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一醒的時候,只覺得口乾舌燥得厲害,嗓子裡好像有一把火,要將她整個人都燒起來似的。

她軟軟的舌頭不自覺地伸出來,舔了舔乾涸的唇角,一股濃烈的腥味頓時湧了上來,佔滿口腔。

這種味道她很熟悉,最近瀧越日日讓她食用的藥湯,裡面就有這種味道,只是沒有這麼濃郁,這麼熱烈,這麼噴薄。

像是傍晚金燦燦的光線之中,那火紅如美人面頰的霞光,流光燦爛,至美無極。

她的心,卻驀地覺得有些微苦。

不過是稍微地動了動,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抱著她的男子已經發現了,立馬欣喜地越發摟緊了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夏初一咧著嘴扯開一抹笑,戲謔地道:“唉,難得看瀧越大人也有這麼緊張的時候,還得我都想多病幾場,也好讓你多憐惜憐惜呢.”

瀧越聽著卻直搖頭,幽深的目光落在夏初一那慘白無色的臉上,微微一顫,旋即移開:“不許再糟踐自己.”

輕悠悠的一句話,沒有惱怒,沒有寵溺,只是帶著一絲心疼,一絲無力,點點落在水面,蕩起一絲漣漪。

十五在一旁上躥下跳,暗暗叫囂——這句話該反過來說啊!瀧越你才不許再糟踐自己!夏初一張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眸中波光盈盈。

她伸手抓住瀧越的一隻手,手指在他的掌心裡摩挲,讓人沉迷的溫暖。

突地,像是落花感慨春天的過去,夏初一幾不可聞地輕嘆了一聲,狀似無意地道:“我……好像知道出去的路了.”

瀧越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喜是怒,倒像是經歷了所有的種種,最後沉澱下來的風華:“你,記起了多少?”

“這座古怪的城,一個面目不清的女子,來來往往好多腳步匆匆的人,還有漫天的大火,還有這一地的廢墟,這從此被掩埋在黑暗下面的一切……”很多,很亂,像糾結在一起的線頭,理不出個頭緒來。

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個被人欺辱致死的小門庶女,會突然間多出這些記憶來,而且那記憶還伴隨著漫天的血光。

她突地發問道:“瀧越,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瀧越反握住她的手,眉目間神情一凜,隨後一鬆,保不準是什麼表情。

“有些東西該告訴你的時候,我自然不會瞞你。

有些時候當實力受不住秘密的時候,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因為無力承擔,知道一切以後的後果。

夏初一識趣地不去發問,垂落著的一隻手被一種奇異的溫軟一觸,一個身體上面長著軟軟鱗甲、整個身子像一個包子似的小生物,悄然無聲地插了進來。

“咕嘰咕嘰……”“我的小可愛!”

夏初一來去自如的情緒轉換倒是讓瀧越佩服至極,剛剛還凝重的情緒,因為這個小傢伙的介入,一下子打斷。

她樂呵呵地將這小傢伙放在手心之中,伸手輕輕地揉著,像是在調戲未成年似的。

瀧越扯了扯嘴角:“沒想到我還沒一隻小獸會如此討娘子大人人歡心.”

夏初一斜眉一挑,輕飄飄地道:“它是獸,你也是獸啊。

人家是神獸,而你……是禽獸.”

瀧越哈哈大笑出聲,聲音爽快至極,聽得旁邊十五的小心肝一顫一顫的。

夏初一帶著朦朦朧朧說不出的感覺,帶領著瀧越勇往直前地奔小康而去。

瀧越一路拉著她的手,那修長如玉的手指,這會兒有些微微地涼。

誰都像是知道一些,誰都那麼刻意地不去提那些,只靜靜地,固執地守候著,那暗藏心底的危險想法。

——這是他們傾盡一切,想要給對方的保護。

“我嘞個去,那些記憶是真的?”

夏初一看著又選對了的門,只覺得這世界詭異得緊。

她那半吊子不挨邊的感覺,卻出奇地準,一路上如有神助。

兩人一鼠一白龍,過五關斬六將,最後繞來繞去,把他們都繞暈了,不知道到哪裡了,一片暗黑地環境,這才開始逐漸地變得不一樣起來。

夏初一伸手搓了搓手臂,咬著牙道:“我怎麼覺得一邊冷一邊熱的,別是在這裡面弄出什麼怪病來了吧?”

