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克、小黑和安東尼探員，一起拜訪波文.皮爾頓家。
小黑開車，安東尼探員坐在副駕駛室，盧克一個人在後面看手機。
這起案件並命名為‘槍擊案’，因為涉案人數太多，瑞德又抽調了劫案謀殺司二中隊的人加入案件調查。
為了便於聯絡建立了槍擊案臨時聊天群。
一中隊來得早直接接管了現場，二中隊負責給學生和老師做筆錄。
這可是個辛苦的工作，整個高中有600多人，當時雖然放學了，但大部分人都沒有走，少說也要四五百號人。
在很多人的印象裡，洛杉磯學生下學早，課業比較輕鬆。
其實並不是這樣，國外父母也很雞娃，好的學校一樣很卷，除了正常的課業外，還有多達數十種補習班，以及各種各樣的體育專案。
學生的時間一樣被安排的滿滿，只是他們的選擇性更多一些。
盧克問道，“芬妮探員在學校帶槍了嗎？”
安東尼說道，“必須的.”
小黑問道，“你不是說她經驗豐富，槍法很好嗎？那怎麼會被殺掉？”
安東尼掐了掐額頭，“我也一直在想這件事，我猜測芬妮很可能就是第一個受害人，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遭到了嫌犯的槍擊.”
盧克否定了這種猜測，“二中隊在給學生做筆錄，據一名學生說第一聲槍響時芬妮並不在教學樓二樓，她並不是第一名受害人。
第一名受害人很可能是三樓中的某一位.”
安東尼分析，“那說明芬妮當時遇到的情況比較複雜，威脅不是來自於一個方向，嫌犯可能不止一個.”
談話間，三人到了波文.皮爾頓家。
波文.皮爾頓家住的比較偏，房子的間距也比較大。
車停在路邊，盧克三人陸續走下來。
盧克右手搭在槍托上，目光掃視周圍環境，波文.皮爾頓的院子比較大，但算不上特別整潔。
三人剛走進院子裡“砰砰……”
隱約聽到一陣槍聲。
安東尼拔出手槍，低聲道，“注意警戒，槍聲從車庫裡傳來的.”
倉庫鐵門緊閉著，使用的是電卷閘，外面裡面都可以開啟，盧克摁住卷閘開關，“小心點.”
卷閘門緩緩開啟。
盧克三人突然從兩側閃出，
“lapd！”
“fbi！”
“舉起雙手，不許動！”
“不要耍花招，把手放到我能看到的地方.”
車庫裡有兩個男子望著車庫方向，年輕的男子右手拿著一把槍，似乎已經嚇呆了。
中年男子舉著雙手，“嘿嘿，請不要誤會，我們只是在自己家裡練槍。
波文，把那把該死的手槍放下.”
安東尼警告，“年輕人，不要緊張，蹲下身，槍放到地上，不要有多餘的動作.”
波文緩緩蹲下身，將手槍放到地上。
安東尼道，“很好，現在離那把槍遠一點，我們要好好談談.”
波文的父親說道，“sir，我們只是在車庫裡練槍.”
“居民社群是不允許練槍的，照我說的做.”
波文父子按照要求，舉著雙手走出了車庫。
盧克和小黑對父子兩人例行搜身。
波文父親有些不滿，“嘿，這可是我家，你們怎麼能這樣對我們？”
盧克告誡道，“有槍也不能亂用，你們想練槍可以去靶場，在社群隨意開槍已經違反了規定，你們想被起訴嗎？還是想被鄰居趕出社群？”
“no，我只是聽說我兒子的學校遭遇了槍擊，想教他一些自保的手段.”
盧克問道，“他多大了？”
“17歲.”
“法律規定21歲才可以買手槍，你不覺得太早了一些？”
“那是我的槍，我只是想提前教教他.”
“那下次去靶場，而不是家裡，ok？”
“沒問題，下次不會了，我只是聽說兒子的學校發生槍擊案，嚇壞了.”
