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越的話中不難聽出,他對劉海梅的印象差到了極點。
甚至說恨,也不為過。
只是,他越是這樣,越是讓人覺得可信度低。
可能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林越聳了聳肩:“我之所以這麼說,並非挾私報復。
我跟那個女人只見過幾次,沒有任何利害衝突。
只因為我瞭解丁洋,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判斷。
當然了……”他頓了頓,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你們也可以懷疑我,但我問心無愧,你們儘管調查好了,我會全力配合.”
“林經理多慮了.”
葉展舟擺了下手,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而是問,“丁洋有一個叫黑子的朋友,你認識嗎?”
“有這麼一個人.”
林越說道,“嚴格來說,他們算不上朋友.”
見葉展舟面帶疑惑,他接著說道:“丁洋在外面玩兒,認識了一些社會上的朋友,這些人幹什麼的都有,條件也不一樣。
黑子沒有正經工作,跟著人混吃混喝。
丁洋家裡雖不是大富大貴,但也算不錯,他人不摳門,黑子就總跟著他.”
“黑子大名叫什麼?”
葉展舟問。
林越搖頭:“都叫他黑子,大名我還真不知道.”
“你有他的聯絡方式嗎?”
“有微信,稍等我找一下.”
林越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翻了一陣,找出一個微信聯絡人。
此人頭像是一個黑人球星,微信暱稱是一串亂碼,被林越備註上了“黑子”二字。
江漁對那串亂碼有點印象,只是那個號碼的主人與丁洋聯絡並不算多,也沒有什麼實質性內容,所以沒有被列到主要走訪物件當中。
拍下林越手機上顯示的內容,葉展舟讓他說說那天參加聚會的另外兩個人的情況。
“李繼偉和張霄是我們高中同學,上學的時候總在一起打遊戲,關係一直不錯。
張霄是我們四個當中學習最好的,現在讀研究生呢,還沒畢業。
李繼偉跟著家裡做生意,他家是開洋酒行的.”
“給酒吧供貨?”
葉展舟濃眉微挑。
方堃就是供應商的銷售代表,如果李繼偉家的生意也跟酒吧有關,他也許會知道更多的事情。
林越點頭:“酒吧是一部分,還有一些酒店也從他家進貨。
那天我們去的酒吧就是他家的客戶,李繼偉跟老闆是哥們兒.”
他還說,雖然四個人關係很好,但因為張霄還在上學,他自己工作比較忙,聚在一起的機會並不多。
倒是丁洋和李繼偉的時間寬鬆,會經常在一起玩兒。
想問的基本已經問得差不多,要了李繼偉、張霄的聯絡方式,葉展舟和江漁告辭離開。
到了車上,江漁有些懊惱:“對不起啊,葉副隊.”
葉展舟明白她是因為什麼道歉,發動了車子說:“所以不敢說話了?”
江漁點頭,她無意間的一句話,讓對方證實了丁洋已死的猜測。
“你不說,結果也是一樣的.”
葉展舟說,“不過,你倒是可以藉此長長經驗。
無論是提審還是問詢,要讓對方跟著你的思路走,不要被對方的話引導.”
話是這麼說,可做起來太難了。
聽到副駕上的小丫頭嘆氣,葉展舟輕笑:“多走訪,多與人交流,慢慢就能掌握好節奏了.”
……與李繼偉的見面的地點約在他家附近的咖啡廳,時間是下午兩點。
葉展舟和江漁提前五分鐘就到了,可那位被訪人直到兩點二十才出現。
“不好意思,睡過頭了.”
李繼偉明顯一副宿醉的模樣,隔著桌子都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
“昨晚喝酒了?”
葉展舟的語氣很隨意,並不象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
李繼偉抱歉一笑:“朋友生日,喝的有點兒多,現在這腦袋瓜子還疼呢.”
他說著,跟等候在桌邊的服務員要了杯意式特濃和一份甜點。
“我順便解決一下早餐,二位需要什麼儘管點,算我的.”
看得出,他是一個豪爽且比較容易接近的人。
“我們午飯都吃過了.”
葉展舟拿出煙。
李繼偉的眼睛看向江漁,後者笑著表示自己不介意。
特意挑了吸菸區坐,想抽就抽唄。
點上煙,李繼偉吸了一口,側頭吐出煙霧:“丁洋……是被人害了嗎?”
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白,江漁不動聲色地瞥了旁邊的人一眼。
就見葉展舟撣了一下菸灰:“林越都跟你說什麼了?”
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很篤定。
李繼偉的眼神朝周圍掃視了一圈,才低聲開口:“他說丁洋被他後媽殺了,是這樣嗎?”
“你覺得呢?”
葉展舟反問。
目光落到手指間夾著的煙上,李繼偉搖搖頭:“我覺得不太可能,畢竟是親外甥。
我覺得她對丁洋挺好的,是丁洋自己轉不過來這個彎兒。
他爸那歲數不可能一直單著,與其找個外人,還不如就娶了他小姨呢,知根知底,挺好。
再說了,法律上沒規定姐夫不能娶小姨子,管別人怎麼看呢,過好自家的日子就行唄。
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從他的話裡能聽出來,他對丁洋父母那一輩的恩恩怨怨並不知情。
服務員送來了咖啡和甜點。
李繼偉道了聲謝,把煙按滅在菸灰缸裡,用小叉子切了塊點心送進嘴裡。
看那樣子,好像挺餓的。
也是,醉酒過後,胃多少會不舒服。
等他吃了一會兒,江漁從包裡拿出一張照片:“你認識這個人嗎?”
這是葉展舟和她事先商量好的,從另一個角度下手。
李繼偉接過照片,把嘴裡的東西嚥下:“喲,這不是堃哥嘛。
他們公司是賣飲料的,也往酒吧裡推貨。
他怎麼了?”
說完,他倏然瞪大了眼睛:“不會是他殺……”“你想多了.”
葉展舟直接把他後半句話給打斷了。
好在咖啡廳裡沒什麼客人,否則這哥們兒剛才那一嗓子吼出來,非得把人嚇跑了不可。
意識到自己失態,李繼偉朝周圍瞄了一眼,衝朝這邊兒看的服務員笑笑:“沒事兒,沒事兒,你忙你們的.”
轉回頭,他臉上的笑容立馬不見了:“堃哥跟丁洋有什麼關係?”
“這正是我們想問你的.”
葉展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