瀧越搖頭:“不妨事,會有這種反應,也說明我們離目標又近了一分.”

冰膽果和炎膽果,異果同株,對環境的要求極高,必須得是冰火交融的地方才行。

這種嚴苛的生長環境,註定了它的珍貴,也註定了他們此行的壓力。

夏初一眼中流露出一絲喜色,旋即緊緊地握住了夏初一的手:“那我們繼續走下去!”

“嗯.”

瀧越答應得鄭重其事。

不僅現在走下去,還為了以後能夠繼續地走下去。

夏初一像是咬著牙下定了最後一絲決心,朝著最後一道門推去。

門後,再沒有什麼通道了,而是一個並不寬的石梯,一直朝著暗不見天日的深淵深處伸去,看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底。

而那石梯,不像是用石板鋪的,而是依據著山勢,一步一步開鑿出來的。

石梯的一邊靠著石壁,另一邊則是懸空,黑漆漆地不知道下面的幽壑到底有多深。

很陡,很險峻。

夏初一將元宵放在荷包裡,反覆地叮囑不說,還將荷包扣扣上了,不讓它出來亂飛。

十五本身就不是不懂事的,有瀧越護著,倒是無礙。

而瀧越,五指緊緊地扣住夏初一的手,十指交叉握住,輕柔的聲音,如薄羽落在碧水裡:“跟緊我.”

夏初一忍不住笑了笑:“瀧越你怎麼變得跟老媽子似的?”

這羅裡羅嗦的,像是生怕她走路都會摔到似的。

瀧越目光從夏初一的身上掠過,也覺得自己有一些好笑:“大概是杞人憂天吧,總覺得不好好地看好你,你就會不見了似的.”

就好像那沙漠之中的海市蜃樓,看起來那麼美好那麼讓人心動,讓身陷險地的飢渴旅者看到了一絲希望。

然而這種虛妄的東西,抓不著捉不到,最後只能看著自己的希望,在五指握緊之間,從那指縫之中溜走出去。

夏初一,就像是那海市蜃樓。

在他完全找不到活著的意義的時候,那麼突然地冒出,美好得讓人心尖兒顫抖,讓人神智失控,卻偏偏那麼難以掌控。

想著,突地莞爾。

手中的溫暖那麼真實,那麼地真實美好,突地就讓他那所有不安焦躁的心情,在一種無形的力量下,安定了下來。

夏初一就這牽起的那隻手,捏了捏瀧越的掌心,聲音極低地道:“瀧越,你說話永遠都讓人那麼動心。

可是——你丫能不能找個安全點的地方再說?我怕一會兒我倆纏纏綿綿翩翩飛,直接掉底化成灰!”

瀧越失身笑出,最後朗聲大笑:“娘子大人,總是讓人驚喜.”

若不是這地窄小,夏初一估摸著這瘋子會抱起自己高空三百六十度旋轉好多圈。

不過說實話,比起剛剛那一種慷慨就義視死如歸的心情,這會兒胸腔裡面卻好像是染了蜜,甜滋滋的,心甘情願地將自己的一切,都交付到這個男人的手裡。

兩人一路地沿著石梯向下,那梯子好像沒有盡頭似的,而下面的幽壑,越發地深邃。

瀧越的另一隻手舉著一顆小珠子,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比夜明珠的效果強上好多倍。

然而即便是如此,周圍仍舊是一片黝黝的黑,連點盡頭都看不見。

他們就好像是這巨大縫隙裡面,小心移動的兩隻螻蟻。

“好像……還很長的樣子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夏初一突地幽幽地嘆了口氣,周圍卻連一點回聲都聽不見,空曠得仿若一個巨大的幽谷。

然而,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卻一路地糾纏而上,越走進,那忽冷忽熱的狀況,越是讓人難以承受。

一面是冷漠到極致的冰冷,一面是熾熱灼人的熱烈。

兩種極致,卻出奇地在這一刻融合,冰與火的舞蹈,兩個極致的重天。

瀧越目光望著前方,沉聲道:“快到了.”

說話間,未停的步伐轉過了一個凸起的弧度的彎,而就在一步之隔的背後,熱烈如霞光、清冷如白蓮,兩種光芒交相輝映,從底部投射而出,迸發出來。

退一步,什麼也看不見,進一步,則是另一個世界!這是何等巧妙的恢弘之景,直讓人暗歎這不見天日的底下,居然也會別有洞天!“哇!”

