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從沒有人敢在她面前覬覦瀧越!從來沒有!花月萱只覺得自己胸腔裡面一股怒氣橫衝直撞,翻滾跳躍,難受之極,臉上的笑意卻越發地豔麗,妖媚至極。

就好像是那有毒的罌粟,開放最美的剎那,卻恰恰地要人性命。

她一揮手,放過雲盞,搖曳著腰肢,慢慢地朝著夏初一走了過去。

畢竟雲家女那麼多,這雲盞是那天命貴女的可能性也不大。

可是這夏初一,卻是百分之百萬分之萬不能留的!目光如鷹隼,尖銳無比。

若是刀劍,早已經將人傷得體無完膚。

夏初一也不看她,將火雲匕首翻來覆去地看著,像是要把那銳利的刀刃,看出一朵花兒來似的。

“呼君啊,你聽沒聽過,火雲滑在面板上的聲音?”

“嗯?”

瀧越一臉認真,很是好奇。

夏初一抬起頭望他,笑眯眯地解釋道:“是‘嗞嗞嗞嗞’的哦,而且還會有烤肉的味道。

你,想不想聽聽?”

她說話的時候,臉上全是天真爛漫的笑意,讓人且以為,她是在歡喜地介紹什麼好玩好吃的似的。

可是那話語,卻偏偏字字如刺,聽得花月萱打了個寒噤,竟然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夏初一這會兒倒是轉過頭看她了,正看著她的動作,笑容越發燦爛:“天女大人,你想不想聽聽?”

花月萱什麼聲音沒有聽過?這些年來為了保持容貌,她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那些日日淒厲的慘叫,簡直成了她每晚睡覺必聽的催眠曲!可是聽別人叫,和聽自己叫,這是兩種概念!那種尖銳得直刺耳膜的調子,如今想起來,竟隱約地有了種驚悚的味道!可是,她是誰?她是這飄渺神域的天女!這麼一個外來的女子,敢在她的地盤上指手畫腳,佔著瀧越,她這是怕她的下場不夠悽慘?花月萱微微勾唇,粉嫩柔唇輕啟:“你若有這個本事?本天女聽聽又何妨?”

夏初一早就想動手了,聽到她這句話出口,興沖沖地就想撲上去,卻被瀧越勾住腰帶,往回一拉,整個跌入他的懷裡。

她轉過頭,莫名其妙地看他:“你幹什麼你?”

花月萱見此,心頭一喜,壓下剛才的憤怒,笑容越發地嬌柔可人起來。

瀧越還是維護她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出手阻止。

是啊,他們倆是多少年的情分,他和這個女人又才多久的情分,他怎麼可能為了這麼一個女人為難她呢?瀧越在夏初一的腰上捏了一把,看著她怒氣上湧,頓時挑起了唇角:“又犯傻了不是?這種事情為夫代勞就可以了,你只需看著,別髒了手.”

那麼輕柔的話語,聽在夏初一的耳裡,如春風化雨。

聽在花月萱的心間,如刀尖割肉。

瀧越,這個如神祗一般的男人,一向是薄涼如斯的。

然而,她何其有幸,在時隔這麼久之後,卻還有機會看到他這般柔情的一面,卻是對著另一個,什麼也趕不上她的女人……花月萱剛剛壓下去怒氣,一下子像火山一般衝向心頭,然而更多的,卻是一片悽悽的悲涼。

她望向瀧越,眼神是從未有過的痴怨:“越哥哥,你為何要這般對月兒?”

瀧越卻連看也不看他,目光遙遙望向遠處,那個朝著南疆的方向:“本君為何這般對你?那你又為何那般對無盡?還有姑姑,又何嘗欠你一分?若是這些還不夠,你且看看你的手,上面沾染了多少鮮血,再來想想,你有沒有資格對本君說這句話吧!”

花月萱陡然瞪大眼睛,愣愣地看著瀧越:“你……都知道……”“你以為所有人都是瞎子?”

瀧越冷笑一聲,攏了攏袖子,將夏初一抱得更緊。

夏初一滿腹疑問,卻沒在這時候開口問他。

這個在別人墓碑前面還笑得出來的人,向來都把最深處的自己藏在心底。

如今這一瞬間洩露的悲涼,那般的讓人心疼。

她不知道花月萱到底愛瀧越什麼,也許最初是愛他舉世無雙絕代風華的容貌?亦或者是這無上的虛榮心?到後來,只怕是那無窮無盡、日積月累的執念罷了吧。

她是那般的驕傲,也許覺得,這世上只有瀧越能夠配得上她,所以她寧願等,也不願找一個人來愛她。

大抵她從未想過,瀧越是個怎樣的人、他到底在乎什麼、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瀧越說過,成神,成什麼神呢?無止境的生命背後,所有想要永生不死的人,都成了一個個心理變態的老妖怪。

心理變態還是她用來形容他的,結果那妖孽藉此機會好好地“懲罰”了一下她,她雙手撐著腰,只怕沒把天給罵塌下來。

這會兒看見了花月萱,這個保留著自己最好年華容顏的女子,就好像是那儲存得光鮮亮麗的橘子,只怕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

她莫名地生出一絲憐憫來,為這女子,毫無意義,卻漫長的一生。

“走吧.”

伸手拉了拉瀧越衣袖,瀧越也早就想離開了,見此立馬將她打橫抱起,進了鑾車。

雲盞將這戲劇性的一幕看在眼裡,頓了一下,也趕緊地進入車中。

她實在想不明白,以瀧越上君和夏初一這麼篤然的感情,大預言師為何還要說,天命貴女出在雲家?且不管這預言如何了,反正只要瀧越上君不來招惹雲家女,那麼她一定會好好地看著剩下的姐妹,不讓她們來自討苦吃。

雲與泥,這麼明顯的差距,只有腦袋壞掉了才會往裡面撞吧。

幸虧她陷得不深,起來的快,如今斷了念頭,和夏初一交上朋友,就算花月萱是天女,也沒辦法奈何她。

而像花月萱這種陷得深的,只怕以後,有的是苦頭吃。

她偷偷地掀開簾子朝外看,外面已經一個人也沒有了。

唯有那滿地的花瓣和四溢的花香,還昭示著有人來過。

回過頭,就見夏初一和瀧越又開始大眼瞪小眼,鬧起小別扭起來了。

“剛才為什麼不讓我動手?是怕傷著小美人兒吧?”

“嗯.”

“哼,你還真的……”“怕傷著我懷中這個小美人兒了.”

夏初一嬌羞了一下,而後不依不饒:“哼,那你怎麼知道一定是我傷著,而不是她傷著?你是不是覺得她要比我厲害?”

“嗯.”

“哼,你倒是……”“她心狠手辣,娘子心地善良。

就算是有機會擺在你面前,你也一定下不了手。

這不是給了人可趁之機麼?”

……雲盞在一旁總結——好個無理取鬧的夏初一!好能言善辯的瀧越上君!好令人無語的這兩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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