波文的父親態度很誠懇，說道，“sir，這次能算了嗎？我們保證不會再犯。
“
盧克也不想為這些小事浪費時間，“我們可以不追究你們在車庫開槍的事，但是，我們要和波文談談.”
“為什麼要和我兒子談？有什麼事嗎？”
盧克亮出警徽，“我是警探局盧克探長，正在調查今天的槍擊案，想找波文了解一些情況.”
“什麼情況？”
波文的父親擋在兒子前面。
“不用緊張，例行詢問而已.”
盧克掃視四周，“你確定要我們在院子裡問話？讓鄰居也參與一些意見？”
“請進去說.”
波文父親做了個請的手勢。
安東尼拿起車庫裡的左輪手槍，“這把槍暫時交給我保管，等我們走的時候再歸還.”
波文的父親有些猶豫，看到安東尼神態堅定，無奈點頭，“沒問題.”
波文也跟在後面進了屋子。
盧克一直在觀察他，有些沉默，大多是時間都是低著頭，看起來有些靦腆。
“波文，你在馬拉博亞高中就讀？”
“是的.”
“我弟弟也在那裡就讀，槍擊發生時他也在學校。
他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我當時也很擔心……能理解你們的心情.”
盧克話鋒一轉，
“所以，你不用緊張，我跟我弟弟談過，也想跟你談談，瞭解更多關於槍擊案的情況.”
聽到盧克這番話，波文父親臉色舒緩了許多，“盧克探長，你弟弟在哪個班級？”
“我平常工作比較忙，還真記不清了.”
盧克敷衍了一句，說小胖子在同一所學校已經是他能透露的最多資訊了。
根本不可能向對方提起弟弟的班級。
盧克問道，“波文，槍擊案發生時，你在學校嗎？”
波文抿了抿嘴，“是的，我在.”
“你當時在哪？”
“在教室.”
“哪個教室？”
“我記不清了，槍聲一響，我的整個腦子都亂了.”
“我能理解，你仔細回一下，下午有什麼課，跟什麼同學在一起？如果實在想不起來，也可以問問他們.”
過了一會，波文開口，“我在教學樓.”
盧克追問，“哪個教室？”
“201教室.”
“很好.”
盧克鼓勵了一句，“槍聲響起的時候你在做什麼？周圍有什麼人？”
“我在看書，我記不清周圍有什麼人了，我習慣了獨來獨往.”
“你能分辨槍聲的位置嗎？”
“槍聲很近，但我也說不準在哪.”
“之後，你做了什麼？”
“槍聲一響，班裡、甚至整個學校都亂了，我也被嚇壞了。
我一開始想躲在桌子底下等待救援，但是看到同學們都跑了，我也跟著跑了.”
“你幾點離開的學校？”
“不知道，我沒看時間.”
“離開學校後你都去哪了？”
“我直接回家.”
“怎麼回來的？”
“我打給了父親，讓他接的我.”
波文的父似乎感覺有些不對，“盧克探長，你為什麼問這麼詳細，有什麼問題嗎？”
“學校的電力遭到破壞，警方只能透過學生的描述，儘可能多的瞭解槍擊案.”
盧克解釋後，繼續詢問，
“波文，你認識芬妮嗎？”
“認識，她是我的同學.”
“你們熟悉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如實回答.”
“她喜歡我.”
安東尼露出意外的表情，“怎麼個喜歡法？”
波文瞥了一眼父親，“她很關注我，喜歡不經意的偷看我，我出現的地方經常會有她，雖然她沒有明說，但我能感覺的到.”
“哦，這個年紀很正常，我上學的時候也是這樣，很多女孩會給我送禮物。
有些女孩還會給我栽紙條，約我晚上一起……”小黑擠擠眼睛，一副你懂的的模樣。
盧克打斷，有些不滿道，“先生們，由我來詢問，ok？”
小黑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當然，你是老大.”
