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出,火焰竄起,紅霞滿天。

那刀柄處一朵紅雲如真似幻,刀刃上重重火焰瞬間蓬髮。

一點厝火燎原,直劈之下,只見那烏黑的藤蔓斷開成兩截,斷口處齊齊嶄嶄,被那烈火燒得漆黑。

夏初一伸腳勾出斷掉的那一節,直接往外一踢,裡面還裹著軒轅雁秋呢,就被她一腳給踢到了秦曜軒的面前去。

秦曜軒趕緊地上前去將那軒轅雁秋身上的斷藤除去,金元寶則拿出火摺子來,立馬地將斷藤燒成灰燼。

夏初一見此勾唇一笑,心說這樣就不信你還能癒合得起,結果一轉頭就見一根藤蔓直接地擦著她的臉飛過,看那樣子是要她命。

她伸腳一蹬,直接在半空之中一個翻身,火雲刀起刀落,乾淨利索,唰唰地幾聲,又是一堆殘肢斷骸散落。

那些人也不敢再跑了,心知這妖藤不根除,他們一個都跑不出去,所以不管厲不厲害,全部都參與到了砍藤蔓之中。

見夏初一砍了斷藤下來,他們立馬撿起來拿到那黑紅的圖案之外,點起一堆火焚燒乾淨。

剛剛抓過來的人已經被全部救出,那黑色的妖藤沒了血液吸收,又被夏初一砍得慘,竟逐漸地萎靡了下去,變得只有小樹苗那麼一根。

金元寶見此趕緊地拿出火油來將那小樹苗澆了個遍,而後拿出火摺子來,吹了吹,吹出些火星子出來。

夏初一就在旁邊看著,心說幸虧這回沒鬧出什麼大麻煩來。

要是剛剛那些人都抹了脖子,這妖樹不知道會長到多大去。

正慶幸呢,猛地感覺到肩膀一疼,好像有誰撞了她一下,瞬時之間便感覺到那利刃插進身體的刺痛感。

她一個踉蹌沒站穩,往前一傾,恰好地將金元寶手中的火摺子給撞飛出去。

而她則沒穩住,徑直地撲向了那根妖藤的小樹苗。

遇血化魔,她傷口渲染出一片鮮紅豔麗的色彩,全部變成了那藤蔓的營養,一滴不灑地全部被吸食了個乾乾淨淨。

夏初一被整個黑色的妖藤捲起來的時候,快要合上的眼睛恰恰地看到在她站著的位置,軒轅綠真手拿著帶血的匕首,正衝著她冷笑。

那臉上帶著的一抹快意和狠戾,和她剛剛看到的一模一樣。

呵,果然和她猜的,一點不差呢。

夏初一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臉上全是慘然神色。

她就沒搞懂了,她從未主動害過誰,從未要過誰的性命,為何竟會那麼地惹人怨恨。

是不是,恨一個人和愛一個人一樣,到最後的時候,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初一!”

“初一!”

“初一!”

幾聲驚呼幾乎同時響起,而便見三道身影朝著那藤蔓直衝過去,手中兵刃光芒一閃,全部齊齊砍在那藤蔓之上。

然而夏初一的傷口太大了,那妖藤吸得歡暢,長得也快,瞬間便比剛才更加高大。

它側生的細枝也一根一根重新伸了出去,將就近的人一個卷身而起,開始了它的饕餮盛宴。

秦曜軒金元寶他們畢竟都不是火屬性,兵刃雖然都是上等靈器可是對木藤沒用,根本就發揮不出火雲匕首那般驚人的威力。

幾人合起來砍一根藤蔓都砍不斷,停一秒再砍,那藤蔓早已經癒合成原樣,並且越變越粗,越變越大。

只片刻之間,那妖藤便以一種近乎變態的速度生長,鬚根迅速地覆蓋滿整個一百零八邊形的紅黑圖案,上面抽出的枝條似乎要頂破上面高高的穹頂。

沒人能制住這黑色妖藤了,於是眾人便都成為了它的獵物。

也有火屬性的弟子,可是哪裡有夏初一厲害,拼死一場也只有被抓的份兒。

軒轅綠真自然也被捲了起來,可是她卻好像一點也不怕似的,看著最頂端被吸得不成人樣的夏初一,她還有心情咯咯地笑出了聲。

“夏初一,你也有今天.”

得意的話語話音剛落,就見那高高不見頂的穹頂之上,慢慢地落下來一個巨大的水晶棺槨,而那些黑色的妖藤立馬全部齊齊地伸長了去,將那棺槨眾星拱月一般地捧在了半空之中。

而夏初一的身體就在一旁,棺槨落下的瞬間,她的手指動了動,緊閉的眼睛竟緩緩地張了開。

還在底下與那妖藤纏鬥的金元寶一見那棺槨出來,立馬暗道一句不好,趕緊地衝其餘兩人道:“風洛開道,送秦三少上去,要快!”

風洛和秦曜軒聞言立馬轉換了策略,一個前面披荊斬棘,一個後面迅速掠起,竟不出片刻便到了頂上去。

“快去!”

