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感覺眼角有些莫名的溼潤,胸腔裡面的硬石霎那之間柔軟得一塌糊塗。

再鐵石心腸的人都禁不起溫情侵泡的,就好像再堅硬的堡壘也禁不起強酸的腐蝕。

夏初一連推開這溫情的力量都沒有,就那麼沉淪其中,不能自拔。

她看著他走近,看著他捧起她的臉。

那長長的睫羽微顫,碧眸深深地望著她,語氣輕柔而飄渺:“今天沒有幫你,我有我的苦衷.”

議事大廳裡面,他眼睜睜地看著夏初一被五公主軒轅綠真拉下水淪為眾矢之的,他卻只能坐在高高在上的看臺之上,一言不發。

空有靈魂的瀧越大人,終究不是萬能。

夏初一垂眸望著那雙捧著自己臉的骨節分明的大手,歪著頭想居然這世間居然有人能夠連手指頭都長得那麼好看,而後輕輕地笑開了。

“瀧越大人,如果說我來到這世界上羈絆最深的人是誰,那個人毫無疑問的便是你。

你雖然臭屁孔雀毒舌愛美……”瀧越:“……”夏初一見瀧越的表情開始變黑,連忙地使用轉折語氣:“但是,若是要問這世上誰幫我最多,那個人也毫不疑問是你.”

今日在議事大廳的情況她看得清楚,如果沒有他,院長軒轅徽絕對不會偏袒自己。

那麼此刻鬱悶得吐血的就不是五公主,而是她夏初一了。

而且,院長開口護她,那全學院的人以後都會忌憚她幾分。

若是當時是他開的口,那麼就成了秦家護她周全,軒轅皇族要拿她開刀再容易不過。

立場不同,效果也就不同。

瀧越當時不可能沒有考慮到這些,所以這一聲“對不起”,聽得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可是,”修長的手指摩挲著那圓潤小巧的下巴,瀧越將她的小臉抬了起來,與她目光對視,“本君見不得你受委屈.”

心裡面就像是有一萬匹馬兒在奔騰咆哮一般,夏初一趕緊地伸手將瀧越的手給拍開,生怕自己把持不住做出什麼天怒人怨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她抬眼看著男人,他已經收回了手,負手立於她的面前,身形挺拔俊逸,神情英銳,明光如雪。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從來妖冶無雙嫵媚絕倫的男人,也會露出如此冷峻如劍的神情,竟好像有不能自控的殺氣,微微溢位。

夏初一眸色一緊,擱在膝上的手抓緊自己的衣服,緊緊地揉成了一團,好半天才緩緩放開。

“你不用為我做什麼,我和軒轅綠真、軒轅雁秋的恩恩怨怨,我自己會解決.”

她幾個呼吸之間已經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就連說出那兩個人的名字,她都沒怒火上湧氣勢洶洶。

其實和以前她們做的事情比起來,議事大廳上軒轅綠真的刻意刁難還真不算什麼。

和秦曜軒畫舫出遊被侮辱,驛站裡面的毒糕點,宮宴上的妖狼池遇險,哪一次不是兇險萬分?既然上天都讓她好好地活到現在,那她不親手收拾了她們,她估計會遺憾終生的。

親手手刃敵人,那感覺想著都無比美好。

更何況,依賴是一種跗骨的毒藥啊。

若是依賴一個人成為了習慣,她便會越來越喜歡上那種被人捧在手心之中保護的感覺,以後若是兩不想見,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勇氣去扛下那些巨大的壓力。

索性,一開始就一個人為好。

畢竟,沒有人會替自己堅強。

瀧越對她的話沒有拒絕也沒有肯定,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將那本來就亂糟糟的頭髮揉弄得越發地像一個鳥窩。

“你呀.”

兩個字,一聲輕微地嘆息,便再無下文。

夏初一將他的手給拔弄下去,而後一個丈步挑開,勢要保護自己頭髮的貞潔:“我怎麼了我?我告訴你瀧越,再碰我頭髮跟你沒完.”

瀧越的手一僵,而後慢慢地收回,原本帶著寵溺笑意的臉色微微地抽搐了一下,而後咬著牙道:“夏初一,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這麼柔情蜜意的氣氛,被她一句話就給徹底破壞了。

夏初一將自己的頭髮拔弄回原來的樣子,撇嘴滿不在意地道:“你要跟十五一樣不把我當女人看也行的.”

瀧越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微疼的眉心,氣得直想拔腿就走。

“本君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

夏初一點頭:“你從郾城到學院這一路都在給我安排後路,我就猜到你可能要離開了。

這一次,你要走多久?”

瀧越聽見夏初一如此問,頓時欣喜了一下:“怎麼?捨不得?”

夏初一翻了個白眼:“我是想看看我還能夠享受多久的自由時光.”

“小東西真是討厭!”

那水嫩性感的薄唇一嘟,他轉身背對著夏初一,似乎真的生氣了。

夏初一卻只嘖嘖感慨,連一個小動作都能夠做得那麼風情萬種,果然是瀧越大人呵。

正對著人背影流口水之際,只聽著瀧越的悠悠的聲線緩緩溢位,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鄭重:“小東西,你且再等等。

過不了多久,這些人都不會再威脅到你一分一毫.”

夏初一怔愣了一下,剛剛張口想要說些什麼,那抹瑰麗的火紅影子一陣恍惚,眨了一下眼睛再看去,卻只看得到大開的門和窗戶,再看不到那個男人的身影。

她也沒心思去關窗關門,只靜靜地坐在桌子前面,雙手杵著下巴,目光飄到了那張並不華麗的床榻上,腦海裡面浮現的全部是那男人躺在其間的風情萬種。

以及,那一句一句,恰恰落在心坎的話語。

貌似,真的有那麼一丁點喜歡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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