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臺上,姜維身著上卿服飾,虎步入臺,神色有些不悅。

劉禪示意侍從上榻,輕笑幾聲,安慰說道:“姜卿遠征遼東,卻被御史彈劾,實乃難為伯約了.”

姜維也很放鬆,直言不諱說道:“陛下,御史臺清談誤事,欲如何彈劾在下,隨其意也!”

“嗯!”

劉禪微微正臉,警告說道:“卿可不能辱沒大漢御史啊!”

說完,劉禪又笑了幾聲,說道:“把握大漢尺度之人,乃是御史。

其綱正朝堂,無畏進諫。

即便是朕,亦需畏懼三分,更何況卿也!”

劉禪的態度雖是溫和,但姜維卻聽入耳中,卻是告誡之語,其微微板正身子。

姜維放低姿態,抱怨說道:“陛下,臣追擊司馬師至遼東,其勾結平州叛將,與塞外慕容鮮卑,行聲東擊西之策。

臣因不識地勢,中賊人之策,不得已調動幽州兵馬,方才於柳城大破平州叛軍,斬殺司馬師.”

“然陛下可知柳城至長安有多遠?實有數千裡之遙,若等陛下手諭,臣恐怕已被司馬師所敗,更不用言將其大破,並將其斬首了.”

姜維言語間頗是不忿。

劉禪反而是安撫姜維,關心道:“朕聽聞卿斬殺司馬師之時,時值隆冬,天寒地凍,卿與軍士皆被凍傷,莫非是醫藥不足?”

姜維忘卻了初時的不滿,與劉禪暢談了征討塞外的戰事,說道:“此前臣駐守朔方,多是巴蜀士卒,天氣雖冷,但有醫藥,仍可免於凍傷。

遼東則是不同,遠勝朔方,臣率北疆士卒,即便攜帶醫藥,但依舊被其寒氣所傷.”

“今坐在陛下身前,雙腳早已瘙癢難耐.”

姜維捶了捶腿說道。

“遼東苦寒,非外人所能居也!”

劉禪感嘆了句,說道:“若讓司馬師逃竄,恐又不知什麼局面了。

將軍與大漢將士辛苦了!”

“皆為陛下效力而已!”

姜維恭敬答道。

劉禪話鋒一轉,問道:“不過御史之言,不無道理。

律法在上,杜中丞彈劾,不知卿如何思之?”

姜維揮了揮手,不滿說道:“既若如此,臣願將功折罪,三千戶封賞,臣奉還陛下.”

“哈哈!”

劉禪仰頭大笑,說道:“朕豈是那種不顧恩情之人,卿為大漢出生入死,又怎會白打了呢!”

“臣謝陛下聖恩.”

姜維再次叩首,感激地說道。

“起身吧!”

劉禪虛扶姜維,說道:“今日喚將軍入殿,乃是有事垂詢將軍.”

“臣不敢,還請陛下明言.”

劉禪靠在憑几上,平緩說道:“卿久經戰事,不知以為當下能否省並軍伍,推行兵將分治之策.”

聞言,姜維臉色微變,又恢復了正常,說道:“陛下,真欲省並軍伍,改動軍制?”

此前姜維從他人口中探聽到一些要推改軍制的措施,本以為是風聲,需要過些時日才會推行,可沒想到陛下已經有這個意思了。

劉禪喝了口茶,皮笑肉不笑,說道:“莫非朕之意有假?”

姜維沉吟少許,說道:“臣非此意,只是臣心中有一疑慮,若不得陛下言語,恐心中難安也!”

“卿且直言.”

姜維迎上劉禪的目光,如實說道:“啟稟陛下,今大漢立國不久,烽火狼煙,亦是剛剛消散。

且不言四方蠻夷如何,就言我大漢將士所想,恐會不會有疑慮~”

姜維止住了話,吞吞吐吐,一副不太好說的樣子。

“疑慮?什麼疑慮?”

劉禪直接問道。

“嗯!”