夏初一張大嘴巴,好好看。

“哼!”

十五輕哼一聲,這玩意兒有什麼了不起的。

“咕嘰!”

小元宵想看,但是荷包釦子被夏初一扣住了,怎麼也出不來,它只能幽怨地“咕嘰咕嘰……”瀧越聽著這三隻的反應,忍不住想笑,卻還不忘囑咐夏初一道:“拿出天火珠,護好自己.”

天火是這世間至純至淨的火,能夠吞噬其他火焰,成為自己的食物。

而它自己的火焰,卻能燃燒除玄冰以外的任何東西,包括這存在千萬年的寒冰。

所以說啊,夏初一這是,一珠在手,天下我有啊!做好準備工作之後,瀧越帶著夏初一下去的步伐頓時間快了許多,語氣說是走,不如說是拉著人直接踩著空氣直奔而下。

可憐夏初一看著那一片深邃不見底的裂縫,心裡突地就跳了一下。

越到下面,那景象就越加地清晰,冰牆堅韌,火光招搖,石梯盡頭有一塊廣場大小的石臺,上面已是一半發燙,一半結冰。

夏初一和天火結過契,不怕這人間任何一種火,所以瀧越問也沒問,直接地拉著夏初一朝著地面發燙的那邊走去。

夏初一有些擔心地看著瀧越,那已經被燒紅的石板,人踩上去鐵定一秒鐘不到腳底板就被燙熟了。

然而看著他懸地的腳,潔白無塵的錦緞鞋面,她突地囧了眼,覺得自己想得好多。

在上面看的時候還以為這冰這火,是從底下燃燒起來的。

實則站在這個臺子上看的時候,才發現冰牆與火牆,都在對面,與這看臺還隔了一定的距離。

在那冰與火交織纏綿的正中央,一根沒有葉子的黑色藤蔓獨獨地長在其中,約莫人高,並不太長,上面吊著兩個膽狀的小果兒。

一個是冰藍純淨,一個是熱烈招搖。

那樣純淨的顏色,綻開在這本是暗無天日、本是極苦之地的地方,讓人陡然生出一絲愛憐。

瀧越伸手拍了拍夏初一的頭:“保護好自己.”

夏初一這會兒也不逞能,重重地一點頭:“嗯.”

手中的天火有些想跑出去,在她的手心裡動盪不安。

她本來想給瀧越的,可惜他不是契約主,給了反倒是禍害。

緊緊地抓住天火,另一隻手護住腰上帶著的元宵。

她眼前陡然一暗,瀧越已經放開了她,清風一掠,遠遠地飄開了去。

四周一點動靜都沒有,但是她好像能夠聽見冰碎時候的聲音,火光燃燒得噼裡啪啦的聲音,還有瀧越……那幾乎淺到沒有的呼吸聲。

“死妖孽,一定得給老孃平安回來,老孃還沒將你吃幹抹淨,太不划算了……”心裡一直在嘀嘀咕咕,可是那頭卻無一點動靜。

夏初一剛才看的時候估摸了一下距離,知道一個來回要不了多久的,可是又找不到什麼理由來反駁——那他為什麼去了那麼就還沒回來?她不知道的是,這二膽果採的時候極為講究。

苦膽狀的兩個果子,在這種地方生長起來,居然還水潤潤的,輕輕一碰,還會左右彈一下。

但是這玩意兒也是極易損耗的,只需要頭髮絲落下的那麼一點點力道,就會割破膽果,藥效瞬間消失一半。

所以瀧越不敢操之過急,手中拿著墊上軟墊鋪上白錦的盒子,輕輕地將膽果摘取。

而且這東西還傲嬌得很,冰膽果與炎膽果之間保持著絕妙的平衡,一旦某一個果子被先採下來,那麼另一個也會在瞬間變成一團廢渣。

所以,不僅得小心,還得保持著同步性。

瀧越那平日間移山平海、無所不能的一雙白淨如玉的手,這會兒卻久久地沒有落下去,一直小心翼翼地調整著距離,必須一擊即中。

他可沒時間再找一次了,夏初一的毒,偏偏在眼睛裡,偏偏在眼睛裡……額頭上沁出一絲冷汗,他深呼吸一口氣,準備出手。

而與此同時,在他身後的石臺上,夏初一突地“啊”了一聲。

那聲音不算大,可是卻清晰地傳到了瀧越的耳朵裡。

他轉過頭去,就見那重重深淵之中,突地伸出了一根黑色的觸角,徑直地朝著夏初一襲裹而去。

若是這樣也便罷了,那石梯之上,一群人馬急匆匆地跑了下來,走在最前頭的煙婆婆,一個長鞭甩了出去,想要將夏初一從石臺上拉過去。

他們是沒辦法像瀧越和夏初一這樣,不畏嚴寒不畏酷熱的,所以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別人採了,他們搶。

