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漁沒有再往王玲跟前湊,只是目光有意無意地向牆角的方向瞟了瞟,便收回來重新落到手裡的雜誌上。

監室裡為數不多的幾本書內容如同捲起的書頁一樣陳舊,倒是兩本雜誌相對新一些,去年下半年出版的法制與社會。

“這破書沒啥看頭,”秋秋將抽走的雜誌捲成筒支著下巴,“有這時間乾點啥不好.”

“在這兒有什麼可乾的.”

江漁用手揉著後頸,活動著脖子。

“說正經的,我開了個美容會所,這次是因為供貨商出事被牽連進來的。

那娘們賣給我的貨是假的,她被逮住,把我給供出來了。

講真,要不是警察上門,我特麼都不知道那批貨是假的.”

秋秋把手裡的雜誌丟到一邊,“你說我得有多倒黴,花著真錢進了假貨,還被整進來了.”

“這次……”江漁挑了挑眉,“難道你以前也進來過?”

“以前是年少無知,那時候太年輕了,十幾不到二十,要背景沒背景,要學歷沒學歷,唯一來錢快的法子就是……”秋秋突然住了嘴,眼睛一瞪說道,“誒?這不是重點好不好?我現在可是清清白白,做正經生意.”

江漁噗呲一聲笑了:“我可沒說你不正經.”

秋秋也跟著笑了,她擺了擺手:“往事如煙,不提了。

就說現在,我這事兒不算大,頂多賠點錢,很快就能出去.”

江漁沒吭聲,這類案子的當事人就算知道是假貨,也不會承認。

但你自己說不知道沒有用,得看證據。

還有一個關鍵點,那就是這批假貨有沒有給客人用,用了就涉嫌售假。

不過,這些話她不會說出來,她現在的身份就是一個參加工作不久,就稀裡糊塗進了看守所的社會小白。

走廊裡響起了小車的聲音,送飯的來了。

監室裡的人都自覺地按順序排好了隊,除了依舊靠在牆邊的王玲。

……夜裡,伴隨著腳步聲和鑰匙的聲響,監室的門開了,一個佝僂的身影從門縫裡擠了進來。

來了新人,號長照例要詢問情況。

但蘭姐並沒有起來,只是用手肘支著頭,瞥著蹲在鋪邊的人。

大林揉了揉大臉盤子,突然就笑了:“喲喲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何仙姑嘛!怎麼地,大仙沒告訴你今天有牢獄之災?”

夜裡有人進來也算是看守所裡的常事,監室裡的人一般都不理會,繼續睡自己的覺。

可大林這一句“何仙姑”頓時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好幾個都扭著頭往頭鋪的方向看,江漁也半眯縫著眼睛打量地上蹲著的人。

那是一個身體微胖的老太太,看模樣能有六十歲了。

面板挺白的,兩條又細又彎的眉毛顯然是畫上去的。

眼角下垂,把本來就不大的眼睛顯得更小了,象是睜不開似的。

花白的頭髮編了兩根麻花辮,這副尊容著實是吸引眼球。

再看她身上穿的黑絨襖,居然還是大襟盤扣的。

此時何仙姑臉上陪著笑,仰頭說道:“大林妹子,這你就有所不知了。

該過的坎就一定得過,強行逆天而為,壞了命數,會……”大林丟了條舊被子過去,打斷了她後面的話:“得,你別跟我說那些廢話,麻溜自己找地方睡覺.”

何仙姑應了一聲,起身快速往裡走,其熟悉程度不亞於到了自己家。

江漁一邊挨著秋秋,另一邊就是鋪尾,老太太也不作聲,直接往她身邊一擠,抖開被子就睡。

“什麼味兒,燻死人了!”

秋秋不滿地嘀咕了一句,翻了個身。

何仙姑身上的味道很複雜,有紙張燒著時產生的糊味,有劣質香水味,還有煙味和酒味。

結合何仙姑的大號,以及剛才大林所說的話,江漁心下了然——這個打扮怪異的老太太大機率是個神婆。

這一猜想在第二天一早就得到了驗證。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江漁聽到鋪板發出的嘎吱聲。

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一人影盤坐在自己身側,腦袋晃來晃去。

她嚇了一跳,往秋秋那邊縮了縮,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那人是何仙姑。

只見她左手立於胸前,右手手心朝上,姆指在其餘四指上沒有規律地點來點去。

嘴唇上下翕動,似乎在唸叨著什麼。

“喲,你醒得夠早的.”

何仙姑呲著發黃的牙齒,用極低的聲音說道。

“沒您早.”

江漁唇角不自覺地抽了抽。

心想,要不是你大早晨作妖,我能醒這麼早麼?何仙姑小眼睛眨了眨:“我每天早起給堂口的仙家上香,習慣了.”

堂口?仙家?雖然不信鬼神,但這兩個詞倒也不陌生。

難怪這老太太的打扮如此另類,原來是個跳大神的。

江漁以前聽神調,覺得挺好玩兒的。

就問:“你是跳……出馬的?”

本來想問她是不是跳大神的,又覺得似乎不太禮貌,隨即改了口。

何仙姑鄭重地點頭:“對,我二十六歲就出馬了。

我姓何,別人都叫我何仙姑。

小花榮怎麼稱呼?”

小花榮?江漁只知道梁山好漢中排名第九的小李廣花榮,卻不知這小花榮是幾個意思。

不過,她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是哪兩個字?”

何仙姑問。

在得到答案之後,她煞有其事地說道:“這個漁字好,好就好在這三點水上。

沒了它,就成了魚,被捕之物。

加上三點水,就不一樣了,漁者,獲也。

一網之下皆可收。

簡簡單單兩個字,卻深含寓意.”

關於江漁這個名字,還真有來歷。

她上面有個哥哥,六歲時去世了,過了兩年才有了她。

哥哥叫江楓,取自“江楓漁火對愁眠”,她自然而然地就叫了江漁。

何仙姑的這種解釋倒是挺新穎,乍一聽象是挺有那麼點兒意思,可稍微一琢磨,這不就是神婆的套路嘛。

江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您老還挺有學問的.”

何仙姑只當她是在誇自己,臉上現出得意之色。

兩人本來都將聲音壓得極低,這一得意,何仙姑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那是,我出馬三十來年,那可不是白給的。

我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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