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奸,八卦賊,形意毒。

八卦掌為什麼會被稱之為“賊”?

賊就賊在腿法上。

八卦賊腿,真正的神出鬼沒,讓人防不勝防。

但八卦的腿法很難練好,而且八卦腿法必須配合徒手技巧才能發揮最大威力,單獨使用的話威力要大打折扣。

這就讓這門功夫的價效比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儘管如此,每一個練成八卦腿法的人,都會一躍成為一方高手,比如賊腿史六。

可見這門武功的實用性還是很強的。

八卦賊腿讓人防不勝防,尤其是由蘇乙這種高手施展出來,可以說是毫無預兆。

在這記鞭腿抽在前田光世嘴上之前,前田光世沒有察覺蘇乙半點即將出腿的徵兆。

而且雙方這麼近的距離,連出拳的空間都沒有,出腿?怎麼可能?

根本不現實!

這就必須說到蘇乙天馬行空的創造力了。

因為他這一記鞭腿不是從前面踢的,而是側身從後面踢出來的!

他先是頭槌,迫使前田光世後仰。

然後肘擊,迫使前田光世矮身斜斜躲過,這樣一來就等於前田光世已經支好了自己的臉。

而蘇乙在完成肘擊動作的同時便同時抬腿側身,一手撐地,一腿斜掃,正中前田光世的臉面!

一腳踢到前田光世的嘴上後,蘇乙手臂用力,身體迅速轉了一圈穩住身形,一掌向前田光世當胸拍下。

此刻前田光世感覺嘴裡的牙碎了,被剛才這記鞭腿也踢懵了,但他還是迅速做出反應,雙臂呈斜十字橫檔於胸前。

砰砰!

蘇乙的手掌重重拍在前田光世的手臂外緣。

但緊跟著,蘇乙突然鬼魅般進步,的第二掌悄然無息印在了前田光世的肚子上,發出如擊大鼓般的巨響。

葉底藏花!

宮家六十四手最核心的絕招,葉底藏花!

前田光世連哼都沒哼一聲整個人頓時被打飛出去,噗通一聲跪跌在擂臺邊緣,兩手急忙撐在地面上才沒有徹底趴下。

“哇!”

他一張嘴,一口鮮血混雜著幾顆斷裂的碎牙,一起吐在了擂臺之上。

蘇乙沒有趁勝追擊,而是收勢站定,看著悽慘無比的前田光世,指著他大聲喝道:“前田你完蛋了!”

轟!

現場徹底沸騰開來!

這場比鬥耗時並不長,嚴格來說只有兩回合。

但就是這兩回合,卻驚險刺激無比,讓觀眾們看得緊張不已。

雙方真是招招兇險,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

有人眨一下眼睛,都錯過了最關鍵的變局。

“耿良辰!耿良辰!耿良辰……”

有人已經大聲狂呼起來。

世界第一!

這場比賽的結束,意味著在徒手格鬥這個領域,世界上最能打的人被選出來了。

而這個人是一個華國人,他的名字叫耿良辰,津門大俠耿良辰!

這個結果未必便代表著權威,但耿良辰這個名字,卻註定要傳遍全世界了。

即使是洋人們,此刻都由衷為蘇乙送上掌聲。

剛才他精彩的表現,政府了在場的所有人。

唯獨哲彭人們各個如喪考妣,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包括前田光世。

他不甘心,更不願意相信自己已經敗了。

“我還能打,你還沒贏!”

他面目猙獰,滿嘴鮮血大喊一聲,便又向蘇乙撲了過來。

但他此刻失去了方寸,更沒有理智,這樣的他,豈是蘇乙的對手?

更別提,蘇乙剛才的葉底藏花根本沒有留手,那一掌絕對傷及前田光世的五臟。

他若不動靜養,趕緊醫治,說不定還能恢復幾分。

可現在他竟還敢還手——

神仙也難救他!

蘇乙眼見他撲來,不慌不忙跟他對拆了幾招,任由前田光世不斷吐血,逐漸不支,眼看對方搖搖欲墜要倒,蘇乙突然飛起一腳踹在他胸口上,前田光世像是隻死狗般飛下臺去,翻滾幾周後昏死過去。

蘇乙冷漠看著對手,他知道前田光世就算還能再醒過來,也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

這個人死定了。

至此,這場勝利再無任何懸念。

“耿良辰,勝!”

