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果自然不言而喻,四周一片雷鳴般的叫好聲,震耳欲聾。

好多弟子本來是來看夏初一笑話的,前兩場比賽太戲劇,他們大多又對她院長徒弟的名頭不服氣,所以爭相過來給她喝倒彩的。

可是如今那排山倒海的叫好聲,卻是大家由衷的佩服之聲。

這一場比賽,精彩絕倫。

夏初一下了擂臺,剛剛那冰冷徹骨的模樣一收,笑眯眯地對大家揮手致意,那模樣就好像是國家領導人出遊似的。

只是目光不經意地瞥向站在遠處的軒轅雁秋和軒轅綠真兩人,她的目光陡然轉冷,回過來的時候又是一副笑意吟吟。

軒轅綠真望著下面的場景,忍不住氣得連連跺腳:“真是,那賤人怎麼那麼命大!那葉原也是,連個賤人都收拾不了,真沒有.”

“說夠了沒有?”

軒轅雁秋冷冷地看了軒轅綠真一眼,頓時駭得她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然而軒轅雁秋也沒再對她說些什麼,只是轉身就走,不願再看場中情景。

怎麼辦,她覺得她快要被一種莫名的情緒壓抑得窒息了。

軒轅綠真只覺得她家的三皇姐最近的臉色好可怕,也不敢跟她多說什麼,只緊趕慢趕地跟在她後面道:“三皇姐,你等等我呀,你別走那麼快……”這場比賽夏初一可謂贏得漂亮,葉鈞卿看著這個自己未來的徒弟,只覺得越看越順眼,越看越喜歡。

笑呵呵地衝著夏初一招了招手,讓她過來。

而被餵了解藥的尉遲風二話不說,跳起來就要跑過去揍人。

不過這回葉鈞卿沒攔他,走過來的夏初一卻將他給堵住了。

“乖乖徒兒你讓開,我去給你報仇!那臭小子敢算計你,我揍死他!”

夏初一搖了搖頭道:“經過這場比賽,我估計他也不可能在帝師學院待下去了,你就別去落井下石了,他也是個可憐人.”

“他哪有我可憐?”

尉遲風一想到剛才葉鈞卿對自己的非人待遇,嘴巴一癟,就要跟自己的乖乖徒兒告狀,然後給葉鈞卿臉色看。

旁邊葉鈞卿見此沒好氣地道:“你那哪兒叫可憐?直接叫可惡!”

說著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要伸腳踩他,卻沒想到被尉遲風給躲開了,大驚小怪地躲在夏初一的身後直說葉鈞卿虐待他。

金元寶在一旁看著直想笑,夏初一則有些無語地一翻白眼,心裡暗道快來一個神仙將這兩個給收了吧。

風洛和秦曜軒兩人自然沒來摻和他們的師徒情深,默默地在外圍看了一眼,然後默默地離開。

不過秦曜軒走到一半卻突然返身回去,走到剛剛比賽的擂臺那裡。

每個擂臺旁邊都有一間休息室,此時葉原已經被判決叫白衣衛抬下來安置在休息室裡,元晨峰的煉藥師正在給他檢查身體。

他原本就已經慘白得沒有血色的臉,此時更是如同一張白紙一般,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

那雙眼緊閉著,看起來還算安詳。

在她旁邊守著的,是聞訊趕來的葉真真。

她才剛剛從擂臺上下來呢,聽到訊息的時候只怕沒嚇得把魂給嚇丟了。

秦曜軒剛剛走到邊上,那煉藥師也正好檢查完葉原的身體,站起來搖了搖頭,一臉凝重模樣。

他皺眉,開口問道:“他怎麼樣了?”

葉真真抬頭看到秦曜軒的時候愣了一下,心裡沒想通自家大哥何時和這秦曜軒有交情了?但是也沒表現得太驚訝,站起來看著那煉藥師,誠懇地道:“請您實話實說吧,我也很大哥到底怎樣了.”

那煉藥師遲疑了一下,走到桌旁鋪開寫方子的宣紙,執筆蘸墨寫下了一個字——卿。

“您的意思是,只有葉大導師能夠救我大哥的命?”

葉真真說這句話的時候臉色跟葉原的一樣慘白,那語氣的尾音之中都帶著顫抖。

秦曜軒看見那個“卿”字,也不禁緊蹙起眉頭。

那煉藥師點了點頭,而後望了床上的葉原一眼,留下了幾瓶丹藥,就搖著頭走了出去。

葉真真面如縞素,直接地癱坐在了床邊上。

秦曜軒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開口道:“去求夏初一試試吧.”

“她……能夠說動葉大導師?”

葉真真臉上帶著不確定的神色,心裡也是糾結萬分。

葉鈞卿曾經說過,永世不救葉家之人的,他會為了夏初一破他的誓?再者,之前她和夏初一鬧得那麼僵……“行不行去試試不就知道了?你去不一定能夠救你哥的命,但你不去你哥一定沒命,自己想吧.”

秦曜軒話剛剛說完,葉真真就站起身來往外走去:“我去求夏初一.”

直看著那鵝黃身影走出了休息室,那躺在床上的人才咳嗽了兩聲,語氣頗為苦澀地道:“你讓我妹妹去求將我弄成這樣的人?”