強搶可能沒勝算,那如果有把柄在手呢?眾人貪婪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夏初一的手上。

夏初一這會兒看不見,聽風辨位倒是摸清楚了個大概,但是沒想到的是,這橫空居然多出了一條觸手來!那黑色觸手滑不溜秋,約有她腰那麼粗,一下子將她纏繞起,勒得她幾乎連氣都出不出來了。

而幾乎同時,煙婆婆鞭子纏繞住了她的腳,使勁地往後扯,那一條大腿,好像要從她身體上撕裂下去似的。

周圍的風聲呼嘯,那觸手卷起人,就要往那深淵之中帶。

煙婆婆不肯放手,狠狠地扯住鞭子。

可憐的夏初一,人家古有五馬分屍,她這會兒是被倆撕成兩半。

兩害相權取其輕,夏初一五指一抓,火雲脫袖而出,被她猛地往下一扔,擲出一個悠揚的弧度。

而火雲帶著烈火猛勢,一朵被火燒過、被血染過的雲朵從刀柄出延伸而出,刀刃上的光焰,如同俯衝出去的龍頭。

火光乍然一現,煙婆婆的鞭子顯然極品,被火雲一砍,“咔嚓”就斷成了兩截。

夏初一覺得腳踝一輕,立馬將另一隻手抓住的火雲,猛地按在了那粗大的觸手上。

這玩意兒她掙脫開要點問題,所以在她跌落下去之前,她一定得用最猛的招!天火遇見血肉,即便是那血肉厚實得刀槍不入,可是面對著這要焚盡一切的天火,一樣只有是虧的份兒。

夏初一幾步不用過一秒,那骨肉燒焦的味道便傳了出來。

那纏著她腰的觸角猛地一鬆,隨後像是掙扎慘了,直接地一個甩尾,將纏繞著的人甩開了去。

夏初一看不清楚地勢,生生在半空一個轉體,而後二指一擰,將元宵抓了出來:“幫我看路!”

“咕嘰咕嘰!”

小白龍能飛,所以不需要夏初一照顧。

聰明的小傢伙一路地“咕嘰咕嘰”去,夏初一居然全部都聽得真真的,一路險險地從那深淵邊緣,跌落在了結成冰塊的那塊石板上。

她的屁股,一瞬間冰涼徹底,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凍壞掉。

“咕嘰咕嚕……”小元宵飛到她身邊,又是一通龍語。

“你說再不起來就要被凍成冰人了?”

夏初一微微一動,果然腳和屁股已經不能動了。

她趕緊地爬起來,結果這一用力過猛,咔嚓一聲,屁股後面,好像空了一片。

夏初一伸手一摸,頓時臉色難看了——她的褲子剛剛被凍結在了地上,這回起身沒能起來,光榮犧牲了。

而此刻不像在上面,火光和冰光將這一片天地照耀得跟神仙秘境似的,她這光溜溜的屁股,不是白白拿給人欣賞的嗎?夏初一囧了一下,而後趕緊地從虛無芥子裡面取了衣服出來,也看是誰的,直接披在身上,寬大的袖袍讓她一下子無語了。

瀧越的……騷包的……紅色錦袍。

夏初一想趕緊地換掉,旁邊的元宵又開始說了起來,一通“咕嘰咕嚕”。

說也奇怪了,就這咕嚕、咕嘰兩詞兒來回換,偏偏她還真懂它在說什麼了,這難道就是……神一樣的理解能力?亦或者因為她是它認定的主人,所以兩者心意相通?夏初一來不及想太多,元宵通知她,從深淵裡面又冒出來了數十隻觸角,好像是來找她復仇來了。

她突地冷笑一聲:“元宵,你給我指出那群人的方位,然後飛到他們後面去°他們,誰要想過去,你就陪他們玩玩,噴水噴火隨便你.”