隨著比國裁判大聲宣佈,蘇乙忍不住振奮揮舞手臂吶喊。

無論這一刻是虛幻還是真實,是短暫還是永恆,這是屬於他的一刻!

他無法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也不願停留。

但他會永遠記住這一刻,記住這種喜悅,這種自豪,然後繼續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臺下早就歡呼雀躍成一片,陷入一片狂歡之中。

許多人都熱淚盈眶,喜極而泣。

在這個屈辱黑暗的年代裡,這個苦難多災的民族有太多的麻木和自卑了。

而這樣站在世界之巔的高光時刻,對於人們來說是多麼的難得和欣慰,若不是生於斯長於斯,是很難理解這種情感的。

就像是春雷後破土而出的那一株小小綠苗,讓人感動,讓人痴醉。

“走!”

巖黒秀夫怨毒地盯著臺上的蘇乙,他深深記住了這個人,以及失敗的感覺,他發誓,這事兒不算完。

這次的失敗,勢必會讓他的事業受到一定的打擊,他會受到上級的詰難,他要擔負上失敗的責任。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臺上這個人造成的。

這場失敗,導致哲彭人在全華北大肆推廣柔道和空手道,培養大批認同哲彭文化、親近哲彭的華國民眾的計劃,大大受挫。

原本“和平演變”的計劃只能擱淺或者另想他法,甚至只能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武力攻克了。

在一片狂歡聲中,哲彭代表團抬著昏死過去的前田光世退場了。

這位後世的格雷西之父沒能撐住,在回去的路上就徹底停止了呼吸。

而在賽場上,民眾的狂歡仍在持續,大家久久不願散去,肆意慶祝著。

這一刻沒有什麼南方北方,所有人都由衷地感到喜悅。

“耿大俠,今晚金樓賀宴,為您而開,這是我們三個老傢伙代表南方武林為你慶祝,千萬不要拒絕啊!”

榮師傅開心地拍著蘇乙的肩膀大聲笑道。

“如此盛情,晚輩怎敢拒絕?”

蘇乙拱手笑道。

“好!好!哈哈哈……”

“世界第一耿良辰!世界第一耿良辰!世界第一耿良辰……”

不知道誰突然振臂高呼起來,於是不一會兒,整個賽場就只剩下這一個聲音。

噼裡啪啦……

鞭炮點起來了,禮花也放起來了,舞龍舞獅的隊伍也向這邊走來了。

人們笑著,跳著。

這一定是這座城市最開心的時候了。

三個小時後。

金樓。

樓下已是人聲鼎沸,但在四樓,氣氛卻凝重如冰。

八位宗師齊聚一堂,圍坐一週,北方四宗師,加上南方三老,還有一個丁連山。

蘇乙站在中間,神色肅然看著宮寶森。

這一刻,還是到來了。

他坦然不語,但心情卻難免悵然。

“各位老哥哥,老兄弟,今天聚大家在這兒,是想請各位做個見證,給我們這一門,了斷一樁舊事.”

宮寶森環顧一週,緩緩開口。

除了蘇乙和丁連山,其餘眾人都是面面相覷。

他們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這件事想必和蘇乙有關。

宮寶森和耿良辰是公認的亦師亦友忘年交,這段情誼被廣泛讚揚,成為當世佳話。

但看這架勢,莫非其中另有隱私?

“在此之前,先給大家介紹一個人.”

宮寶森伸手指向自己的師兄,“這是我的師哥丁連山,他和大家夥兒也不算是陌生人了,這些年他為了門派隱姓埋名,犧牲頗多,我們整個門派,都對不起他……”

“有事兒說事兒,少扯閒篇兒.”

丁連山淡淡打斷他。

宮寶森不以為忤,笑了笑道:“好,那我就直入正題.”

“我們這一門,因為一些原因,和耿良辰結下了一些私怨.”

宮寶森笑容緩緩斂去,沉聲說道,“這段怨仇不好化解啊,也不能隨意化解,否則於情於理,都讓人難安.”