“將你弄成這樣的不是她,是你自己.”

慢條斯理地走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抬頭看著葉原,一時之間竟覺得自己好像都不太認識他了。

原本那麼風韻神朗的男子,怎麼這會兒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了?葉原沒看秦曜軒,隻眼睛直直地盯著屋樑,不知道那般出神地望著哪裡:“是啊,是我自己害的我自己。

沒想到時隔三年,還有人能夠像你當初那樣,讓我一敗塗地.”

毀滅什麼陣眼,直接全部毀去就是。

連話都和麵前這男人說的一模一樣,那般狂傲得令人討厭,卻又讓人忍不住由衷地佩服。

秦曜軒並沒有開口,只靜靜地坐著,聽著床上的人費力地講著他的不甘和他的過去,聽著那時不時摻雜的咳嗽聲,一臉淡漠的表情。

此時的葉原就像是一個苟延殘喘的老頭子,那般的頹然,好像世間已經沒有什麼令他可以留戀的一般。

他說了好半天,突地頓了下,轉頭看向秦曜軒:“你怎麼不笑我?”

“我為何要笑你?”

秦曜軒斂眸,語氣淡淡地聽不出任何情緒。

葉原咳嗽了兩聲,突地呵呵笑了起來,說話的聲音嘶啞不堪:“是啊,你永遠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何嘗在乎過別人怎樣?”

“我沒有不在乎別人,只是看那人是不是值得我在乎.”

秦曜軒波瀾不驚地一撣袍子,慢條斯理地道,“你知道當初我們兩個明明是一起入宮,三公主卻最先注意上我嗎?”

葉原頓了一下,眼睛之中各種情緒流轉,最後只徒留一抹茫然,不解地望向秦曜軒。

“因為我從不會妄自菲薄,也不會為了誰而改變自己。

如果一個人真的喜歡你,那絕對不是喜歡你為她改變的樣子,而是你原本的樣子.”

秦曜軒也不去看葉原此時是什麼模樣,慢條斯理地起身,轉身離開了休息室。

床上躺著的葉原僵硬地轉過脖子,看著那逐漸遠去的男子。

一襲白衣墨紋便服,天然卓絕的優雅氣度。

遙遙望去,樣子已經有些模糊了,可是卻仍可見那分明的高貴姿態,從不曾沾染塵埃。

秦曜軒,如果有一日,你也有什麼東西是想要卻得不到的,會不會也會露出一絲無助的神情?那邊葉鈞卿替夏初一把了把脈,確定她散亂的靈力已經被她全部都捋順了,這才放下一顆心來。

尉遲風摸著下巴嘖嘖感慨:“乖乖徒兒挺厲害啊,別人靈力混亂了沒有一天兩天絕對恢復不過來,你那麼短時間就沒事了,別是逆行真氣什麼的是騙人的吧?”

“你有本事騙一個給我看看?”

葉鈞卿說著對著尉遲風的小腿肚子就是一踢,兩個平日裡威嚴無比的大導師這會兒就是兩個大孩子,頓時又鬧成一團。

夏初一送走了兩人,拉著金元寶就緊趕慢趕地朝著旁邊的小演武場小跑了過去。

那裡進行的,正是瀧越假扮的吳辰逸的比賽,她的比賽耽誤了那麼大一會兒,不知道還能不能趕上。

結果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還沒走進呢,就聽著那邊傳來了一串哄堂大笑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什麼好玩的事情發生似的。

夏初一見此立馬挑了挑眉宇,邁著小碎步立馬朝著擂臺邊衝了過去:“哪裡有熱鬧,哪裡就有我夏初一!”

金元寶跟在她後面,就像是照顧小孩子的奶媽似的,生怕她摔著碰著了,一雙眼睛片刻不敢遠離她。

話說要他看別處,那他還不如看初一呢。

夏初一剛剛走到擂臺邊上,就見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正用靈劍指著臺上一身靛青色長袍的瀧越,氣急敗壞地道:“你到底打不打?”

她頓時忍不住笑了:“怎麼?還沒開打啊?那個人怎麼就已經鼻青臉腫了?”

旁邊看熱鬧的都是些熱心人吶,自己笑得前仰後合不說,還將那樂子給夏初一也說了一遍,大家一同樂。

夏初一聽完頓時恍然,原來那人進入擂臺的時候也跟她一樣摔了個狗吃屎啊,而抱著一隻小老鼠的吳辰逸也正準備進入擂臺,結果一腳恰好踩在那人的腦袋上了。

那人爬起來揮刀就要砍吳辰逸,吳辰逸嚇得將手中的老鼠朝著那人的臉上一丟,那小鼠好生厲害,幾大爪子就將他的臉抓得到處是血痕。

那人被抓難受了,揮刀就要來砍扒拉在自己臉上的小鼠,結果那小鼠突然挑開,他一刀背給自己拍在臉上,這會兒正眼冒金星呢。

眾人說那人真是倒黴,吳辰逸是出了名的不學無術,如果真刀實槍地比,十個他都打不贏那個那男的呢。

夏初一聽著只是呵呵地笑,一雙晶亮的眼睛兩彎漂亮的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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