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金州衛的一處海灘之上,看著身後的袞袞大船,毛文龍狠狠的踩了踩自己腳底下堅實的冰面,罵罵咧咧。

“特孃的,這冰冰的是真厲害,老子到了皮島這麼久,總覺著這遼東的天氣,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也難怪建奴越來越兇,這天下本身就是越往北越兇,建奴的老窩,可都在極北之地了吧!”

聽著毛文龍的罵罵咧咧,毛文龍麾下的皮島水師將士們,反而哈哈笑了起來。

一個嘴裡缺了幾顆牙,但是看著格外憨厚的漢子揉了揉自己的腦門,看向毛文龍道:“毛帥,咱們這一次登陸,是打算完成啥樣的目標?”

“燒殺擄掠還是咋?”

“俺看著這袁大人都來了,咱們這一次,是不是要打一場大的?比如說,收復整個遼南,盡了上一次的全功之類的?”

看著自己憨笑著的部下,毛文龍嘴角一挑,惡狠狠的道:“孔有德,你特麼的,好好想想這一仗咱們咋打,才能讓建奴痛.”

“這一戰咱們要玩的比上次還大,直接抄了建奴老家,如今建奴大軍都壓在前線,後方極度空虛,正是咱們皮島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

“這一仗,如果你表現得好,那麼本將就收你為養孫!你不是早就想和耿仲明當兄弟了嗎?”

孔有德和耿仲明,再加上一個尚可喜,加上一個如今正在接受朱由校調教的吳三桂,這幫人幾乎組成了原本歷史上的降清天團。

孔有德後來成了滿清的定南王,而耿仲明成了滿清的靖南王。

尚可喜是平南王,而吳三桂是平西王。

雖然說孔有德最後沒有加入所謂的清初三藩這個團隊,可是孔有德在初降清的時候,手底下的勢力,卻是最大的。

因為此時的孔有德,已經官居參將,算是毛文龍手底下的重將之一,而耿仲明此時不過是個遊擊,尚可喜,甚至連遊擊都不是,只是個百戶。

主要還是因為,孔有德的年齡,比另外兩個要大,而年齡大,代表著跟隨毛文龍揍建奴的機會多,立功的機會,也多。

原本歷史上袁崇煥一言不合砍了毛文龍,又並不優待毛文龍麾下的將士,反而是有功我來送死你們去,導致了孔有德三人發動了吳橋兵變,集體投了建奴。

而如今,毛文龍意氣風發的登陸金州衛,準備入寇建奴腹地之時,這三人,卻還是依舊對他們的主將忠心耿耿。

畢竟大明的這個時間段上,孔有德他們幾人可以說是受著毛文龍的恩惠成長的,對於大明的歸屬感,還真就不強。

與其說他們是大明的戰將,反倒不如說他們是毛文龍的家兵。

歷史上的袁崇煥就是沒有明白這個道理,才貿貿然砍了毛文龍導致皮島人心盡散。

不過說回來,京官出身的袁崇煥,又怎麼能夠和這幫在遼東屍山血海中成長起來的人共情到一塊?一聽毛文龍的話,孔有德悻悻一笑道:“毛帥,俺就這麼一說,如果俺真的立了大功的話,當您的養孫俺排位能不能高一點.”

“畢竟耿二那小子,比俺年紀還要小啊!”

毛文龍呵呵一笑道:“我麾下咱們不論資歷不論年齡,只論能力和功勞,孔有德,你特孃的現在已經是個參將了,帶的人馬比耿二和尚可喜多多了!這樣!這一場的功勞你要是能和他兩持平,老子就讓你當老子養孫裡邊的老大又怎麼樣!”

