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懸於夜幕當下,拋灑著它的清輝。

清冷的月光灑在長江上,流動的江水中有千點萬點晶瑩閃爍的光斑在跳動。

江面上數葉扁舟劃破江面,划動起了一圈圈波紋來,船槳擺動的聲音在夜幕中不斷響徹。

船艙內,陸遜在油燈的照明下,在長江水道輿圖上,標記可以駐守的軍事要地。

自漢吳開始談判之後,陸遜一方面觀察戰場上的局勢,看能否有逆風翻盤的機會,另一方面根據兩國最新劃分的邊界,來尋找可以抵禦蜀漢進攻的軍事要地。

縱觀局勢大半月,得勝之後的劉禪,絲毫沒有暴露破綻,反而聯合鄧芝、馬忠二部,形成更具有威脅的局勢。

對此陸遜也只得放棄,將重心放到尋找軍事要塞上。

今夜,陸遜正在營帳內思考防守江夏的措施,孫權遣人言有急事,迅速要召見陸遜,讓陸遜與諸葛恪二人一起回巴丘大營,共商大事。

諸葛恪奉令,也不耽擱,迅速喊上陸遜一起出發。

而陸遜簡單吩咐了幾下,就與諸葛恪一同上了孫權已經安排好的船。

“江夏?”

陸遜看著輿圖上的江夏,唸叨了幾下,臉色凝重。

江夏郡在赤壁之戰後,分屬魏、吳(劉)二國。

孫吳佔據了江北的卻月城(舊夏口)以及江南的江夏郡諸縣,曹魏僅有手上的安陸等江北數縣。

在曹操委任文聘為江夏太守後,由於文聘驍勇善戰,將江北的江夏郡陸續收復。

吳廢夏口舊城,督屯於江南,北築城於武漢黃鵠山上,名為新夏口(今武昌)。

自此之後,兩國的江夏郡隔江對望。

在夷陵之戰前後,孫權改江南的江夏郡為武昌郡。

東吳曾北伐成功過一次,那時在陸遜的指揮下,攻佔了曹魏手上江夏郡。

而今天,東吳把之前得到的江夏郡割讓給蜀漢,蜀漢又佔據了荊州南北,其今後屯兵卻月城,當如一把匕首插在東吳的咽喉上。

陸遜望著江水中間的鸚鵡洲,面露沉思之色,或許可佈置……就在陸遜思索之際,諸葛恪在船艙外,喊道:“陸公在否?”

“嗯!”

陸遜聽是諸葛恪,合上輿圖,問道:“元遜當有何事?”

陸遜本嫌棄諸葛恪剛愎自用,對其有些不喜。

但不知為何,近日以來,諸葛恪態度友善,愈發親近自己。

陸遜也不是驕縱之人,見諸葛恪如此,念及提拔後人,也對其頗是友好。

諸葛恪挺著大肚子,手拎著酒,臉上笑容燦爛,說道:“陸公為軍國大計奔波,頗是疲倦,恪特帶酒水而來,欲與陸公小酌幾杯。

如何?”

陸遜面露不悅,訓斥說道:“今國危亡之際,又奉陛下詔書覲見。

元遜切不可作樂,以忘大事.”

聽著陸遜的斥責,諸葛恪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也不裝腔作勢了,冷笑說道:“陸遜,你當真以為陛下是命你入營商討國事?”

此言一出,陸遜一股不好的預兆湧上心頭,站起身子,問道:“諸葛恪,你什麼意思?”

諸葛恪沒有回答,而是走入船艙。

咣噹一聲,將酒放在案几上,其身後的四五名兇狠之士也隨之入內。

諸葛恪坐在席位上,盯著陸遜嘲諷說道:“陸公素有謀略,怎不知陛下之意乎?陸公兵敗漢人之手,其罪當誅,然陛下卻以陸公功績偉大,不忍折辱,故特命恪送公一程,以全陸公聲望.”

陸遜臉色一白,撐著木架,慘笑說道:“荒唐!國難之時,還欲誅殺大將,此乃自毀長城!待漢兵攻時,你孫權莫要後悔!”

說著,陸遜瞪著諸葛恪,咒罵道:“昏君奸臣,實乃亡國之象!”

看著還矇在鼓裡的陸遜,諸葛恪搖了搖頭,感嘆說道:“陸公何其愚也!今欲殺公者,非陛下一人,還有大漢君臣。

議和三條中,便有必殺遜,方可和之說.”

此言一出,陸遜再也忍受不住了,流著淚水,捶胸說道:“孫權,我本以為你是天下少有英主,入你帳下,為吳國出生入死,效命沙場。

今只恨我陸遜錯看與你,卑躬屈膝,為求一朝之安穩,而誅殺大將,獻媚於漢人.”

陸遜的心態真的炸開了!他自認為沒有對不起孫權,當初也確實看重孫權的才能為其效力,數十年間,嘔心瀝血,效命沙場。

卻沒想到危難之時,孫權居然將他扔出去,以討漢人歡喜,求得一昔之安穩。

一種背叛的感覺湧上心頭,心中五味雜陳!他終於明白了伍子胥的想法了,他真想將自己的眼珠挖出來,掛在建業城頭,親眼看著吳國的滅亡!諸葛恪看著悲傷不已的陸遜,嘆了口氣,說道:“喚關興入內!”

