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鮫見魏頡去而復返,還抱了塊水缸大小的石頭朝自己慢慢走過來,吃了一驚,心下罵道:“這個多管閒事的賊小子,淨壞老子的好事!”

情急之下,只得捨棄好不容易佔到的莫大優勢,改變了水鮫的進攻方向,將鮫頭扭向了魏頡,蒼龍本就在苦苦抵禦著強勁衝擊,當下鮫首易位,龍頭也緊跟著變換了方向。

一青一白兩條猙獰巨獸同時奔向了魏頡!

“哇呀!”

魏頡大駭,連忙放下手中的那塊石頭,準備雙指合攏發動無上劍氣,怎料石塊剛一脫手,胸口便被猛地擊中,立時萬念俱灰:“吾命休矣!”

兩股真氣巨流合而為一,以無比強橫的氣勢衝至了魏頡的胸膛,本該將他整個人貫穿轟殺才對,誰知魏頡並未因此而受傷,青白交融的氣浪剛觸碰到他胸口的膻中穴時,便似找到了一處合適的歸宿,當即棄原主人於不顧,一股腦兒地鑽了進去。

這一下大大出乎了司徒鮫的意料,他只覺自己如同走火入魔了一般,氣機的導引牽制完全失控,不論怎樣剋制元神,真氣都好似脫了韁的野馬,以極快的速度從府穴氣海中持續輸送出去,有去無回!

司徒鮫尚且如此,身負重傷的阮蒼龍則更是有苦難言,四肢百骸裡的寶貴真氣不斷流失,妄圖收回雙臂,身體卻早已不聽從使喚, 全身抖得渾如篩糠,眼耳口鼻皆血流如湧,好似旁邊的那條溪水一般。

魏頡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原以為自己被一擊轟至必死無疑,豈料那股磅礴駭人的氣浪不僅沒有將其殺死,反而還匪夷所思地鑽入了他的前胸膻中穴,真氣源源不斷地灌輸進來——

只過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他便覺得膻中氣海內已被完全填充塞滿,身子鼓脹得幾近炸裂!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魏頡如此想著,他的腦海裡已浮現出了自己渾身爆裂而死的血腥畫面。

霎那間,奔流入體內的滾滾真氣停了下來,魏頡“啊”的大叫一聲,兩眼一翻,當場昏了過去。

兩個江湖聞名的兇惡魔頭也都猛吐了一大口血,軟倒在地。

阮蒼龍本就受了很重的傷,如今又散光了全身真氣,已然奄奄一息,他頹廢地躺在地上,側頭看向同樣失了所有真氣,形如爛泥般的司徒鮫,啞著嗓子叫道:“小白臉兒,你給我去死吧!”

他費勁掏出了一根細不可見的“銷

骨麻毒針”,耗盡最後一絲氣力將之彈射了出去,親眼看見毒針扎入了司徒鮫的脖子,阮蒼龍癲狂大笑道:“老子殺了司徒鮫,老子是天下第九大魔頭啦,哈哈,哈哈……”

起初笑聲很大很響,接著聲音逐漸微弱,忽然一口氣息吊不上來,喉頭輕輕“嗝”了一聲,腦袋一歪,就此沒了性命。

魏頡昏迷了足足一個時辰,終於又睜開了眼睛,醒來後,發覺原先那股奔湧不止的異種真氣已變得和緩且平靜了,膻中府穴-裡豐沛無比,溫熱的血液在體內涓涓流淌,身子暖烘烘的十分舒服。

照常理來說,“灌頂傳功”這種罕見的事情,須從天靈蓋百會入手,而魏頡藉助仙子周雲纖的“三尺玲瓏心”洗滌根骨、開竅塑穴,脈絡的走向已大大異於常人,胸口的膻中穴反而成了他全身的“機竅”所在。

加之杜擘在他的膻中氣海記憶體放了六道元神煉就的無上劍氣,六劍所在之處,如同鋼鐵牆壁一般堅不可摧。

異種真氣半分也破壞不了魏頡的肉體,既然無處可去,那就只好在其體內瘋狂亂竄,在遊遍了幾十甚至上百個大周天之後,終於消停下來,願意順從的留在該處,供其驅策、使用。

阮蒼龍和司徒鮫的修為遠遠在魏頡之上,那股洶湧氣浪又是兩大魔頭集畢生真氣匯聚而成,魏頡雖僅僅消受了其中的一二成,卻也算得上是極大的“福緣”了,倘若沒有周雲纖和杜擘所贈的寶物,他現在定然已是一具胸穿肚爛的可憐屍體了。

“我……我入二階躍靈境大圓滿了!”

