希望能在北方火的聖地尋得一份‘逆運’之機。”

蘇羽白點點頭,“原來如此,想不到你與我還真是蠻有緣分的。那好,我們便結伴同行,一起去炎神山焦葉寺!”

魏頡快速應了聲“好”,心裡卻仍在思索著一衲禪師的那十六字讖語,只因那佛門讖語的前八個字是“生門在火,逆運在火”,而後八字則是“青衫一人,羽翼盡白”。

若那喜著青色長衫的淮南道遊俠兒蒼參便是讖語中的“青衫一人”,那麼眼前這位名字裡面帶一個“羽”字的白衣女子,會否極有可能便是那所謂的“羽翼盡白”?

道門聖人張念慈也曾在卦象中預言,魏頡此生孤辰寡宿,命裡難遇正緣,唯有碰到一名身穿白衣的貴人,方可有望破解“孤寡”的命數,那麼蘇羽白會不會就是那位卦數里的“白衣貴人”?

就在魏頡怔怔出神之際,蘇羽白連著“哎哎”了兩聲,笑問道:“咋了,傻了麼?”

魏頡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微笑道:“沒事沒事,能與蘇姐姐結伴而行,是我三生三世修來的福氣。”

蘇羽白同樣報以甜甜一笑,轉身朝著那條棕黃巨龍衝進來的方向快步走去,不回頭的朗聲道:“小頡,走了!”

魏頡手持雙劍,緊跟上前,與握著巨劍重華的白衣女劍修一同進入了那面已然被異獸撞塌了的牆壁。

來到後面,兩名年輕男女劍修均大受震撼,驚訝得瞪圓了雙目。

令人完全想象不到的是,在帝王陵中央宮殿之後,竟然隱藏著一個如此巨大的神秘場所,宛如一處天然的“洞天福地”。

人在其中,會顯得異常渺小,彷彿螻蟻!

洞天內部空間極大極廣,少說可容納上萬人在此聚集,這等巨型空間,僅憑人力去挖,恐怕絕難辦到,多半是天然形成的,類似於山頂溶洞的處所。

周遭漆黑一片,遠處不見有何物事,但絕對不可能是牆壁,因為實在太黑,黑到近乎虛空深淵,伸手難見五指,故絕不會有山石壁壘之類的阻礙光線。

頂上有不計其數的華麗寶石,皆不可思議的發出聖潔光彩,照得上空明亮若極晝,絢爛無邊。

但即使上方光亮再強,也無法消除周圍四處的沉沉黑暗,黑度至此,已達巔峰!

在前方大概幾十丈開外,有一方可站千餘人在上面的大型祭壇,壇面為白金之色,如有海量漢白玉和黃金共同鋪就而成。

表面平整光潔的祭壇呈正圓形,邊沿處立有一十八根高聳火把,十八根均勻分別在壇上,間隔相同,造型美觀,每根火把之上都燃燒著幽藍、血紅兩種顏色交融在一起的詭異火焰。

在祭壇正中央位置,盤腿坐有一人,身著金光長袍,滿頭白髮順滑如絹,面龐被長髮遮眼,不見真容。

那名白髮金袍之人在魏頡和蘇羽白進入這方洞天福地後,驀然發出了一聲頗為老邁,但又富有雄厚底氣的質問:“何人膽敢闖我英靈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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