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十一月悄然而至。

明陽的氣溫已經跌至冰點,白天最高的時候也僅僅是在五度左右。

氣象臺釋出寒潮預警,十一月一日午後,明陽地區將有一次雨雪天氣過程。

最高氣溫繼續大幅度下降到一度,最低氣溫零下八度。

這場雨加雪將一直持續到十一月三日。

雨雪過後,氣溫還將繼續下滑。

這次的天氣預報準得出奇,上午還是晴空萬里,吃午飯的時候北風捲著烏雲漸漸籠罩了明陽的天空。

快到一點的時候,小水滴越聚越多,終於不堪重負,從天上跌落下來。

開始還是稀稀落落,沒多一會兒雨勢漸漲,被風裹挾著敲打在窗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半地下的倉庫裡,金煜陽對著半截窗戶發呆,周圍陰冷泛著黴味的空氣讓他想起了許多年前的雨天。

和很多人不一樣,對於童年乃至幼年時期發生的事情,他依然記得很清楚,而那些不好的記憶多半與陰雨天有關。

父親的冷漠、母親的呆滯、哥哥們的嫌棄……也是在這樣一個雨天,家裡來了一個眼角堆積著皺紋的女人,父親讓孩子們叫她姑姑。

第二天雨還沒停,在家裡住了一夜的姑姑帶著尚且年幼的他離開了家。

金煜陽哭哭啼啼不肯走,被父親抱起來時,突然止住了哭聲。

在他不滿五年的記憶中,幾乎沒怎麼被人抱過,這種感覺對他來說是陌生、新奇,卻又溫暖。

父親將姑侄二人送到汽車站,把小娃娃往女人懷裡一塞,轉身離開,絲毫沒有留戀。

從汽車站到火車站沒用多長時間,火車卻是開了很久。

一路上雨停了,雲散了,太陽漸漸露了出來,等到下車的時候,外面是晴空萬里,豔陽高照。

金煜陽時常會想,他人生的第一場旅途彷彿昭示著他接下來要過的日子。

姑姑不太愛說話,也很少笑,卻不會象父親那般冷漠,也不會象母親那樣總是望著一個虛無的所在,或是發呆,或是無緣無故地哭鬧。

和姑姑一起生活的日子很平淡,但金煜陽卻覺得那是自己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那時候的他萬萬沒想到,這份快樂僅僅持續了七年,便在一個陰雨天戛然而止。

已經長成小少年的金煜陽再次回到了那個毫無溫情的家。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當記憶的輪盤轉至痛苦的一面時,金煜陽瞬間回過神來。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一點二十五分,他嘆了口氣,原來自己已經枯坐發呆了將近半個小時。

庫房的另一邊靠牆的位置有一個用木板搭起的簡易床,同事老張蓋著件舊棉襖,窩在上面打著呼嚕。

這傢伙愛打牌,今天來上班的時候說自己昨晚運氣不錯,玩到凌晨四點,贏了五百多塊。

贏錢的興奮並不能抵禦睏倦來襲,一上午他都是哈欠連天,捱到中午連飯都沒吃,倒頭就睡。

看樣子,如果沒人叫他,一時半會兒醒不了。

金煜陽把一箱箱貨搬到平板車上,重新檢查一遍,確定他要帶走的那個混在其中,這才拉著小車出了倉庫。

老舊的電梯慢悠悠到了一樓,找到對應的箱式麵包車,跟司機打過招呼,把貨物搬上去,碼放整齊。

隨後,他鑽進那輛麵包車,從裡面拉上了車門。

司機抖了抖身上的雨,坐進駕駛室,箱式麵包掉了個頭,從院子拐出了小巷。

車輪輾過路面,濺起的泥漿甩回來,在車身上形成一道道的泥印,某拉拉的字樣幾乎都要看不清了。

午後的雨天路上的車並不算多,箱式麵包在前面一路疾馳,隔著幾米的距離,另一輛灰色的兩廂小轎車也開得飛快。

麵包最終停在一棟寫字樓的後面,金煜陽下了車,跟前來接貨的兩人交涉了幾句,一人抱起一個箱子,魚貫進入了寫字樓的後門。

金煜陽走在最後,故意放慢了腳步。

等前面的兩人拐入走廊往電梯間方向去的時候,他卻拐進了另一邊,進了衛生間。

“不對勁兒!”

停在不遠處的兩廂轎車裡,趙雷突然發出一聲驚呼,開門就跑。

小張被嚇了一跳,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跟著開門下車。

幾分鐘後,兩人在衛生間裡發現跟這次運的那批貨一樣的紙箱,只不過,這個箱子是空的。

這棟寫字樓除了臨街的正門,兩側和後面還有四個安全通道。

就兩個人,想出去追是不可能的。

趙雷從來沒有如此沮喪過,雖然是輔警,但在隊裡也有將近兩年了。

蹲守跟蹤做過多少回了,卻是頭一次讓人這麼輕易就從眼皮子底下跑了。

原本以為會挨頓罵,沒成想葉展舟一句責備的話都沒說,反而讓他別急,先去找寫字樓的保安部查監控。

從發現金煜陽不見了,到聯絡保安查監控,前後不過十來分鐘,想要的影片很快被找到。

走廊裡的監控拍到金煜陽進入衛生間後,不到兩分鐘就從裡面出來。

原本的深灰色薄棉衣換成了黑色中長款羽絨服,背了個大號黑色雙肩包,手裡拿著把摺疊傘。

棒球帽壓得很低,只露一小截下巴。

如果不是那個衛生間之前並沒有別人進去,很容易會被當成兩個人。

保安根據他身影消失的方向,將畫面切換到了另一個攝像頭上。

那是電梯間通往寫字樓正門的通道,金煜陽走得很快,步履卻是從容不迫。

甚至在與搬貨的人相遇時,還微側開身讓了路。

出了門,沒有停留,而是幾乎小跑著脫離了監控範圍。

雨天,路上車輛不多,有兩輛計程車從畫面中駛過,都不是空車,顯然不可能停下來載他。

“他是從正門走的.”

趙雷繼續向葉展舟彙報,“新航路,向著九橋街的方向走了。

我現在就過去,往那邊追追.”

雖然希望渺茫,但也總好過什麼都不做。

葉展舟沒有阻止他,叮囑一句注意安全便收了線。

根據手頭目前掌握的證據,還不足以證明金煜陽就是殺害金博麗和付景龍的兇手,所以才只是布控跟蹤。

現在他利用這種方式跑了,倒是坐實了他的嫌疑。

一隊全體立即行動,對金煜陽的抓捕工作全面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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