元宵最喜歡有人陪它玩了,“咕嘰咕嘰”之後,飛快地按照夏初一的要求,前去攔截那群人的後路。

夏初一這會兒看不見,一切只憑感覺來。

但是瞎了那麼久了,閉著眼睛作戰簡直就像是家常便飯似的。

她反手握住火雲,一個高高躍起。

嘴角,微微一揚:“小火雲,今天讓你開開葷.”

說著,一隻觸手擦著她的面前過去,她反手一揚,那反握的火雲,瞬間便在那觸手身上劃開了一道口子。

口子不深,血珠像鏈子似的垂落而下,煞是好看。

雖不致命,但要惹怒這隻深藏在黑暗深淵底部的大妖獸,綽綽有餘了。

眾人還在嘲諷夏初一腦袋抽風,可是看著她準確無誤地將那些怪觸手全部都朝著他們引來的時候,這一群人頓時不淡定了。

“夏一!你幹什麼!”

“滾開,快點滾開!”

“動手,大家動手!”

……瞬間亂起來的隊伍,聽那驚恐嘈雜的聲音,分外的好聽。

夏初一哪裡肯退?那些人乾脆直接地拿出自己的各種絕命法寶,各種看家本事,全部地朝著夏初一招呼過來,想要逼她改變方位。

夏初一也不攻擊,將全身的靈力全部化為一道鋼盾,擋在了自己的身體前面。

靈宗級別的,已然是一代宗師級別的人物,分力還不好說,但是若是將靈力全部用來做盾,估計就是高處三四個級別,也能夠完全地抵擋得住。

而且她身姿向來靈活,自從從獸族營地的火場逃出來之後,她的輕功日漸增長,如今也能夠短暫地踏塵而行。

是以,她想要躲開那些攻擊,完全不是問題。

那她躲開之後,他們的靈力啊暗器啊去了哪裡呢?自然是全部招呼在了那些觸手的身上。

夏初一引了他們狗打狗,而後一個利落地抽身,勾唇淡笑著退出了這單方面壓制的舞臺。

而有些人知道打不過的,就準備離開。

結果小元宵早已經在後面等著了,一會兒噴水一會兒噴火,將一群人玩弄得哭爹喊孃的,好不快哉?夏初一很不厚道叉腰大笑了三聲:“哈哈哈,大家好好玩,不要客氣!”

這會兒被夏初一引過來的那些強有力的觸手,已經和那一堆匆匆趕過來的人交鋒上了。

那些皮糙肉厚的怪物,就連火雲也只能劃開一道小小的口子,就知道會虐得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有多慘了。

夏初一就站在一旁,但凡哪邊朝著她攻擊而來,她就飛快地引兩邊狗咬狗,栽贓動作之熟練,顯然她就天生幹這個的。

呼呼,聽起來好猥瑣。

而正打得精彩的時候,她突地感覺到背後一緊,一個熟悉的氣息靠近,提擰著她飛快地閃到了一邊去。

而她朝前看去,竟看著那深溝之中,一抹黑暗浮沉,隱約地好像有什麼巨大的生物,要冒出來一般。

此刻,冰牆和火牆的二膽果植株已經開始枯萎,瀧越手中的盒子,頓時間所有人的眼睛都發了光。

然而不曾想瀧越這個狡詐的,抓著夏初一一個退後,退到石臺靠近冰牆和火牆的邊緣,隨即開啟了二膽果的盒子。

眾人一下子瞪直了眼睛。

瀧越捏開夏初一的嘴,袖袍一拂,手指不沾著二膽果,那二膽果卻一同飛了起來,全部地塞進了夏初一的嘴裡。

眾人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夏初一一皺眉,只覺得嘴裡面的味道一會兒火辣辣的,一會兒冷颼颼的,弄得她牙齒直磕磣,很想一口給呸出來。

瀧越卻用一隻手按在她的脖頸上,然後順著背脊,輕輕柔柔地按了下來。

夏初一覺得也不是那麼難受了,“咕嚕”一下,將那二膽果給吞嚥下去了。

眾人瞬間就瘋狂了——她吃了,她她她她她她……居然就那麼吃了?冰膽果和二膽果屬性本就天差地別,卻有必須得同時服用,這服用方法之講究,癲狂得讓人能夠抓破腦袋。

而夏初一,居然直接一口,兩個都給吞了?!可惜這石板不是誰都有本事上來的,他們只站在石梯口那裡,一邊與元宵、與那觸手周旋,一邊用那怨毒至極的眼神,狠狠地將夏初一千刀萬剮一百遍。

不過那裡為首的幾個人,卻頓時間無聲地笑了起來:“她居然吃了?還沒事兒?”

