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一瞧著金元寶那一臉焦急的樣子,立馬讓他進殿再說,她則左右看了看,將殿門關上了。

金元寶一進門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內殿裡面走出來一個穿著靛青色衣衫的男子,高挺的鼻樑,薄削的唇線,還有一雙眯成一條線的桃花眼,手中握著的一把摺扇,上書“風花雪月”四字,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不學無術沾花惹草的紈絝子弟。

他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加上剛剛跑得急,紅潤的臉頰瞬間變成鐵青色,看起來說不出的冷駭。

瀧越睡眼惺忪的走了出來,邊伸手優雅地打著呵欠邊衝著金元寶一揮手:“早.”

金元寶本就難看的臉,這會兒直接變成包公一般的漆黑了,袖下的一雙手不自覺地緊握起,心裡卻覺得好像頓時失了力氣。

“七王子怎麼會在這裡?”

剋制住自己沒動手,可是問話的語氣卻是大大的不善。

他可不比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夏初一,這帝師學院的每一個人都身家背景過硬,他沒事的時候自然是逢人便會交好的那種,自然認識這吳國的七王子吳辰逸。

以往他還能夠笑臉相迎,稱兄道弟,可是這會兒,他真恨不得將面前的這個男人大卸八塊扔下九嶷山去喂妖獸。

瀧越朦朧的眼睛裡面波光動了一下,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似的。

惡作劇的心思頓起,悠悠然地道:“我住在這兒,這會兒不在這裡在哪裡?”

夏初一關好門回來就見兩人對上了,有些無語地一撫額頭,伸手將即將爆發的金元寶拉著坐了下來:“他是……額,是秦大少爺,準備假扮吳國七王子參加比賽,然後和我們一起去蓬桑島.”

“秦大少爺?”

金元寶臉上立馬被驚愕的神色取代,盯著瀧越看了好半晌,確定自己怎麼也看不出破綻,不由得驚歎道,“完全看不出啊!”

這世上也有能夠暫時改變容顏的丹藥和法術,但是換個人就跟畫畫一樣,畫虎畫皮難畫骨,一個人的言行舉止是很容易讓人看出問題的。

可是他也和那個吳國的七王子吳辰逸接觸過幾次,這會兒再看瀧越,卻覺得那性子是由骨子裡面散發出來的,完全看不出違和感。

“這是怎麼做到的?”

他伸手想去捏瀧越的臉,看看是不是貼的面具上去,可是明明感覺手好像要碰到了,面前的人卻又離他遠了幾分。

這會兒他終於相信這不是吳辰逸了,這神乎其神的身法,絕對不是那個草包能夠做到的。

夏初一沒和金元寶解釋其中原理,趕忙地將他的注意力拉回到正題上來:“你火急火燎地跑過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金元寶一聽也立馬嚴肅了面孔,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瀧越一眼,見他正衝著他笑,不由得嗆得咳嗽了兩聲,這才低聲地道:“你下一輪的對手定下來了,秦三少派人來讓我告訴你,多多留神.”

“啊?”

夏初一頓了下,食指和拇指摩挲著下巴,有些驚奇地道,“難不成我運氣那麼好,這一輪直接就對上三公主了?”

那敢情好啊,要不她進不了前一百,要不三公主進不了前一百,今年的比賽說不定還會爆出大冷門呢。

然而金元寶卻搖了搖頭:“不是.”

夏初一頓時覺得奇怪了:“學院裡面實力強一些的基本上都在別組,我這組除了個三公主,沒聽說還有什麼厲害的人物呀!”

“秦三少一提醒,我就立馬派人去查了一下對方的底細。

和你對戰的人是七大家族之中葉家的長子葉原,之前都出去遊歷四方去了,回來的時候你正躺在床上要死不活呢,所以不知道也算是正常.”

葉家長子?夏初一心裡“咯噔”一聲,猛地覺得自己應該在哪裡聽過。

葉家啊……對了,之前葉真真一直都在說要把她介紹給她大哥來著,說的就是這貨吧。

她頓時來了點興趣,能夠讓秦三少提醒、讓金元寶憂心的男人,看樣子還有些本事啊。

“他很厲害嗎?怎麼沒太聽過他的名字啊?”

金元寶從懷中拿出一本小冊子來,上面是他派出去的人調查到的情況:“此人論靈力水平,在帝師學院基本上排不上號。

但是奇就奇在,他擅用陣。

據說上次靈師試煉大賽的時候,秦三少都差點著了他的道,是個極為危險的人物.”

“呀,能夠讓秦三少都差點失手,那他還真挺有本事的啊.”

夏初一眯了眯眼睛,顯然沒有一點危機意識,反倒是有些興奮,看起來興致勃勃的。

金元寶伸手揉了揉眉心,心想著妮子怎麼就沒聽出他要說的重點呢?沒法子,他本來想隱瞞的一點訊息,乾脆地全部說了:“這葉原可能會對你下狠手,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我都不知道他要怎麼對付我,我怎麼小心呀?”

