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天作之曲

或許其他人不知道，但是曲洋在無意中發現了一件事，那便是日月聖壇上端坐的那人不是他們的東方教主，只是一名樣貌與他相似的傀儡，然後由總管楊蓮亭把持。

曲洋算是日月神教之內最為年長者了。

他是日月神教歷經“三朝”的元老。

他本人對日月神教的權力交替，並沒有太大的站隊障礙，他只遵從於日月神教的教主。

誰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他便效忠於誰。

任我行坐在上面的時候，他效忠於任我行，而東方不敗登上教主之位後，他便效忠東方不敗。

與其說是效忠教主，到不如說他是效忠於日月神教的。

也正是因為他的“靈活”，他才在東方不敗上位之後，躲過了第一輪的清算。

曲洋因為心繫神教的安危，對此事進行了秘密的調查，之後他發現真正的東方不敗並沒有死，也沒有被楊蓮亭監禁，而是生活在黑木崖後山的一片花谷之中，潛心修煉日月神教的鎮教之寶《葵花寶典》。

也正是在那個時候，曲洋見識到了東方不敗實力的可怕。

也因為如此，當初在閩越舊城內，見到林平之也使出了那一招，他才懷疑他跟東方不敗有關聯。

直到不久之前與向問天接觸時，向問天向他說起了辟邪劍譜與葵花寶典的淵源，他才完全對林平之釋疑。

當時東方不敗並沒有殺他，而是念在曲洋為了日月神教勞心勞苦，甚至兩個兒子，兒媳，還有長孫都為神教殉職的份上，東方不敗並沒有為難他，只是讓他立誓保守這個秘密。

因此真假東方不敗的秘密，除了東方不敗本人，還有他的替身，以及楊蓮亭之外，也只有曲洋一人知曉。

但之後因為看不慣楊蓮亭的倒行逆施，才讓曲洋有了隱退之意。

直到他遇到了知音劉正風才讓他徹底有了退出江湖的想法。

林平之望著他們二人的面色，然後說道：“曲前輩，劉三爺，我看二位前輩的面色不佳，晚輩略懂醫術，可為二位前輩診療一二.”

但是曲洋此時卻擺擺手說道：“多謝小友好意。

小友不必耗費心力了。

我二人皆中了嵩山派的大嵩陽神掌，如今心脈已斷，已無回天之力。

只不過是以自身功力撐住最後一口氣而已.”

“不過這對我二人來說，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老朽記得之前小友在閩越舊城之內對老朽曾言，‘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想要退出談何容易？’今日看來真的只有‘生死為疆’了.”

聽到爺爺的話，曲非煙的臉上流露出了傷感。

而曲洋此時安慰小孫女道：“非非，不要難過。

爺爺已經年過七旬，就算不受今日之傷，恐怕也陪不了你幾年了。

往後的路還是需要你們這些年輕人自己去走。

而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能與知音相伴，完成畢生所願。

爺爺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曲非煙此時止住眼淚，默默地點點頭。

曲洋此時說道：“劉賢弟，咱們還是繼續完善我們的‘笑傲江湖’.”

說罷，曲洋與劉正風便繼續研究曲譜。

不再理會兩人。

況且以他們現在的身體狀態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理會他們這些後輩了。

林平之此時也是長嘆了一口氣。

接著他便走出了樹屋，只留下曲非煙在爺爺的身邊做最後的陪伴。

林平之依靠在樹梢上，望著天空之上的明月，而曲洋與劉正風推演樂調的聲音傳來。

“塵事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

林平之不禁念起這句詩，不禁慨嘆道。

這或許是曲洋劉正風最好的結局。

人生能得一知己，夫復何求......至少他們在人生的最後時刻而相遇，而兩人也是同生死，完成了畢生心願。

曲洋與劉正風的一生，是坎坷的。

最終的結局雖沒有攜手同遊，隱遁山野。

但卻也笑傲江湖。

也算是達成平生所願，不枉此生了。

二人在山中推演了一夜，最終曲成。

這二人均是一夜未眠，但他們兩人的臉上已然沒有了疲憊，反而是容光煥發，如同完人一般。

林平之見到他們二人的樣子，心中不免哀嘆。

這並非是他們兩人的傷情恢復，而是短暫的“迴光返照”。

這說明他們二人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但他們二人的臉上卻沒有半分的悲傷，反而是欣慰。

曲洋手執雲龍簫，劉正風懷抱鳳尾琴，二人走上了山澗之上。

而裝扮成伏櫻樣貌的林平之便佇立在溪水旁，曲非煙帶著自己的小猴子坐在一旁的青石上。

二人就這樣望著山澗上的兩人。

他們二人在山澗之上盤膝坐定，兩人各自拱手向對方施禮。

二人禮罷，曲洋悽幽的蕭聲率先響起，蕭聲迴盪在山野之中，頗有一種空靈之感。

隨後劉正風彈奏膝上的鳳尾琴，琴曲悠揚靈動，與這蕭聲可為是天作之合。

林平之與曲非煙都在靜靜地聆聽著。

但這蕭聲，琴音卻也引來了另外的兩人。

而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群玉院中逃走的儀琳與令狐沖。

那日從群玉院出來後，儀琳慌不擇路，帶著令狐沖逃到了這衡山周圍。

之後令狐沖因為吃下了白雲熊膽丸，陷入了昏睡，加上令狐沖重傷未愈，不便走動，因此二人便在山腳下的瓜田旁修整。

直到兩人聽到了這悠揚的合奏，在令狐沖的建議下，才趕到這山上來看看。

儀琳扶著令狐沖在山路上走著。

他們迎面便遇到了佇立在山路上的林平之。

若是林平之本來的相貌，他們二人自然是認識的。

但如今林平之易容成了伏櫻的樣子，他們二人望著他愣了片刻。

林平之望著令狐沖，令狐沖也是望著他。

但林平之沒有理會他們，只是靜靜的聆聽著這“正邪合奏”的絕世妙音，這天地作合的曠世神曲。

而就在此時山下的喊殺聲響起。

“這裡有動靜！快快！”

“別讓曲洋大魔頭跑了！”

雖然有嘈雜之音，但曲洋與劉正風已經達到了“忘我”的境界，並未被打擾到，琴簫曲也未中斷，這直擊靈魂的樂律，豈是粗俗的喊殺聲能干擾到的。

眼下強敵環伺，而劉正風與曲洋也到了油盡燈枯之時。

這首曲子是他們二人耗盡心力，此生的最後一曲。

林平之雖未能救下曲洋與劉正風的性命，但這最後一曲的時間，他一定要為他們爭取到。

完成他們二人最後的平生之願。

正在這時嵩山派的弟子們已經殺到了山腰。

曲非煙此時擔憂的說道：“姐姐我們怎麼辦？”

曲非煙是個冰雪聰明的姑娘，她雖然信任令狐沖與儀琳，但他們兩人畢竟還是五嶽劍派中人，林平之換上這副打扮，就是不想暴露身份，因此只叫他“姐姐”而不是叫“林哥哥”。

林平之望著山下殺來的嵩山派弟子，他用伏櫻的嗓音說道：“我去趕走他們！曲長老與劉三爺的最後一曲不可被打擾到.”

說罷林平之便飛身而去。

望著這凌厲而俊俏的身法，令狐沖不禁讚歎。

林平之一個翻身便落在了山路上，擋住了嵩山派眾弟子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