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離國土來說,首都龍淵城是在偏西北的位置,所以當初李無仙親征西涼,路途也不算太遠。

秦弈可以代入自己那世界的關中之地。

但對於整個神州大陸來說,龍淵城最多隻能算居中,因為越往北就越是無人跡的荒蕪凍土,範圍很是廣淼,如今理論上也屬大離地盤,可也沒什麼人間煙火。

萬里無人煙。

秦弈同樣可以代入西伯利亞。

兩世地理可以說是完全不一樣的,方位不能硬套。

但緯度與氣候之類的完全可做參照,造成的環境也就很類似。

但在此世,凡人稀少,卻往往就意味著可能有仙宗。

天樞神闕就居於此。

坐北而望南,俯瞰天下。

秦弈知道天樞神闕在這區域,但不知道具體位置,人家如今閉山,外圍大陣隱藏,想找到也不容易。

他也沒想要這時候去拜訪,拜訪了說啥?老道姑你交出明河?欠揍還差不多。

路過就只是路過,北冥在更極北之海,不在這。

同樣可以代入北冰洋。

那個地方若是有族群聚居,會是誰啊,北極熊族?秦弈躺在甲板上,懶洋洋地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心思集中不起來。

“還沒回魂?”

流蘇在旁邊沒好氣道:“我知道你很爽,也差不多點兒吧!至於嗎?”

“呃,倒不是因為那個.”

秦弈道:“因為對如今的北冥一無所知,就算要準備也無從說起,空自緊張有什麼用,還不如放空了休息.”

“真一無所知?”

流蘇道:“你知道多少,說來參詳.”

秦弈道:“我知道北冥的冥,應該做溟,也就是海的意思,而不是幽冥的冥。

所以之前並沒有把冥華玉晶往這裡想,總覺得這玩意更接近幽冥意.”

“……就這?”

“不然還怎麼,就知道那是北海啊.”

“區區北海危險個屁?”

流蘇沒好氣道:“之所以作冥字,當然也有原因,一指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海水黑深而幽靜,理解為幽冥意也就差不到哪去。

你有沒有想過,日出之暘谷,和太陽照耀不到之處……這二者居然交疊起來了,這種扭曲會代表什麼意義?”

“咦?”

秦弈坐直了身體。

這回感覺有點意思了。

就算按照地理意義,北冰洋和赤道要是重疊起來,那叫什麼?流蘇又道:“二則,北冥之稱,本來不是實際的地點之意.”

“嗯?不是北海麼?”

“地點是北……然而冥喻玄冥,本指大道,是個虛指。

北冥有鯤,本指大道孕育先天無限之大,於下為鯤,化而為鵬。

鯤鵬這種先天生靈,說是妖都不太妥當,它本只是一種大道的代表。

一定要算是妖的話,那就稱為萬妖之祖也不為過.”

“妖師?”

“什麼有的沒的?”

流蘇道:“而北冥既能育鯤鵬,其中自然有無窮之妙,這就不是區區‘北邊的海’這種概念能夠體現的了.”

秦弈點點頭:“有點類似‘門’的意味了?”

“對.”

流蘇道:“天下大道出於其中,此謂眾妙之門,原本也不是一個具體的拱門杵你面前,不知何時慢慢演化,真變成了一個門的樣子,虛指之物具現化了。

當時我們想過,這種具現化的意思,其實就是公器化私的起始.”

秦弈“噝”了一聲,棒棒不說還沒想到,棒棒這麼一說,真有內味了。

當大道之門無形無質,誰想獨吞也不可能,此謂大公,也和棒棒之道有很大程度的貼合,怪不得說棒棒是最近道者。

然而大道之門具現化,這就給了人爭奪獨佔的可能,就像原始公有制化為了家天下。

居然真是這個意味。

怪不得一路北行,棒棒都挺沉默的。

越是近北,越能讓它想起很多事情,尤其是經過與瑤光的糾葛之後,你再看它,這時候的棒棒越來越有古意了。

“可為什麼這種本為虛指之物會具現?”

“未可知也。

可能也是修行之盛到了一定程度後反過來影響了大道吧,這種事應該不會是計謀導致.”

流蘇解釋道:“你想想,本來饕餮睚眥只是一種人心之意的形容,它們既可以具現為靈,那麼更高階的眾妙之門又為什麼不行?”

“……這比喻好,確實.”

“也許更早之時不到時機,而隨著人們修行之盛,三界也就到了建立秩序之時,這些具現也就出來了.”

流蘇幽幽看著遠方的天,低聲道:“很不知為何,這門就像故意似的,根本不結實,也就不是任由我們爭來鬥去都能完好的,在我們的修行上幾乎可以算是一碰就碎。

很早的時候,還是佇立山巔,大家共有的,後來就……”秦弈很瞭解門,這玩意是真的脆,也許凡人會覺得很硬實,在他們的修行上就跟豆腐塊差不多。

仙神之戰沒把它碾為齏粉也是因為它實在是沒法消失,怎麼也會有個幾段在那兒。

否則估計早都成齏粉不見了……這麼脆的東西,本來是不能爭奪的,最多商議著歸屬。

然而這不可能。

誰都有私,於是相爭。

是建立更穩固的秩序,還是更加崩壞,就看這了……很明顯,遠古仙神之戰的結局,走向的是崩壞。

“扯遠了.”

流蘇道:“北冥之海,在這種意義上說,可以算是低配版本的門。

它可育鯤鵬,也難保這麼多年下來沒孕育出點什麼別的。

性質上,本應該是偏兇戾野性的,但如今暘谷既疊,情況肯定有變化,我已經摸不準了.”

“這樣……”秦弈沉吟道:“天上人沒對這裡做點什麼手腳?”

“他們搬得走建木,也搬不走海洋啊。

那是浩渺的海洋,又不是個小湖挖了就算.”

流蘇語含諷刺:“說是移山填海,海倒是能填,可是能移走麼?”

秦弈問道:“太清可以麼?”

流蘇抬首:“我可以,一般的不行.”

秦弈:“……”是了,這也是玩弄空間。

一般的確實不行,這未必是水準問題,而是大家主攻方向不同。

也就是說北冥還真是一個天上人不怎麼會去幹涉的地方,因為他們能力並不夠。

但是有可能派人在這裡建立據點,摻沙子之類的?不知此地修行界到底會是什麼形態?海中龍子款?裂谷妖城款?大荒部落款?一盤散沙款?反正不太可能是神州人文吧。

正思量間,下方傳來斷喝:“飛艇何人?竟敢擅闖我們天樞神闕!”

秦弈差點沒翻車。

怎麼這麼巧的,這麼瞎飛一條直線都能闖進天樞神闕的隱陣範圍?陣法自動啟用攻擊,對擅闖入陣的飛艇來了一波集火。

所幸這種攻擊只是限制性的,怕有誤會,所以也不是什麼非常兇狠的必殺技。

秦弈察覺出來,便也鬆了口氣,張開飛艇的防護擋下,傳音道:“萬道仙宮秦弈,只是路過此地,並無惡意.”

對方看守聽了這名字似乎怔了一怔,正想回答什麼,下方就傳來熟悉的橘皮老道姑的靈魂傳念:“你路過?本座怎麼就不信呢……”一隻大手虛空而握,跟抓小船一樣抓住了飛艇:“說吧,是不是來偷見誰?”

“偷見你妹啊!”

秦弈氣得跳腳:“怎麼哪都有你的事,臭道姑放開我,我要去北冥!”

“北冥?”

曦月在靜室中睜開了眼睛,有些哭笑不得地撇嘴自語:“還說不是去偷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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