夏初一抿唇偷笑,眼睛裡面閃過一絲狡黠,好玩地看著金元寶。

“額,也是.”

金元寶張嘴愣了愣,而後立馬反應過來自己都被夏初一帶著走了,趕緊地回到原來的話題上來,“總之要對他懷十萬個戒心,一絲一毫都不能鬆懈.”

夏初一聽著金元寶反覆的強調,心裡頓時對這個男人的形象產生了一絲懷疑。

能夠讓葉真真反覆掛在嘴裡的男人,不該是一個心狠手辣品行不堪的傢伙吧,難不成還有什麼內情?金元寶一見她歪著頭緊迫盯人地看著他,心裡便知道瞞不住終究是瞞不住的:“葉原從小愛慕三公主,之前沒少對秦三少使絆子。

上面的幾場擂臺倒都是點到為止,我就怕你跟三公主有過節,他不會對你手軟.”

“呵,”夏初一冷笑一聲,漂亮精緻的眉梢一挑,一絲傲氣流露眼底,“我還怕我打得興起,忘記對他手下留情呢.”

她這人說好相處也好相處,說不好相處也不好相處。

別人敬她一尺,她敬別人一丈。

別人對她惡一分,她便會千百萬倍地討回來。

這葉原最好堂堂正正地和她比,要是真要來陰的,她也不是良善之輩。

金元寶沒想到他跑來提醒一回反倒是勾起夏初一的興致了,頓時一拍腦袋,心想這乾的什麼事兒啊這是。

夏初一卻一點也不著急,微抬下巴望向瀧越,像是有了什麼主意。

瀧越在一旁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時不時地拿起一顆五香花生米給十五塞進嘴裡,見她看他,勾起唇角輕輕地笑了下,伸手揪起十五扔在了她的面前:“要問什麼自己問.”

“我就知道嘛.”

夏初一頓時喜滋滋地趴在桌子上,視線和十五平齊,看著那肉呼呼的小東西,只覺得從未有過的可愛。

“十五啊十五,你快告訴我,這世上有沒有什麼方法,能夠什麼陣法都能夠破的?”

十五被瀧越那一摔弄得暈暈乎乎的,陡然間看到夏初一湊過來的一張大臉,頓時驚得渾身絨毛全部炸開,連連蹬著那短粗的四肢退後幾步。

緩過神來,它沒好氣地道:“這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那就沒有什麼破陣的簡便方法?”

夏初一仍舊不死心,心想瀧越叫他問,那十五就一定知道些什麼的。

十五平日裡被這兩人蹂躪多了,心想正好趁此機會弔吊胃口出出惡氣,結果尾巴還沒有翹起來,就聽著一聲輕笑,一轉頭,就見瀧越正似笑非笑臉色怪異地望著它。

下一秒,十五老老實實地說道:“天下之道,基本上都是萬變不離其宗的。

這世間陣法雖多,但是所有的陣法都有一個共同的弱點,那就是必須存在一個陣眼。

這陣眼說白了就是一個陣法的核心,你亂了其它不要緊,最要緊的,是一定要擊毀這陣眼。

陣眼一破,那這個陣就玩完了,你就沒啥好擔心的了.”

夏初一和金元寶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心下了然。

然,下一秒,十五就覺得身子懸空,撲騰了一下,就見自己已經被夏初一揪在了手裡:“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比賽吧,反正我也找不到陣眼,你去正好幫忙.”

而且比賽的時候規定是可以帶靈獸的,許多馴服靈獸的弟子也會帶著自家的寶貝去助助陣,她帶十五去也不會有人說三道四吧。

十五卻將身子蜷成一團,一副良家女子誓死不從的模樣:“不去,小爺才不去!放小爺下來,臭女人!臭女人臭女人!”

“哎呀,小傢伙你要造反啊,看我怎麼收拾你!”

夏初一說著就要去蹂躪十五的腦袋,就見一眨眼間,小傢伙已經從她的手上轉移到了瀧越手上。

他讓十五站在他的肩膀上,用絲帕優雅地擦拭了一下嘴角,而後站了起來,將那風花雪月的紙扇開啟,眯著眼笑道:“十五跟著我更好一點,它膽子小,見不得血腥場面的.”

十五撇嘴一哼,想要反駁。

轉念一想自己現在小命還在他手上呢,立馬小腦袋轉向別處,一副難得的順從模樣。

它不是沒跟著夏初一過,那臭女人打起架來不要命的,它還是找一個保險的靠山比較好。

夏初一正覺得遺憾呢,金元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七王子吳辰逸最喜歡養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大少爺帶著十五出場比較像他招搖過市的作風,不容易被人識破.”

她撇著嘴一點頭,心想自己在元寶心裡怎麼成了個不識大體的人了。

她要是想要十五,還開口說?直接動手搶了。

瀧越見她那模樣,抿唇一笑,邊往外走,邊道:“破陣之法,盡在你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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