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氣消失了。

那柄銀鞘長刀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屋內的所有人都十分清楚,青色真氣散去意味著什麼。

茶聖霍白瓷沉沉一嘆,仰頭望向天花板,淚眼朦朧的說道:“師父到底還是沒能攔住你啊……老五啊,走好!下輩子,我再請你喝茶!喝最好的茶!”

關櫻深知父親已然兵解死去,眼角不自覺的淌下了兩行淚水,卻並未哭出聲來,她一把抄起桌上的佩刀,“噌”的一下站立起身,冷冰冰的對卜倩說道:“我輸給了你,這仇我一定會報,你師父殺了我爹,我也定會去找你師父報仇!等著吧,早晚的事。”

說罷,獨自一人提刀離去。

綠衣小丫頭怔了怔,扭頭問道:“大哥哥,老伯伯真的死了嗎?”

魏頡神情肅穆的點了點頭,“嗯,關大俠已經去了。”

“我師父殺了他……”卜倩自言自語道,“我師父為什麼要殺他啊,難道老伯伯是壞人麼……”

魏頡見卜倩神情有些恍惚,便上去摟住了她的肩膀,勸慰道:“這是你師父自己的決定,和你沒關係的,你不用太過在意了。”

此時,霍茶聖忽然說道:“這位小哥,我師父有東西要送給你。”

魏頡奇道:“啊?一衲大師有東西送我?”

霍白瓷“嗯”了一聲,從衣袋中取出了一串佛珠,遞了上去。

魏頡恭敬的接了過來,低頭看去,只見每顆佛珠均有拇指大小,珠圓玉潤,呈紅豆色,湊到鼻邊一聞,有很濃的檀香之氣,叫人頭腦清明、精神爽利。

“此物名‘定心珠’,乃是佛門法器之一,可助你鎮定元神,躲避各種晦澀邪-淫之物的侵害。”霍白瓷緩緩的說道。

魏頡知悉此物不凡,略微遲疑了片刻,問道:“我與大師素昧平生,為何要送我如此貴重的寶物?”

霍白瓷搖了搖頭,“這我也不清楚,師父除了讓我將此物轉送與你外,還吩咐我轉達一句話給你。”

“不知是何話?”

“我師父說,他日你若走投無路,可去西北猿猱山青泥寺找他。”

魏頡思量片刻,簡單應了一聲,將定心佛珠掛在了脖子上,雙手不自覺合十,起身行禮道:“晚輩謹記,煩請霍前輩代我謝過大師。”

霍白瓷點頭微笑道:“若我日後還能再見到恩師,定然代為轉告。”

魏頡辭別了霍茶聖及其妻子李芷,與卜倩一同離開了茶肆,二人騎乘白馬,繼續趕起了路,直奔沂州錦瑟城。

————

沂州雲頂郡東北邊境,有一奇山,名“赤霞”。

每日清晨時分,初升的紅日映照雲彩,山頂總有霞光遮天,景象壯麗無比。

曾有文人遊覽此山,留下了“朝霞迎白日,丹氣臨湯谷”的詩句。

二人騎馬來到山腳時,天色尚早,魏頡遙遙一指,道:“小蘿蔔,翻過了這座赤霞山,我們便到錦瑟城了。”

“就可以見到你的伯父了麼?”卜倩抱著鳥籠,扭過頭喜問道。

魏頡點頭應道:“是啊,屆時我須向東方伯父求個差事做做,最好讓他派我去駐守邊關。”

“邊關?大哥哥為什麼想去那裡啊?”

“因為離天燭國近啊,那些個該死的狼蠻族人猖狂至極,時不時就跑來侵擾邊境……”魏頡憤然道,“等我去了北方燕鳴關,若再有蠻子犯境,哼,那是見一

個殺一個,見兩個就殺一雙,讓他們見識見識中原男兒的血性!”

卜倩沉思了一會兒,問道:“大哥哥,那個什麼狼……狼蠻族都是壞人嗎?”

魏頡輕描淡寫的笑了笑,“要說‘都是壞人’,那倒也不至於,但狼蠻族民風粗暴、驕橫悍戾,視中原百姓如豬如狗,決計算不上好人,殺了也便殺了,無妨!”

卜倩“哦”了一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在魏頡的提議下,兩人在山腳下的一間小館內胡吃海喝了一通,待酒足飯飽後,趁著天色未晚,縱馬向赤霞山上趕去。

青衫綠衣。

同騎一匹白馬。

行至山間時,魏頡笑著打趣道:“這座山倒也安寧,不至於走著走著就跳出來一頭吃人的兇獸。”

被大哥哥這麼提了一嘴,卜倩不由得想起了先前在泥螺山上,巨型夔獸吞食馬屍的那一幕,略感後怕的說道:“如果真的又有大怪物來了,那我們可得把‘大白’保護好,別讓它被吃了。”

魏頡仰頭一笑,“小蘿蔔,你可是七階地煞境的絕世高手啊,再厲害的兇獸到了你面前,還不是跟小貓小狗似的,一巴掌就能把它拍死?”

卜倩嘻嘻一笑,“對!哪個怪物敢吃我們的大白,我就打死它!”

魏頡忽的想起了一事,正聲問道:“小蘿蔔,那晚在泥螺山,我一劍刺入雄夔頸柱的時候,你有沒有打它?”

卜倩歪著小腦袋想了半天,“有啊,當時那隻大怪物跳來跳去的,我都快被顛暈了,就拍了它一掌。”

“果然……”魏頡扶額道,“那在月渠鎮鎮口,我與一眾官兵廝殺的時候,你也出掌了對吧?”