宮寶森的目光落在蘇乙的臉上,和對方平靜對視,復又移開目光,環視一週。

“我們是武人,在我們這個行當,一直都有打生死擂,了一世仇的說法。

這是老祖宗們為了避免仇怨一世一世無休無止地延續下去,而定下的規矩。

這是個好規矩,今天,我就想以這個規矩,讓我們這一門,和耿良辰之間的仇怨,做一個徹底的了斷!”

“今日之後,無論生死,無論是非,誰都不得再追究!否則天誅地滅,人神共憤,萬人唾罵,不得好死!”

宮寶森聲色俱厲,擲地有聲。

他話音落下,在場所有人都吃驚地看著他,彷彿被鎮住了。

宮寶森微微沉默,語氣稍緩繼續說道:“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見證!寶森在此謝謝大家了!”

他話說完,李書文第一個忍不住道:“羽田,你和良辰……到底是為什麼呀?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楊成普也忍不住問道。

“宮猴子,冤家宜解不宜結,一大把年紀了,你跟個孩子計較什麼?”

馬應塗也黑著臉呵斥道。

南方三老也紛紛開口,好言相勸。

蘇乙一言不發,默然看著這一切。

和他同樣反應的還有丁連山。

若是在蘇乙拿了這個冠軍之前,絕對不會讓這些宗師都為他說話,至少大半人都要站在宮寶森那邊。

但現在,卻人人都希望宮寶森退一步。

這裡面的道理,宮寶森想必也是明白的。

宮寶森等宗師們安靜下來,微笑著四下抱拳,道:“各位老哥們兒啊,不是寶森小肚雞腸,只是這事情非得如此不可.”

“羽田,是良辰對不起嗎?要是,我現在就讓他給你賠罪!”

李書文瞪眼大喝。

宮寶森剛要說話,李書文突然轉過頭來,指著蘇乙大喝:“耿良辰,你給羽田跪下!”

蘇乙微微猶豫。

“我的話你也不聽嗎?”

李書文突然大怒。

“同臣大哥,不要逼……”宮寶森剛要勸說,就聽“噗通”一聲。

回頭一看,卻見蘇乙真的雙膝一屈,跪在了宮寶森面前。

宮寶森頓時一怔。

男兒膝下有黃金,尤其是耿良辰這樣的人。

倒不是說,以宮寶森的身份和為人,受不起蘇乙這一跪,而是以此時此刻雙方的立場和局面來說,蘇乙跪的不是宮寶森,而是仇人。

這其中的性質是不一樣的,所以宮寶森愣住了,在場的眾人都愣住了。

就連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的丁連山,也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良辰,我問你,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羽田的事情!”

李書文喝問道。

“是.”

蘇乙沉聲道。

“好!那你先給羽田磕三個頭,這三個頭,是賠罪!你磕不磕?”

李書文大喝。

“我磕!”

蘇乙平靜道。

“且慢!”

宮寶森再忍不住大喝,制止了這一幕,“耿良辰沒有對不起我,我和他之間……”

然而李書文不等宮寶森說完話,便瞪眼道:“怎麼?孩子能低下頭給你磕頭賠罪,你卻一定要跟孩子計較?”

“什麼生死鬥?狗屁!這孩子的品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還能真和你打生打死?你和他上擂臺,不就是想讓他死嗎?你要是不肯原諒他,我看也別生死鬥了,來來來,應塗,你給他一把刀,讓他一刀插死耿良辰,滅了咱們國術最後的希望,一了百了!”

“同臣大哥,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宮寶森道。

但話說一半,卻再被李書文打斷:“我是不知道,但最大不過生死仇!羽田,殺人不過頭點地,化解怨仇的辦法,也不是非要廢人、殺人!你今天和這孩子生死鬥,無論是你殺了他,還是他殺了你,這事兒能就此了結嗎?”

“現在全國甚至是全世界的人都盯著良辰,你若是死了,或者他若是死了,活著的人誰能好過了?你倒是痛快了,但做事不能只有眼前路,沒有身後身。

你這是把事兒做絕了啊!”

宮寶森嘆了口氣:“同臣大哥,先把事兒做絕的,不是我.”

李書文突然暴怒,轉頭對蘇乙大喝:“你到底幹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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