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賀郡,富川。

在孫權平定交州之前,富川、臨賀等縣本屬蒼梧郡。

後平定交州後,孫權將臨川、謝沐、臨賀等五縣從交州蒼梧郡析出,併入荊州置臨賀郡。

至於孫權為何這麼做,也很容易理解,即臨賀、富川等地是荊州進入交州的核心大道上。

此條大道當追溯到秦始皇,統一六國的他,為了一統嶺南,於在都寵、萌渚兩嶺餘脈間築嶺口“新道”——瀟賀古道。

此道連線了瀟水到賀水的水陸交通,過零陵郡泉陵、營蒲至謝沐、富川,進入嶺南地區。

為修建通往嶺南的道路,秦尉屠睢動用戍民四十多萬人,其中因病、餓、工傷、殺伐有二十萬多人遺屍當地。

可以說是此道的修建基於骸骨之上,充滿著血腥與慘厲。

南越王趙佗為建國稱帝,絕道聚兵自守,其阻塞荊楚兵馬的南下之道,便是此瀟賀古道。

如果趙佗不絕道拒防,其後果必然是漢兵從泉陵而風馳富川、臨賀之郡,則嶺南之藩籬盡決矣。

作為統治者的孫權在拿下交州之後,為了保障他對交州的強有力控制,防止割據勢力的產生,自然而然地把入交要道劃入到荊州之中,讓其失去屏障。

當然如此交通要道孫權能看到,大漢又豈能看不到。

因此大漢特意讓廖式在此反叛,用來掩護吳碭、馬忠二部在交州的發展,並阻斷交州送往荊州的情報。

廖式的行為沒有超出劉禪等人佈置,在佔據臨賀郡,阻擋荊交要道後,廖式自己率軍向北襲擾零陵、長沙,攻陷鄉縣,聚民為兵。

讓其弟廖潛南下蒼梧、鬱林,聯絡當地蠻夷,舉眾為兵。

在廖式的安排下,從去年十月起兵到二月,其聚眾數萬人,威震荊交。

後因其呂岱的強攻,吳碭進入蒼梧郡,於是廖式命廖潛率軍北上,合軍抵禦。

廖式在謝沐關一帶,與呂岱打了幾仗,都不是規模很大的決戰,廖式所部雖是吃力,但依舊是勉強抵禦住了。

隨後呂岱加大攻勢,廖式數萬的烏合之眾,如何能夠抵擋。

所幸有臨水、賀水為阻,沿途多是崇山峻嶺,可以修築營壘展開作戰,與呂岱陷入了僵局當中。

局勢的扭轉在於孫權新增援的五千大軍到了,呂岱重新有了支援再次發起進攻。

廖式徹底扛不住了,這才向馬忠、吳碭二人救援。

而距離廖式救援也過去了一個月了,時間也來到了五月,隨著天氣漸熱,水澤窪地中蚊蚋紛飛。

其間呂岱利用自己的威望,逐漸瓦解了跟隨廖式作亂的蠻夷,也漸漸地把廖式逼上了絕境。

直到這一日裡,有一名信使從蒼梧方向風塵僕僕而至,攜來了一封書信,自言乃是漢交州刺史,督交州、南中諸軍事,平南將軍馬忠的使者。

廖式驗看封印無誤,拆開軍報看完,兩眼間猛然生出歡喜的神色,忍不住大笑。

“怎麼了?”

廖潛問道。

廖式將書信轉手給了弟弟,對著帳中眾人,笑道:“我大漢援兵至也!漢南中都督兼交州刺史馬忠其率大軍正在來援,且鬱林、交趾已入我大漢囊中.”

廖潛臉色一喜,掃過書信,但多疑的他還是看向送信的使者。

這使者便是吳碭的親信之一,廖潛在蒼梧郡與吳碭會晤過,此人便在周圍。

信使注意到廖潛詢問的眼神,言聲說道:“啟稟安西將軍,馬交州與我軍匯合後,其部下領三百勇士相助,與吳交州刺史陶基作戰,斬殺陶基,擊潰交州之軍數千人,收降千餘人,今已攻佔鬱林郡.”

“聞將軍有難,馬交州率軍急行而來,今已過蒼梧郡治廣信。

所以,馬交州特意寫信問將軍,欲與將軍聯合破吳.”