當即孔有德的呼吸聲就急促了起來。

毛文龍對於他們而言,除了是長官之外,更像是一個長輩。

畢竟他們都很清楚,他們在皮島能夠過的跟如今一樣有滋有味,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的老大是毛文龍。

加上毛文龍能夠和士卒同甘共苦,又不愛擺什麼架子,整個皮島計程車卒,都和毛文龍關係極好。

甚至有了類似於親情的紐帶。

作為耿仲明的同鄉,孔有德對那個毛文龍養孫的位置,可是惦記了很久。

只是無奈,不論是功勞,還是其他的,孔有德都比不上耿尚二人。

這也就讓孔有德一直沒有這個機會,和自己的兩位義結金蘭的兄弟一起管毛文龍叫爺爺。

耿仲明是帶著遼民從金人那裡回來的,加上狡猾多智,一手武藝還極為精湛,一入皮島屢立戰功而且極擅理財。

而尚可喜雖然表現平平,但是尚可喜的老爹尚學禮,卻是為了救毛文龍一命而戰死的,衝著這份交情,毛文龍才收了尚可喜為自己的養孫。

如今,這個自己夢寐以求的機會出現在了自己眼前,孔有德又怎麼會不去抓住?當即就是兩拳一抱,朝著毛文龍單膝跪地道:“爺爺!俺提前叫了!俺把話放這,如果俺這一戰的功勞,不能比有傑(耿仲明)永喜(尚可喜)加一起要多的話,俺自請貶為小兵!”

“俺就不信了!”

孔有德話音剛落,一個他麾下的騎兵斥候就拍馬沿著河岸跑了過來,而這個斥候身後不遠處,還稀稀拉拉吊著數十個奔跑的遼民。

“報!孔將軍!毛帥!有義士松江府陳子龍聚攏了鄉勇三十人,前來投軍!”

聽著這話,毛文龍兩眼一瞪,一拍孔有德肩膀哈哈大笑道:“行啊!孔有德,你小子能!真的能!這一來就給老子搞出來一個三十人的鄉勇隊伍!”

這鄉勇隊伍雖然說只有三十人,可是這三十人身後代表的意義,毛文龍卻很清楚。

因為皮島做大,所以建奴有意的收縮了海岸沿線的防備力量,在這樣的情況下,海邊有著不少的老百姓在東躲西藏,想要湊出一支合格的能抄刀子砍人的鄉勇,是一件挺難的事情。

正常來說,十幾個遼民當中,才能出一個合格的人手。

而且這些人手,或是有著武藝在身,或是逃兵逃犯,手中幾乎多多少少都有一點本事。

讓他們能夠吃飽飯,就是個頂個的精銳。

畢竟他們是吃不飽飯的情況下,還能夠有勇氣揮刀的!偏偏毛文龍的東江鎮啥都缺,就是不缺那麼一口軍餉。

實在不行,毛文龍可以點兵去朝鮮要!這三十個鄉勇的身後,沒準還站著幾百個遼民,對於收容了數十萬遼民的毛文龍而言,更是意外之喜。

能夠多解救一個人,那就多給自己攢一份功勞!毛文龍可以想象得到,這一戰結束之後,遼東一旦平定,按照袁可立的說法來論功行賞的話,他毛文龍將會一飛沖天到什麼地步。

救人有功,殺敵有功,收復故土有功!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伏在木板上的夏允彝見到了天啟帝,而和他同船的陳子龍卻來到了金州衛,更是靠著自己一張舌綻蓮花的巧嘴,說服了躲藏在金州衛的不少遼民,組成了一支三十餘人的鄉勇隊伍。

當一干鄉勇跑到了毛文龍面前的時候,毛文龍鳳眼微微眯起,在鄉勇當中掃視一圈。

一個面容清瘦,身材卻極為高大的少年,映入了毛文龍的眼簾。

和這人身邊所站的那些一眼就能看出是地裡刨食的泥腿子不一樣,這人落在毛文龍的眼中,卻就像是和曾經的袁可立一般,有些鶴立雞群,格格不入。

稍稍一番打量,毛文龍兩眼一眯,嘴角一挑道:“你的人?”

少年緩緩抬手抱拳,看向面容上寫滿了驕傲和跋扈的毛文龍道:“不,毛帥,如今,我們都是你的人!”

“草民陳子龍,見過毛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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