風洛定住那些伸長過來糾纏的藤蔓,衝著秦曜軒喊道。

秦曜軒一點頭,最後一躍跳到了那水晶棺槨的旁邊,正正看著正在掙扎著起來的夏初一。

這頂端的妖藤很老實,維持著交纏託舉的姿勢,連動也未動一下。

就連她身上纏繞著的藤蔓也都縮了回去,沒將她的血全部給吸乾淨。

秦曜軒見此趕緊地走過去想要將她扶起,結果剛走兩步就被一道透明的光罩給反彈了回去。

他定睛一看,就見一襲紅袍飄揚,那身影踏空而來,衣帶長髮被風帶起,說不出的風流俊逸。

而那碧綠的瞳孔裡,迷離瀲瀲,如火在焚,燒得那雙眸子一瞬間又妖異似火,驀地化開一片春潤水波。

秦曜軒只覺得自己好像窺見了那個男人從未顯露的真面,眸子不禁微微眯起,眉心緊蹙。

若說真要他找一個詞語來形容,那就是妖冶,妖冶到了一種極致,一種讓他都不禁自愧不如的程度。

正發愣間,就見那人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來,抬手將夏初一的火雲匕首丟給了他。

他慌忙接住,就覺明明站在同一個高度的兩人,那個男人居然會讓他覺得居高臨下的感覺。

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竟能夠張狂如此。

瀧越將匕首給秦曜軒以後便再也沒去看他,一個秦家人,自然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蹲下身來,小心翼翼地將已經醒了的夏初一摟在懷裡,白玉似的手捂住她肩膀的傷口,紅白映襯,竟有一種妖魅詭譎之感。

喉嚨上下動了動,好像萬千言語在胸腔裡面迴盪了好半天,最終才溢位三個字來:“我來了.”

夏初一勾起純白如梨花的唇角,衝著他笑了笑:“我沒事.”

他伸手將她冰涼的小手握在手裡,感覺到那柔滑的肉感,心裡竟泛起一陣從未有過的酸澀之感,竟莫名地覺得,這個嬌小的女子,堅強得令人心疼。

他碧綠的眸子神色深了深,五指間隱隱用力:“我說過不會讓你有事的,你現在還信我嗎?”

夏初一似乎已經沒力氣動彈了,平日裡活剝亂跳朝氣蓬勃、還自封為金剛無敵小霸王的夏初一,這會兒就像是一隻脆弱的瓷娃娃,稍稍碰一下都會碎掉似的。

她想說話,雙唇張了張,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索性閉了嘴,衝著瀧越慢慢地眨了眨眼睛,澄澈的秋水眸子裡,還帶著淺淺笑意。

瀧越見此也笑了:“我不會食言的.”

說著小心翼翼地避開夏初一肩膀上的傷口,抬手打橫將她抱了起來,緩緩地走到了那水晶棺槨的旁邊。

那裡,秦曜軒手握匕首輕輕在手腕處一劃,一股鮮血便立馬湧了出來。

他忙將傷口放在水晶棺槨周圍的一圈凹槽裡,任由那血液慢慢地流淌開去,將那周圍一圈全部浸滿。

“咔嚓——”一聲機關扣錯開的聲音響起,秦曜軒立馬將手抬了起來,隨手撕下一截布條將傷口纏住,不讓下面的藤蔓聞到一絲血腥氣。

瀧越衝著秦曜軒點了點頭道:“你可以走了.”

秦曜軒也不看那棺槨之中躺著的人,只抬頭看了一眼虛弱不堪的夏初一,點了下頭,徑直地從那妖藤的高臺之上跳了下去。

水晶棺槨在秦曜軒血液的作用下緩緩開啟外面一層,露出裡面裹住的水晶棺材來。

那水晶的質地極好,看得出是用一整塊水晶開鑿出來的,製作者的用心良苦,可見一斑。

瀧越踏步上前,微低著頭道一聲“得罪”,而後直接伸腳一踢,那棺材蓋立馬翻飛開去,露出了裡面的人影。

只見裡面躺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妙齡女子,一張鵝蛋臉長得精緻,娥眉臻首,長長的睫毛微微地翹起。

身材婀娜多姿,有些豐腴,雖然梳的是個女子髮髻,可是明顯已是婦人。

不過即便如此,也一點也不影響她的魅力。

她整個人連每一絲頭髮都被梳理得一絲不苟,即便是閉著眼睛,臉色不再紅潤,也能夠想象得出她當初有多麼傾國傾城。

夏初一看到棺材裡面居然是個女子的時候,臉色有些微微地詫異。

抬眸望向瀧越,用眼神問道——這是誰?瀧越輕輕地彎了彎唇角,湊到她面前低聲道:“這個人你知道的,望月夫人,蘇望月.”

夏初一頓時吃驚——她不是秦氏祖先嗎?怎麼會在這賊祖宗木不離的賊窩裡?“你都說木不離是賊祖宗了,不該在他這裡的東西卻在他這裡,只能說明,這東西是他偷來的而已.”

瀧越說著低下眸望向那一雙黑嗔嗔的眸子,突地抿唇笑開,“小東西什麼時候變笨了?你就沒猜想過,什麼東西都能夠偷到手的木不離,為何只偷了半邊《天涯望月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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