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恩情無以為報
畢竟是京城重地，天子腳下。
這些地痞惡霸們就算是要“吃人”，那也要文明著吃。
不能真的那麼明目張膽的吃。
在他們這裡，所有人的行為都是“自願”的，哪怕是用各種下作手段“被自願”的。
王掌櫃細看之後，大茶壺的這份契約沒有任何的問題。
就算是告到官府，那麼當官的也要按照律法來辦事。
這上面白紙黑字寫著：借貸銀二十兩，五天之後償還本金二十兩，外加利息三十兩，共計紋銀五十兩。
逾期不還，願拿自身與女兒抵債。
空口無憑，立字為證。
看著上面的白字黑字，還有母女二人的手印，王掌櫃的算是心涼了半截。
這五十兩銀子在京城之中雖然算不得多大的數目，但也只是達官顯貴的能輕易拿得出來。
他們這些在街面上混飯吃的，平日裡也賺不到多少銀子。
王掌櫃的雖然能拿得出來，但眼下也是有些愛莫能助了。
見到王掌櫃的不言語了，大茶壺拿過了那張契約，然後提著契約說道：“大嫂子，咱們這可是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著的。
上面寫著五天歸還五十兩銀子。
逾期不還的話，你們母女就賣身給我們錢莊。
眼下你們是還錢呢，還是簽下賣身契呢？”
李夫人故作慌張的說道：“五十兩銀子，小婦人哪裡拿得出來。
這幾天雖然承蒙各位看官的關照，小婦人賺了一些銀子，但這五十兩銀子，可......”說著李夫人不由得輕咬下唇，眼淚已經在眼眶之中打轉了。
一直坐在一旁的林平之算是開眼了。
他這一次見到什麼叫“專業演員”了，李夫人不愧是走江湖的戲子出身，她只是輕嘆了一口氣，這情緒馬上就上來了。
這個時候林平之突然想起了殷素素生前對張無忌說的話。
果然是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如果不是林平之自始至終知曉一切的話，恐怕連他都要騙過去了。
這個時候李夫人突然放開了女兒，然後跪在地上，對眾人說道：“小婦人原籍蘇州。
本跟丈夫來京城討生活。
怎料丈夫早亡，只留下我們孤兒寡母。
小婦人為了埋葬亡夫，不得已才借了黑印子。
這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但眼下小婦人母女並無餘財，望那位老爺修好。
肯借小婦人五十兩銀子還債，小婦人願意賣身為奴，做牛做馬回報恩公.”
說著他看了一眼那個叫大茶壺的地痞，她繼續說道：“若是我們母女被他們賣去，恐怕就要流落風塵了。
小婦人一把年紀了自是不怕什麼，但我這女兒才剛十二歲。
還請各位心善的老爺，搭救小婦人母女.”
說著李夫人則是聲淚俱下。
這一幕當真是感人的很。
林平之知道，這場戲最終的主角要登場了。
說著林平之站起身來走到了她的面前，他將李夫人攙扶起來後說道：“大嫂，只是五十兩銀子罷了。
無需如此.”
說著林平之從懷中拿出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隨後遞給了李夫人。
他說道：“夫人拿去還債吧.”
李夫人結果銀票之中，憂鬱的臉色馬上轉憂為喜。
李夫人接著跪下來說道：“多謝恩公搭救！多謝恩公搭救！”
接著便連磕了三個響頭。
林平之倒是有些驚訝，他現在有點心疼李夫人了。
就算是演戲，也不用這麼拼吧。
雖然在這不遠處就有專門監視林平之的眼線，不過方才李夫人的表現已經足夠瞞過他們了。
不過李夫人這三個響頭並非是演出來的，而是她真的對林平之心懷感激。
這算是她的真情流露。
當初她們一家三口在沿海的留宿之時，荷蘭人襲擊了那裡，殺了她的丈夫，搶走了她們母女。
若不是林平之搭救她們，她們母女二人的命運恐怕“悲慘”兩個字都沒辦法形容了。
而之後林平之並沒有要她們母女報答什麼，反而是給她們吃穿，給她們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甚至還傳授給了她們武功，還把自己的女兒收為大弟子。
這一切的恩德在她的心中豈是三個響頭能抵得上的。
這三個響頭林平之受得。
李夫人站起身來後說道：“恩公恩義，小婦人做牛做馬也回報不清，若是恩公不棄，小婦人母女願意給恩公為奴，以報答恩公的恩情.”
林平之此時摸了摸自己大徒弟的額頭，他說道：“好吧，我初來京城時間不長，只有我夫妻二人，家中倒是缺幾個洗衣做飯，端茶遞水的傭人。
若是夫人不棄，可與令千金留在我的府中.”
李夫人此時說道：“閨女快謝謝恩公.”
李星瑤此時也是高興地跪在地上說道：“謝謝大哥哥！”
聽到這個稱呼，林平之感覺相當的彆扭。
林平之比李星瑤大十多歲。
雖然叫一聲“哥哥”也勉強過得去。
但他們兩個畢竟的師徒關係，林平之怎麼回味，怎麼彆扭。
李星瑤自然是故意這麼叫的。
因為只有平輩相稱，那麼才顯得關係親近。
而李星瑤的這個稱呼也是跟小師孃，曲非煙學來的。
畢竟曲非煙成天喊林平之“哥哥”。
而她可不想只做林平之的徒弟，她還想做師父的老婆。
幾個師孃裡，她跟曲非煙的關係最好。
當初曲非煙嫁給林平之的時候，也是十三四歲的年紀，比她大不了多少。
這讓李星瑤想走小師孃的老路了。
正在這個時候，這個叫做大茶壺的混混，冷下了臉來。
他沒想到竟然真的有多管閒事的。
他之前聽自家掌櫃的說過，要是把李星瑤母女賣出去，至少也有一千兩銀子。
眼下這個女人真的拿來了五十兩銀子，這煮熟的鴨子算是飛了。
大茶壺細細的打量了一下林平之。
林平之雖然武功蓋世，天下第一，但他的身形與常人無異，雖然渾身腱子肉，但卻顯得很瘦。
用通俗點的話來說，就是個貌若好女的“小白臉”。
能一下子拿出五十兩銀子的，不會是一般人。
但林平之若是北方口音，京城口音的話，這些地痞們自是不敢招惹的。
但林平之一水的南方口音，而且他方才說“初來京城時間不長”，這讓這些地痞們心存了一些僥倖。
在大茶壺的眼中，這人應該只是南方來京的商販。
士農工商，商人為最末。
只是商人的話，這些京城的地痞們自然是看不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