多疑的廖潛這才放下心來,恭賀廖式說道:“恭喜兄長,我大漢南中大軍馳援而至,我軍之困解也.”

廖式抓著鬍鬚,笑道:“何止如此,攻破呂岱已經是指日可待.”

原本因局勢危急,蠻夷漸離而士氣低沉的將校精神一振,紛紛笑了起來,自感天無絕人之路,開始議論起如何打敗呂岱的事情。

廖潛目光看向信使,問道:“不知馬交州將如何相助我軍,其兵馬當有多少?”

信使遲疑半晌,看了圈帳中眾人,怕有人把洩露機密出去。

廖式見狀,半開玩笑地說道:“情況危急至此,若有欲降者,早投呂岱去了。

不至於援軍抵達之際,今有獲勝之望,棄軍而降。

且營中之人皆我心腹兄弟,必不會背棄也.”

信使放下心來,說道:“啟稟廖安西,馬交州以為敵明我暗,今呂岱不知南中軍將至,將軍明日可出營決戰。

待午時時分,馬交州援軍便至,可與將軍所部夾擊呂岱。

呂岱若破,荊南再無敵手,屆時荊州可定也.”

廖潛皺著眉頭,再次追問道:“馬交州麾下南中將士多少?可有五千?”

信使咬了咬牙,如實說道:“隨馬交州來援有五千大軍,但由於馬交州乃是奔襲而來,道路崎嶇難行,又分兵把守沿途縣城,今僅有二千軍士跟隨而來.”

“僅有二千軍士?”

廖潛等帳中眾人驚呼而出,吳軍兵力近二萬人,又是呂岱南征北討的精銳軍士,自己所部的二萬人都不夠看,從南中而來長途跋涉的二千大軍怎麼夠看啊!廖式臉色微微一沉,僅靠這點人想在明天的戰場上逆風翻盤,可不是開玩笑嘛!廖潛看了眼兄長廖式,見他沒有說話,出言問道:“要不我軍再堅守幾日,待馬交州聚攏麾下五千大軍,屆時再行與呂岱決戰,未嘗不可。

畢竟呂岱雖老,但乃東吳名將,用兵以來,並無敗績,麾下將士精銳,我等不如小心行事.”

信使想著馬忠出行叮囑的話語,挺直腰背,認真說道:“馬交州說破呂岱,二千之卒足矣!至於精銳,南中子弟打的就是精銳.”

他這番話透露了馬忠的自信,又有些狂妄,但卻能給廖式兄弟等人安全感。

頓了頓,信使補充說道:“馬交州亦言呂岱既知兵略,若曉南中大軍馳援而來,屆時當有後手,再欲破之則難。

如今之遇,實乃良機,我等萬萬不可錯過!”

沉默許久的廖式,問道:“明日馬交州隨軍來否?”

“隨軍出征!”

“好!”

廖式站起身子,奮然說道:“馬交州既來相助,某有何可懼。

傳令大軍,明日與呂岱決戰.”

“兄長?”

廖潛試圖上前阻止。

廖式推開廖潛,手扶長劍站在中軍帳中,厲聲說道:“諸位兄弟,我軍瀕臨死地,今唯有一戰。

勝則安享受富貴,敗則死於非命。

如何選擇,諸位自知。

明日之戰,我軍若勝,諸兄父母妻子,便乃式父母妻子,若我戰死,式之父母妻兒,拜託於諸位了.”

“願與將軍同甘共死!”

眾人應道。

廖式能聚攏一群人起兵反叛,本身就有過人能力以及魅力,要不然他也無法做到舉眾數萬人。

至於果斷之風,看他的反叛的狠辣便知其間一二。

當然他的心思也是細膩的,他之所以敢下定決心明日決戰,很大一方面的因素是馬忠給予的。

明天馬忠親自率大軍趕來救援,他作為大漢高官,若無很大的把握,怎麼可能會孤身弄險。

危險之事,自然可以遣將出徵,或許正如他所言,其南中士卒當是驍勇之輩,其精銳當勝過呂岱麾下士卒。

畢竟廖式身在吳軍擔任過都督職,知曉漢、吳、魏三國士卒的戰鬥力差別。

不論漢魏士卒作戰能力如何,吳國計程車卒戰鬥力肯定是最弱的,呂岱雖號稱威震交州,但也只是在交州平定蠻夷,欺負欺負山賊的戰績,還沒有拿到中原戰場上檢驗過成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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