安東尼雙手抱在身前，面無表情。
盧克繼續詢問，“槍擊案發生時，你見過芬妮嗎？”
波文想了想，“我記不清了，當時的情況很亂，而且，只是她單純的喜歡我，她並不是我的菜，我老爸也不會願意讓我和一個黑人交往.”
波文父親說道，“nonono，我不會干涉你。
只要你高興就好，記得戴措施，年輕人可以多嘗試，才會知道自己真正喜歡什麼.”
波文有些意外，“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呃……”波文父親沉吟了片刻，“以前，我確實對你有些嚴厲，我希望你少走彎路。
但是……這兩年我發現，你太懂事了。
這讓我意識到，我的教育可能在某些方面……不是很合適。
sorry，我也是第一次做父親……”
“no，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波文眼圈發紅，“我愛你.”
“我也愛你，兒子.”
波文父親抱著兒子的肩膀，露出欣慰的神色。
盧克不太忍心破壞這溫馨的場景，但出於警察的職責，他又不得不這樣，“你認識查德.克萊斯嗎？”
波文愣了一下，“我們同一個年級的.”
“熟悉嗎？”
波文搖頭。
“我聽說你們之間有些小矛盾.”
波文顯得有些緊張，“他這個人……不好相處，喜歡擠兌我、調侃我，動手動腳.”
“跟你父親說過嗎？”
“no，我不想讓他們擔心.”
波文的父親說道，“兒子，你應該告訴我的.”
波文低頭道，“如果家長參與進來，事情可能會更麻煩，所以，我想自己處理。
好訊息是，我還有一年就畢業了，可以不用見那個討厭鬼了.”
“槍擊事情發生時，你見過查德.克萊斯嗎？”
“沒有.”
“你確定的.”
“是的，如果他在，我一定會知道.”
“槍擊案發生前後，你有沒有去過教學樓三樓？”
“沒有.”
“確定嗎？”
“是的.”
“你認識喬西.艾麗莎嗎？”
（3樓廁所女死者）
“no.”
“芭芭拉.丹布？”
（3樓走廊重傷者）
“呃，她好像是查德.克萊斯的女朋友.”
盧克在本子上記下，“謝謝，你提供的線索很有用.”
“順便問一句，發生槍擊案時你見過她們兩個嗎？”
“沒有.”
“確定？”
“是的.”
“很好，謝謝你的協助.”
盧克起身，有望向波文的父親，“皮爾頓先生，也謝謝你，另外，不要再在居民區射擊了.”
“好的.”
盧克看似不經意的問，“波文，你是因為槍擊案發生才想學習射擊？還是你父親擔心安全問題，主動想教你？”
波文道，“是我想學的.”
隨後，盧克一行人出了屋子。
波文父子將盧克等人送到屋外。
安東尼將左輪槍還給波文父親，又打量著一旁的波文，“現在你父親同意了。
你會和芬妮交往嗎？”
波文想了想，“我現在還不知道，她比我想象中的要成熟一些，等去了學校我可能會主動跟她談談，確定一下她的想法.”
安東尼盯著他，“你沒有機會了.”
“為什麼？”
波文擠出一抹笑容，“你想跟我競爭嗎？”
“芬妮死了.”
波文笑容收斂，“你在開玩笑嗎？”
“雖然我喜歡開玩笑，但在這種事情上從不開玩笑。
不光是芬妮死了，跟你有矛盾的查德和查德的女友芭芭拉都遭到了槍擊，四名受害人有三個是你的熟人，這就是fbi找你談話的原因.”
波文父親擋住兒子，怒視安東尼，“你是什麼意思？你在暗示什麼？把話說清楚.”
盧克隔開兩人，“皮爾頓先生，這只是例行詢問。
安東尼，你先回車裡.”
安東尼看了波文一眼，“你騙不了我，我們還會見面的.”
波文的父親喊道，“從我家滾出去，我不管你是誰？你再敢威脅我兒子，我會對你不客氣.”