魏頡意識到自己的修為境界得到大幅攀升,激動地叫嚷了起來。

他五歲時便順利入品,邁入了一階築身境,起點之高,自是毋庸置疑,然而接下去的十五年裡,不論他如何打熬筋骨、固精培元,就是無法開啟機竅,多年來一直停步在“一階築身境大圓滿”,未有寸進。

一階築身境練至巔峰水平,對付劉開山這種沒開竅的莽夫武者,自然不在話下,但若是碰上開了竅的“高手”,那便是必輸無疑,連打都用不著打。

昨夜,他在周雲纖的幫助下,終於成功開竅,突破了二階躍靈境的門檻,所謂“躍靈境”,顧名思義,即修為得到了一個巨大的飛躍,從此以後可透過吐納天地間的靈氣精華來提高境界,已遠非無法煉氣的一階築身境武夫能夠相提並論的了。

而今又得此莫大機緣,真氣儲備激增,修為臻至“躍靈境

大圓滿”。若能再接再厲,一口氣踏入“三階百尺境”這個堪稱“修道宗師”的傳奇境界,那麼即便在是在江湖上幾個名聲不小的宗門教派裡,也可博得殊高的尊位;若是加入了那些聲名不顯的小門小派裡,那多半就可直接晉升為“頂樑柱”一般的存在;若不願加入任何武林門派,只願為朝廷辦事,那亦可混得一份待遇相當豐厚的肥差,從此衣食無憂,盡享榮華福貴。

魏頡喜不自勝,接著朝四周環視一圈,瞧見阮蒼龍、司徒鮫兩大魔頭都已經躺在了地上,更是喜上眉梢,拍手叫道:“好啊,這兩個魔頭同歸於盡了!”

他又看到自己那柄無鞘的血靈劍胚正斜插在草地上,急忙走了過去,走的時候一直目不稍瞬地盯著二魔的屍體,他剛由死入生,此刻仍免不了心有餘悸,害怕兩個大魔頭會突然詐屍。

一把拔出劍胚,緊緊握在了手中,忽又有些心癢,忍不住想往草坪上用力劈一劍試試自己當下的功力,但終究還是剋制住了,“適才我一劍斬開瀑布,跳出來了個魔頭阮蒼龍,眼下我若再往地面劈上一劍,指不定又蹦出來個什麼鬼東西呢!還是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為妙。”

走之前仍有些放心不下,狠狠在兩大魔頭的腦袋上都戮了幾劍,確保他們死得不能再死,戮完後將血靈劍胚送入了鞘中。

“哎,這是個好東西啊!”魏頡驚喜道。

他拾起了司徒鮫掉落在地上的那柄三股巨叉,在手裡隨意顛了幾下,覺得甚是沉重,“聽說這魔頭的叉子是用純銀打造的,正好我現在身無分文,不妨拿去城裡賣些銀子……”

他拿好了銀叉,正欲離開時,忽發覺自己從昨夜起就一直打著赤膀,心下思量道:“光著膀子上街畢竟不妥,我且扒下魔頭的衣服穿了,等賣掉叉子後得了銀兩,再去買套新的衣服不遲。

侏儒阮蒼龍的身材又矮又小,他的衣服自是穿不了的,於是魏頡剝掉了司徒鮫那身乳白色的斗篷,套穿到了自己身上。

“乖乖,這件斗篷可真夠大的!”

司徒鮫身材極高,斗篷自然也甚為寬大。

身穿白色斗篷的魏頡最後看了眼二魔的屍首,微笑道:“你們這兩個魔頭啊,生平不知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惡事,如今曝屍荒野,也算是你們的報應了!”

說完便手持三股銀叉,走至溪流旁,腳尖輕輕一點,身子騰空而起,躍過了奔流不止的谷中溪水,快速往北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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