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過了幾天,又到了週末下午的娛樂時間。
江漁因為牌技太差,沒幾把就又失去了上場的資格。
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熱鬧,起身去廁所。
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靠牆坐著的王玲朝她招手。
江漁不緊不慢地走過去:“要上廁所?”
自從傷了腳之後,王玲走路都是踮起左腳,一點點往前蹭。
江漁看到了,會過去扶她,但從來沒主動過去問她要不要去廁所之類的話。
王玲搖搖頭,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反正她們也不帶你玩,還回去幹嘛?”
“誰說不帶我玩兒,是我嫌累,不願意親自上場好不好?”
江漁邊說邊坐到了鋪上。
王玲臉上帶著嫌棄:“牌打得那麼臭,當誰沒看見似的.”
“喲,你是千里眼麼?離這麼遠都能看著我手裡的牌?”
江漁說著呵呵笑了。
王玲的目光往她手肘處瞟了一眼:“好了?”
江漁活動了幾下胳膊:“還行,至少打撲克沒問題。
你怎麼樣了?”
“不疼了.”
王玲微頓了頓,“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能受傷,還是得謝謝你.”
“沒什麼可謝的.”
江漁擺了下手,“有人摔倒了,我還能眼睜睜看著不管?”
“你為什麼要對我好?”
王玲微抬起眼,目光中有著些許探究之色。
“都在一個屋簷下,還是這種地方,能幫一把就幫……”江漁象是突然明白了什麼,驚疑地與對視過去,“你不會是覺得我對你有什麼企圖吧?拜託,姐姐,我的取向很正常。
而且,我對誰都一樣,好麼?或者說……你對我有什麼想法?”
邊說,她還把藍馬甲的領口緊了緊。
王玲被她這奇怪的腦回路給弄懵了,愣了幾秒,突然一皺眉:“胡說什麼,我也正常.”
江漁長長地吁了口氣,連聲說:“那就好,那就好.”
“我跟別人不一樣.”
王玲低聲說道。
江漁不以為然:“有什麼不一樣的,不管什麼人,到了這兒都一樣.”
王玲說:“那個神婆不是讓你離我遠點兒麼.”
何仙姑不止一次跟江漁叨咕,說王玲是不祥之人,誰沾邊誰倒黴。
尤其是江漁的胳膊傷了之後,更是覺得自己的話應驗了。
這些話都是揹著王玲說的,也不知道怎麼就被她聽到了。
江漁輕笑:“這你都聽見了?耳朵真好使。
她要是真靈,還能在這兒?”
“她說的沒錯,我就是個不祥的人。
跟我沾上邊的,都會走黴運.”
王玲說道,“我一個親人沒有,都是被我克的.”
“別什麼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我可不信什麼命運之說.”
江漁表示不贊同,隨即又說道,“但我信因果.”
“你不是不迷信麼?”
王玲不解。
“不是你想的那樣.”
江漁解釋道,“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
打個比方說,受傷了,會疼。
受傷是因,疼是果。
一夜沒睡,特別困。
沒睡覺是因,困是果。
你能說這些是迷信嗎?”
王玲搖頭。
江漁又接著說:“所以總說做事要考慮後果,也是這個道理。
同樣一件事,你這麼做會得到一個結果,換一種做法,就會得到另一個結果。
就象是何仙姑,她給人跳大神,進來了。
跳大神是因,進來是果。
如果沒有跳大神這件事,她不就不會進來了。
懂了嗎?”
王玲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好半天才說:“雖然話是這麼說,可有些事也是沒辦法,不得不那麼做.”
“我看未必。
你說說,有什麼事兒是解決不了的?”
江漁側著頭問。
“比如我們現在這種情況,怎麼解決?”
王玲丟擲了問題。
江漁想都不想,脫口而出:“這還不簡單,積極配合警方調查,爭取寬大處理唄。
下了監,積極表現,爭取減刑,早日迴歸社會.”
“這些大道理,我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
王玲有些不耐煩地擺了下手。
江漁認真地說道:“不管怎麼說,這是重獲自由最有效的辦法。
以前沒覺得,進來了才知道,自由是最重要的.”
“那不一定.”
王玲說道。
“哦?那你覺得什麼最重要?錢嗎?”
江漁故意把話題往錢的問題上引。
“難道不是嗎?”
王玲反問。
“我不否認錢的重要性,但只要肯出力,就能賺……”江漁話說一半,王玲突然打斷她:“光靠力氣又能賺幾個錢?”
“至少溫飽不成問題.”
江漁聳了聳肩。
“人活著,不止是吃飽穿暖就行.”
王玲微微輕嘆,“用錢的地方多了.”
“比如呢?”
江漁貌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王玲用右手點著左手的手指說:“吃飯、租房子、水電費……哪樣不都得花錢.”
“你說衣食住行不就完了.”
江漁輕笑,“這些都是基本的日常花銷,跟我說的溫飽差不多,用不了多少錢.”
“人吃五穀雜糧,沒有不生病.”
王玲垂著眼道,“現在看病那麼貴,沒錢,就只能等死了.”
“誰說的?”
江漁坐直了身子,“我跟你講哈,我有個同學,她家是農村的,有年冬天,她姐姐給炕洞裡添柴禾的時候,不小心火星濺到了頭髮上,因為噴了髮膠,呼的一下就著了。
頭髮燒掉了不說,還把臉給燒壞了,家裡東拼西湊手術費還是差了不少。
我們學校知道了,號召大家捐款,還有人幫忙在網上釋出眾籌。
後來她姐的手術很成功,聽說去年都結婚了.”
“這網上互相又不認識,真有人肯捐?”
王玲好奇地問。
江漁說:“個人隨意釋出當然不行,誰知道你是真是假。
要在眾籌平臺上申請,經過核實後才對外發布。
現在好心人很多,一條眾籌資訊,往往會有幾千甚至上萬人參與.”
王玲突然就不說話了,她把頭仰靠在牆上,閉上眼睛。
江漁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詫異地問:“誒?你怎麼了?”
王玲還保持著那個姿勢,用極低的聲音說:“我困了,睡一會兒.”
“那你睡吧,我跟她們玩兒去.”
江漁邊起身,邊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她,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