盧克嘗試勸說，但父子兩人的態度已經變了，抗拒心理很強，這時候說再多也沒用，他也上車離開。
上車後，盧克質問，“安東尼，我們剛才說過這次詢問要以我為主？你為什麼要激怒波文父子？”
“我的同事死了.”
“我知道，我也很難過，但激怒他們父子沒有任何意義，在沒有足夠的證據前，波文是不可能承認的。
只會提前暴露警方意圖.”
安東尼道，“如果波文不是兇手，暴露了也無所謂。
如果波文是兇手，從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警覺了。
我覺得沒什麼差別.”
“你說得對，波文方面的確沒有差別，但波文的父親有。
我們想詢問波文，他的監護人就需要在場，如果讓波文父親產生抗拒情緒，會給審訊帶來一定的困難.”
安東尼往後看了盧克一眼，“你挺能說的，但是我這麼做還有其他原因.”
“什麼原因？”
“你聽說過微表情嗎？”
“當然.”
“人的情緒會影響到表情，即便極力剋制，也會有細微變化，心裡情緒波動越大，表情變化越大。
所以我才會給波文父子一記重擊。
我剛才一直觀察波文的表情，他臉上露出恐懼，而不是驚訝。
要知道查德.克萊斯一直在欺負他，現在聽到對方的死訊，他可能會驚喜、驚恐，但我從他臉上只看到恐懼，沒有驚訝。
這說明他之前應該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盧克回憶了一下波文父子的反應，“他父親當時是什麼情緒？”
“憤怒.”
安東尼分析，“他父親的反應正常，很可能並不知道兒子是槍擊案的兇手.”
盧克好奇道，“你的微表情判斷準確率怎麼樣？”
“看情況，也分人.”
“具體說說.”
“如果嫌犯沒有心裡準備，效果會比較好，但如果嫌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甚至已經模擬了fbi的問話場景，效果可能一般。
如果是面對經驗豐富的罪犯或閱歷豐富、心理素質強的人效果會差一些.”
小黑也對微表情比較感興趣，“如果是對普通人，準確率有多少？”
“如果是心智單純、閱歷簡單的菜鳥，在對方事先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大概有百分之八九十的準確率。
就像剛才那樣，我知道那小子撒謊了.”
“如果是面對經驗豐富有心理準備的高智商罪犯呢？”
安東尼想了想，“一半一半.”
盧克“……”
小黑“……”
安東尼攤攤手，“你們這是什麼表情，涉案人員不可能都是老謀深算的傢伙。
大多案件線索和證據都是在從犯口中獲得的，查案本來就是先易後難，從從犯口中得到證據一樣可以給主犯定罪。
偵查人員越早發現問題，越容易偵破案件。
這是很實用的技巧.”
小黑似乎有些心動，“微表情學起來難嗎？”
“這種東西分人.”
“能教我一些小技巧嗎？”
安東尼笑道，“等你從洛杉磯警局辭職，我可以考慮.”
小黑“……”
隨即，安東尼望向後排，“盧克，你有什麼發現？別告訴我你詢問了半天一點收穫也沒有.”
盧克想了想，“我也覺得波文有問題.”
“比如說？”
“我剛開始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們父子為何會在車庫練槍。
現在子彈都是無煙火藥，但射擊後還是會有‘硝煙反應’，槍管末端逸出火藥殘渣，手指、手臂、衣服上都能檢測出火藥顆粒。
原本，我想等詢問結束帶波文做個火藥鑑定，但現在已經沒有意義了。
即便檢測出他身上有火藥殘留，他也可以藉口剛剛練槍時留下的.”
安東尼聳聳肩，“中規中矩.”
盧克又從兜裡拿出了一顆彈頭，“這是我在波文家附近發現的。
可能是射擊的流彈，槍法簡直比馬庫斯還爛.”
小黑：“……”
安東尼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算是個小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