“諾!”

得到訊號的關興,領著羅憲走了進來,看著披頭散髮,淚流滿面的陸遜,面無表情,只對著諸葛恪說道:“動手!”

諸葛恪揮了揮手,喊道:“送陸公上路!”

“諾!”

四名山越猛士擒住掙扎的陸遜,一人端過水桶,一人按著他的腦袋壓入水桶之中,其餘人可按住他的四肢。

陸遜嗆著水,不斷掙扎著,桶內的水不斷濺出。

掙扎了半晌之後,陸遜整個人彷彿沒有了骨頭般,頭伸在水桶內,身體癱軟在地。

山越猛士發現陸遜沒有了掙扎,也隨之鬆開了手,領頭之人對著諸葛恪,說道:“家主,死了!”

關興朝著羅憲點頭示意。

羅憲上前幾步,讓山越士卒抓起拎起陸遜的腦袋,伸出手指放在其鼻孔處,見其沒有了呼吸,對著關興頷首,表示陸遜已死。

關興目光落到諸葛恪身上,說道:“陛下有言,葛君身有大才,能和兩國之事,吳國安定有勞於卿.”

諸葛恪面不改色,拱手回禮,說道:“謝陛下賞識,恪必不負所望!”

毫無疑問,諸葛恪與大漢勾搭上了!當吳國這艘船搖搖欲墜之時,大部分人都想換一艘大船,諸葛恪也不例外。

自從諸葛恪得到孫權的指示之後,便將這則訊息通報給諸葛喬,不過卻沒有明顯表示要換主的意思。

諸葛喬拿捏不準,又將訊息送至劉禪手上。

劉禪拿到之後,一眼便看出諸葛恪的小心思,他想借著自己與大漢諸葛氏親近的關係,在以後的日子中,得到大漢的扶持,從而藉機上位。

當然大漢也需要一隻能替自己掌握吳國朝政的手,替大漢穩固吳國,讓東吳徹底成為大漢的狗。

讓其協助自己北伐,管住國內其他雜音。

而諸葛恪其有野心,也試圖上位,又與大漢諸葛氏有血緣關係,此人最合適不過!這也是為什麼,諸葛喬能擔任湘州刺史的另外一個核心原因。

因此,劉禪也透過言語適當地向諸葛恪表達出,大漢看好他在吳國的未來,希望他能多多努力,讓吳國走上一條正確的道路,與大漢友好相處。

關興回了一個禮,說道:“興走也!接下來善後之事,還有勞葛君辛苦.”

“關君慢走!”

諸葛恪答道。

關興乘上漢船後,望著陸遜所在那艘船著起了火,一個人影被拋入江水。

緊接著,走水之聲絡繹不絕。

“走!”

關興見諸事完成,說道。

“諾!”

羅憲揚了揚手臂,示意漢船開拔。

……次日,長江畔。

一眾吳人簇擁一團,人群中間空地上,一具屍體擺列中央,其表皮因浸水而發白。

不過屍體浸泡不久,依稀可見是吳國上大將軍陸遜之貌。

孫權在眾人攙扶下來到,看著躺在地上的陸遜,不由大聲哭出來,說道:“朕與伯言相知數十年,名為君臣,實為好友。

今來吳國危難之時,伯言怎棄朕而走.”

“蒼天怎無眼啊!”

孫權淚水直流而下,衣襟皆溼。

聞者皆為其悲,自感君臣情意恩重!“上大將軍動了!”

有人驚呼而出。

正在哭泣的孫權,聞言一驚,差點癱軟在地。

“呱!”

“呱!”

不過卻是此人看錯,一隻青蛙從陸遜的袖口處跳出。

眾人見狀,不由長出口氣。

“何人妄言!”

孫權惱羞成怒,大罵道:“有人敢折辱陸公實乃罪不可赦,將其拉下去處決!”

“諾!”

“陛下饒命啊!”

孫權心中平復些許,望著年僅十四歲,跪在地上埋頭痛哭的陸抗,嘆了口氣,走了過去,摟著陸抗的肩膀,說道:“你為何名,為伯言几子?”

陸抗哽咽地回答道:“啟稟陛下,小子名為陸抗,乃我父幼子,亦是獨子.”

陸遜不只是有陸抗一子,還有一名長子,但是早夭。

孫權又嘆息了口氣,說道:“伯言坎坷,子嗣唯你一人。

今後居建業皇宮,從朕左右,習兵閱經,不負你父英明.”

“謝陛下!”

陸抗向孫權叩首,以示感謝。

頓了頓,陸抗認真說道:“陛下,我父可能並非溺死,而是又人害之.”

孫權心中大驚,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地問道:“何出此言?”

“我父臉龐兩側有刮擦,若是溺水應當未有如此痕跡.”

陸抗說道。

孫權的手不由一緊,嘆息說道:“伯言溺水,應當無誤!昨夜船隻走火,伯言為躲烈火,投入江水之中,不幸而亡.”

說著,孫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亡者已逝,勿要多煩。

今後還需將心思放在習兵閱經上,若有人欺凌與你,朕為你做主.”

“諾!”

不遠處的諸葛恪望著這一幕,咂嘴搖頭,面露不屑,低聲說道:“認賊作父也!”

“慎言,小心禍從口出!”

掉著眼淚的諸葛瑾,提醒說道。

諸葛恪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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