卜倩又仔細想了很久,應道:“對呀。”

“那在壩流城的那座穹頂巨樓裡,那個操縱蒸氣白龍的怪胎,也是被你打死的?”魏頡繼續問道。

“哪個啊?”

“就是那個渾身肌肉鼓鼓囊囊,面板又紅又紫,腦袋頂上冒白氣的那個。”

“哦哦,我想起來了!”

卜倩叫道,“當時你說你快不行了,讓我先走,我不肯走,就在那人的背上狠狠打了一下。”

魏頡苦笑一下,“那在月華江上,那個白衣公子果真要殺我?”

“對啊,他當時砍了一劍過來,被我推了回去……”

“四次了,你整整救了我四次!”魏頡無比激動的說道,“小蘿蔔,若沒有你,我恐怕早已命喪黃泉了!”

“大哥哥,你別這麼說,不吉利!”卜倩扭過身子,用手緊緊捂住了魏頡的嘴。

青衫劍客暗暗自嘲道:“魏頡啊魏頡,你竟被一個小丫頭護了一路,你可當真是個擅長吃軟飯的小白臉兒啊!”

他把卜倩的手從自己的嘴上輕輕拿下,語氣誠懇,柔聲道:“小蘿蔔,謝謝你。”

“大哥哥,你跟我那麼客氣幹嘛?”卜倩甜美一笑,“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魏頡正欲說話,忽從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女人的呻-吟:“公子,救救奴家……”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棵大樹底下躺了名身穿深紅色薄衫的女子。

魏頡急忙策馬上前,湊近一看,只見那女子梳著高髻,膚色白裡透紅,眉目娟秀,身段玲瓏,前凸後翹。

“好心的公子,救一救奴家吧!”

女子見到縱馬前來的青衫魏頡,哀聲懇求道。

“姑娘,你怎麼了?”魏頡認真詢問道。

高髻女子帶著慘烈的哭腔說道:“奴家不小心跌了一摔,把腳扭壞了,走不動路,已在這兒躺了幾個時辰了,現在又餓又渴,快支撐不住了……”

魏頡翻身下馬,從行囊包裹中取出乾糧和水,慷慨地遞給了那名女子,“快吃吧。”

“多謝公子!”

娟秀女子接過後,立時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魏頡瞧她吃得異常香甜,心下暗道:“看來這姑娘是真的餓極了。”

“你一個姑娘家的,怎得一個人跑到山上來了,不怕遇到危險麼?”魏頡問道。

女子停下了咀嚼,一對剪水秋瞳凝視著魏頡,小聲回答道:“其實奴家是自己偷偷逃出來的。”

魏頡大奇,“逃?逃什麼?”

紅衣女子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開口說道:“我看公子也不像壞人,便不作隱瞞了……奴家名叫盧小倩,是江南道江州人氏,十八歲嫁於當地富戶張氏為妾,從夫三年,未有子嗣,郎君的原配夫人鄧氏終日打壓欺辱於我,張家的親戚長輩亦對奴家冷眼相待,奴家每天過得生不如死,前段日子實在忍受不住,便獨自一人跑了出來。”

“原來如此,你也是個苦命人啊……”魏頡輕聲嘆道。

盧小倩接著道:“我本欲去錦瑟城尋訪孃家人,怎料在這赤霞山裡崴傷了腳,無法行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若非有公子出手相助,奴家多半要死在這山上了。”

“呸呸呸,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人哪有那麼容易死的?”

魏頡轉而問道,“那個,你腳上的傷嚴不嚴重啊?”

盧小倩費力的脫掉了右腳的鞋子,露出一隻冰肌玉足,嬌聲道:“公子過來瞧瞧?”

魏頡低頭湊近看去,只見她的右腳腳踝處又紅又腫,委實傷得不輕,便道:“巧了,我也要去錦瑟城,正好帶你一塊兒下山,等到了城裡,我去找個好的郎中給你治腳傷。”

說著轉過身子,屈膝蹲了下來,向後招了招手,“來,趴我背上,我送你上馬。”

盧小倩膩聲道了句“謝謝公子”,掙扎著起身,趴了上去,魏頡緩緩直立起來,馱著她走到白馬旁邊,將其送上馬背,女子和卜倩一前一後的騎乘在了白馬的背上。

“坐穩了啊,山路顛簸,小心別從馬上掉下來。”

魏頡叮囑完畢,拉住韁繩,牽著白馬往前方走去。

“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呀?”盧小倩坐於卜倩身後,細聲問道。

綠衣少女回頭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叫卜倩,卜是蘿蔔的‘卜’,倩是人字旁加一個青的那個‘倩’。”

“哎呀,想不到我與妹妹如此有緣呢,名字都有一個‘倩’字!”盧小倩驚喜道。

“對呀對呀,真的是很巧呢!”卜倩點了點小腦袋。

盧小倩想了一會兒,“既然我們的名字裡都有一個‘倩’字,我那喊你‘倩妹妹’,你喊我‘倩姐姐’,怎麼樣?”

“好啊,倩姐姐!”

“哎,倩妹妹真乖!”

魏頡在前頭牽著白馬,聽了兩人的此番對話,肚裡暗笑道:“好一對倩女姐妹。”

天色趨晚,夜幕低垂,山間逐漸變得晦暗起來。

三人復行了一會兒,前方出現了一座陳舊而破敝的寺廟,魏頡走近看去,但見寺門頂端懸了塊牌匾,匾上寫有“蘭溪寺”三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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