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茅場啊，都這麼半天了你怎麼還不死？你該不會是想耍賴作弊吧。”
早在長劍穿胸而過的瞬間，茅場晶彥的血條就已經清空了，可這都過去快半分鐘了，這傢伙的最後一口氣就硬是還沒咽完，這不得不讓林天涯懷疑對方有不講‘武德’的打算。
“怎麼……可能……話說你能不能先把劍拔了，你這樣我很痛的，說話也很費力。”
茅場晶彥強撐著一口氣，將一句話完整地說了出來。
“……好吧，就信你一次。”
抽劍後撤，林天涯隨手就將手中的頂級長劍給扔到了一邊。
他果然還是用不習慣這種武器，完全不如自己的長槍刺起來順手。
“唔~咳咳！謝謝，這樣好受多了。”
茅場晶彥捂著胸口很是喘息了一會兒，才總算勉強站直了身體。
無論是在遊戲外，還是在遊戲內，他都沒有受到過這種傷害，而在今天，他有了一次寶貴的初體驗。
“不得不說，這種情況真的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沒想到我這個最終boss，竟然會在一名玩家的面前表現得如此無力，這可真是失職呢。”
茅場晶彥半是自嘲、半是感嘆地說道。
“哪有，你可是給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呢，差點兒我就輸了。”
林天涯撓了撓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
茅場晶彥無語。他莫名有種對方才是最後大boss，而他則是一名倒在了最後一步的可憐蟲的感覺。
“不管怎樣，我輸了，按照約定，將會被視為遊戲通關，所有玩家都將獲得解放。
再見……不，應該說是永別了，諸位。雖然我知道你們應該都很恨我，但這近2兩年的時光，是我人生中最快樂、最充實的一段日子。我很慶幸，能夠在這裡與諸位相遇，與諸位一起進行戰鬥。
最後，再次恭喜各位，成功通關艾恩葛朗特。”
說完，茅場晶彥的身體便崩碎成光屑消散了，系統的提示音在這一刻響起，迴盪在天地間，保證每一名玩家無論在哪裡、無論在做什麼，都能確實地得知遊戲通關的訊息。
“……贏了，我們贏了，我們真的贏了！”
“通關了！遊戲通關了！我終於可以出去啦！”
“我還活著！哈哈哈哈！我活下來了！”
“萬歲！林會長萬歲！”
與外界被突如其來的好訊息給搞得滿臉懵逼、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的玩家們相比，此時boss房間內的眾人，全程圍觀了事情的發展經過，因此很快便回過了神兒來，陷入到了歇斯底里的狂喜之中。
在茅場晶彥消失後，玩家們身上的麻痺狀態便也隨之解除了。眾人衝到林天涯身邊，不顧林天涯的反對，合力將其舉了起來，用力拋上半空。
然而，還沒等林天涯落下來，眾人便被系統踢出了遊戲。
見此，林天涯一句髒話不禁脫口而出。
“我##，坑爹吶！”
不過好在，林天涯最終並沒有摔到地面上。還在半空中的時候，他便也化為一道白光，徹底消失在了這個昏暗的房間中。
眼前一黑，緊接著，橘黃色的溫暖光芒便透過眼瞼，映入到了林天涯的眼球之中。
揉著眼睛，花費了好一會兒，林天涯才總算適應了突然變亮的環境。然後他便發現，自己並沒有離開遊戲，而是出現在了艾恩葛朗特的天空中。
面前是美麗璀璨的夕陽，腳下是彷如湖面的半透明平臺，如果此時身邊站著的，不是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性，而是能換成一名美少女的話，那林天涯就沒有任何怨言可講了。
站在平臺上，林天涯和茅場晶彥都靜靜地欣賞著眼前的夕陽，沒有一個人說話。
半晌……
“林會長，你不想問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嗎？”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茅場晶彥率先忍不住了。
“有什麼好問的？相比於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還是欣賞眼前的美景要更加重要得多。畢竟，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了，不是嗎。”
注視著下方正在快速崩塌的艾恩葛朗特，林天涯頭也不轉地說道。
“……哈哈哈，林會長果真是一個有趣的人吶。
林會長，你說，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或者是在另外的某個世界之中，會有這樣一座迷人的浮空之城嗎？”
茅場晶彥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唏噓。
“當然，一定會有的。”
林天涯斬釘截鐵地說道。
“還有，你不要叫我林會長了，聽起來怪彆扭的，你就直接叫我名字好了。”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這樣的浮空城便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我的夢境之中，我被其吸引，為之痴迷，並將建造浮空城，作為我人生唯一的方向。最終，歷經千辛萬苦之後，我成功了，雖然和小時候的夢想略有差別。
林會……不，林天涯，你覺得，我的這個浮空城怎麼樣？”
茅場晶彥看向林天涯，他的眼神中包含著平靜、期盼、渴望、自豪、等等的情緒，不一而足。
“棒極了！”
咧開嘴，林天涯再次毫不遲疑地豎起了大拇指。
說實話，如果艾恩葛朗特不是一個遊戲中的世界，而是真實不虛的話，那麼就算讓他一輩子生活在這裡，他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不如說，他很希望能夠生活在這樣的一個世界之中，即便這個世界充滿了隨時可能奪去他性命的怪物。
“呵呵呵，要是我能早些和你相遇，想必我們一定能成為好朋友吧。那樣的話，說不定我們還能夠一起創造出一個更加美妙的艾恩葛朗特來。”
茅場晶彥頗為遺憾地說道。
“算了吧，我腦子不好用的，可沒有你那麼聰明。要是我們一起研發遊戲的話，你一定會嫌棄我死的。”
林天涯攤了攤手。
當年他連研究生都沒考上，讓他來搞這種跨時代的偉大發明，他覺得自己大機率會將研究室炸掉。
聞言，茅場晶彥只是笑了笑，然後兩人便再次陷入到了沉默之中，靜靜地欣賞著屬於艾恩葛朗特最後的景色。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終於，大崩壞進行到了最後時刻。
“看來到了要道別的時刻了。
永別了，林君，很高興能夠與你一同迎來這最後一刻。”
“我倒是更希望能和一個大美女一起享受這一刻。”
聳了聳肩，林天涯很是真心實意地說道。
沒辦法，他就是這樣一個忠於慾望的人，大概。
“茅場！”
對著轉身準備離開的茅場晶彥，林天涯突然出聲叫住了對方。
“謝謝你。”
“……”
茅場晶彥的身體勐地一震，呆立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緩緩開口說道：
“該說謝謝的人，是我才對。”
茅場晶彥沒想到，在自己人生的最後一刻，竟然還會收到來自他人的感謝。而且最主要的是，這名感謝他的人，竟然還會是一名被他困在了這個死亡遊戲裡的玩家。
這一刻，茅場晶彥感到一直纏繞在心中的孤獨之感，竟是不可思議地消散了很多。
話音落下，茅場晶彥和林天涯的身影同時消失，運營時間近2年的《SAO》，也在此刻徹底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