姜維支支吾吾的說道:“就是將士會不會猜~”

劉禪微微挑眉,說道:“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姜維趕忙擺了擺手,否認說道:“臣與軍士並非此意,只是將士見馬放南山,心間定有失落之感.”

“是啊!”

劉禪手扶膝蓋,認同說道:“將士之情,朕也能認同。

昔日天下征伐,大漢多有依仗。

今卻刀劍入庫,身無施展之所,心有失落,也是應當.”

天下安定,大漢未來的主旋律不再是戰爭,而是治理療傷,恢復解決半個世紀動亂帶來的創傷。

而這些為大漢立下汗馬功勞的將軍、士卒們,肯定心有失落之感,他們從主角成為了配角。

接下來,劉禪語氣堅定,說道:“省並軍伍,將士固然失望。

但若不省並軍伍,百姓又會不會失望!自從黃巾之亂以來,天下整整動盪了六十四載,天下百姓十不存一,白骨曝露荒野,百里無雞犬之聲,應當安康治世也!”

姜維毫不畏懼,也是堅定語氣,說道:“陛下,今四方蠻夷仍在,林邑至後漢以來,割據交州之南,連線蠻夷,襲擾交州郡縣;西陲羌人,猶如毒蛇死而不僵;塞外鮮卑勢力雄健,軻比能雖是身死,本部裂分東、中二地,但拓跋、慕容、宇文、段氏等部落盤踞邊疆,勢大必然襲擾北疆.”

“至於遼東,伯濟(百濟)、馬韓、高句麗窺視我大漢平州地界,時常侵擾邊疆,欲有侵吞我大漢疆土之意。

今若省並軍伍,將士心有不滿,外戎襲擾,恐軍力傾衰,難平外寇.”

作為反對派的姜維,他擔心大漢會因為省並軍隊,導致軍力衰微,從而使得難以抵禦四方蠻夷。

劉禪也是對事不對人,姜維本意是好的。

劉禪也認可姜維的出發點,特意與姜維好好溝通。

作為大漢軍方當下三大巨頭之一的姜維,劉禪若想搞軍制改動,必然要徵求霍弋、鄧艾、姜維的同意。

而這三人當中,就屬姜維脾氣最倔強,解決了姜維,其餘二人也就好擺平。

劉禪聽出了姜維的本意,語氣放緩和,說道:“伯約之意,朕已知曉。

卿且看能否尋一計策,既省國庫支出,又能保我大漢軍力強盛.”

姜維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激,說道:“陛下之意,亦是維本意也!”

劉禪微微頷首,說道:“既然如此,朕加封卿領平尚書事,與尚書檯一起商議改制之事.”

“諾!”

待姜維退下,劉禪閉目養神,屏風內的霍弋走了出來。

“紹先以為如何?”

劉禪問道。

霍弋跪坐榻上,說道:“伯約雖是應諾,但觀其本心,或有不願。

尚書檯改動兵制,省並軍伍,恐是難也!”

相比於姜維,霍弋對於劉禪提出的省並軍伍的想法,沒有反對意見,而是直接應諾下來。

畢竟霍弋他本身少有出鎮地方,他與地方上的將校關係不深,不像鄧艾、姜維,他們二人久鎮地方,難免受自己親信影響,為己方說話。

霍弋見劉禪久未說話,問道:“陛下,莫非為改動兵制,省並軍伍,而猶豫不決?”

劉禪睜開眼睛,笑了笑說道:“伯約雖是一家之言,但其話背後卻是眾多將士心聲。

甲士跟隨將軍征戰十餘年,乃生死之交,早已難分。

今若分之,必有違眾人之意.”

霍弋微微頷首,沉聲說道:“陛下所言,頗有道理。

然正是為此,我大漢必動兵制,行兵將分離,否則尾大不掉。

陛下當為大漢統帥,豈能讓將士知將,而不知君乎!”

劉禪用手指敲著憑几,說道:“不如卿加封為錄尚書事,與姜卿、鄧卿同入尚書檯,與諸部尚書商討改並軍制之事.”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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