“那說明,這機會是上天給我們的.”

“你們在說什麼啊?”

“哼,獨食二膽果勇氣可嘉,沒幾人能夠挺過那強烈霸道的冰火兩重。

但是,喝了吃二膽果人的血,既沒風險,又有原來的作用,這才是最好的!”

於是在不知道是誰的鼓動下,眾人本來是來搶二膽果的,結果目標全部換成了夏初一。

仿若那個將他們逗得雙腳跳的小女子,不是個人,而是他們跑來跑去的功力。

而據說隨便吃了二膽果,後果很嚴重的夏初一,這會兒卻因為瀧越溫溫柔柔的一掌調理,基本上沒受什麼罪。

“你本身靈力不低,又加上有天火契約,所以想要消化二膽果強勁的藥力,應該不是問題.”

所以他幾乎迫不及待了,在這種地方,在這種環境裡,直接地就餵給了夏初一。

夏初一這會兒唇色有些泛白,臉色卻異常的緋紅,額上是一片一片地汗珠。

她很想坐下來調息片刻,可是又生怕再把瀧越的袍子也給燒了,然後露出她剛剛已經有些許外露過的屁股。

“那個,瀧越……”她伸手去扯他。

瀧越倒是瞭然地道:“你趴在我背上調息,等為夫收拾了這群人,你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夏初一點了下頭,還真聽話地跳上去了。

於是瀧越嘴角露出一抹奸詐地笑,雙手直接地去抓住了夏初一的兩瓣屁股,對那軟軟的嫩肉捏圓搓扁。

因為那外袍是直接地披在外面的,所以很是方便了瀧越,只見他面上冷漠淡然,望著對面的目光深深。

可是衣袍下的手,卻毫不客氣地吃人豆腐。

夏初一這會兒很想掐人,心說這傢伙簡直就是怪胎,做什麼事情完全不看場合看心情的!奈何她沒精神發作,體內氣息翻湧,她只能忍了這一時的捏屁股之氣,趕緊地調息要緊。

瀧越望著那緩緩蠕動著出來的巨大妖獸,望著那些驚慌失措卻因為元宵攔著沒辦法出去人們,心裡比這裡的堅冰更加地寒冷。

這裡的人,勢必是一個都不能留了。

貪婪會讓人忘記一切,如果出去一個,夏初一吃了二膽果的訊息可能會飛快地傳遍各地。

那覬覦的她的人,只會更多,更多,再更多。

瀧越單手揹著夏初一,另一隻手一抬,目標不在那隻暗淵章魚王,也不在那些呼天搶地的人們,而是指向,那二膽果植株的地方。

那裡是冰與火的分割點,雖然兩方相接,可是互不干擾。

說起來很神奇,其實是因為,那中間,被人隔出了一道屏障。

而若是那屏障一毀,這裡的堅冰,這裡的烈火,再也不能保持這平衡姿態,那會變成什麼模樣?瀧越冷笑。

身後那一片豔麗的紅,那一片清冷的藍,變成一幅奇妙的背景,將這個紅衣飄飄的男子,襯得越發地妖冶無雙。

那飛揚的眉宇,那薄刃般的唇線,那仿若,永遠立於不敗之地的身姿。

高貴,優雅,遺世獨立。

謫仙一般翩翩風采,風華絕代,不謝風流。

這姿態看得人有些呆,他卻極是從容地微微抬手,在那唇角微勾的瞬間,已經將這裡的所有人全部計算在內。

既然都是雄心勃勃貪慾濃盛地到這裡來的,那就永遠地在這裡,成為散落在這土地上的森森白骨吧。

“鏘——”一聲兵器劃過空氣的烈響,徑直地穿了過來,將煙婆婆下意識伸出來擋的一隻手掌,直接地釘在了後面的石壁上。

煙婆婆一聲驚聲尖叫,在這地方響起,如鬼哭嚎。

瀧越抬起的手停頓了一下,隨即慢慢地冷下了臉。

只見那那長長的石梯上,一個黑影慢慢地飄落下來,周身的黑色霧氣,瞬間地瀰漫了整個地界。

他冷冷地道:“覬覦她的人,都得死!”

瀧越微微挑眉——喂,這該是他的臺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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