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室二樓。

高凡睜開眼。

窗外依舊是暗夜闌珊。

瞧瞧時間,也不過是隻過了十分鐘而已。

但他已經在自己的靈感殿堂中進行了一場穿梭百年時光的冒險。

似乎是一場神奇的冥想。

冒險之前,他面前的實木大桌上,原本擺有一本《紅樓殘卷》。

現在,這本承載著萬物歸一者神秘的令咒,就在高凡眼前粉碎為光。

因為在100年前,它已經被林森浩的蛆人大軍吃掉了。

高凡忘了打聽林森浩是如何做到用一個下位種族的力量,去吃掉一箇舊日的令咒的。

但總歸林森浩沒讓他失望。

再瞧瞧自己靈感殿堂中的波士頓城。

這座城市像是盾牌一樣,幫助高凡抵禦了來自萬物歸一者的偉力。

高凡還集中其中百萬人之力,與林森浩合力大戰花樹毛周。

如今波士頓城中房倒屋塌,大廈傾斜,有的地方甚至整條街道都被抹去,不過,廢墟中仍然正常生活著眾多市民,他們在其中來來往往,而他們經過之地,城市在一點點恢復原貌,街道被重構,大廈被重現,像是一群勤勞的工蟻,正在重建他們的家園。

只要波士頓城市在現實中仍然存在,高凡靈感殿堂中的波士頓,也會慢慢恢復原狀的,因為這座城市中,繫結了數百萬擁有波士頓血裔的人類靈魂,人類靈魂是最為豐盛的礦藏,每個虔誠的思維,都將變成廢墟之上重建城邦的磚與瓦。

除了這些戰鬥痕跡之外。

高凡久未寸進的神秘學,也突破了桎梏。

目前是33點,馴服《紅樓殘卷》,經歷毛周的異變,與林森浩協力大戰異變為光之花樹的毛周,這些都算是對萬物歸一者的瞭解過程,雖然只發生在靈感中,提升較小,卻也的確讓高凡的神秘學,超越了極限。

檢視了這些之後。

就到了最讓高凡激動的時刻了。

瞧瞧時間,凌晨2點。

高凡知道現在不是時機。

但他還是買了一張火車票。

凌晨5點的火車票,到達平市時,將近6點,再坐車到達目的地,差不多小7點,那邊也該起床了吧。

“我們去見證奇蹟嘍~”高凡抱著上帝在它身上反覆揉擦著自己的臉。

喵~上帝嫌棄得用帶著肉墊的腳掌推開高凡的臉,最近高凡給黑貓的關心太少了,上帝有點意見。

……7點。

高凡準時敲開馮元家的門。

他手中還拎著包子豆漿和油條,四人份的。

這四人裡面,自然是包括高凡、馮元人、馮寶寶,還有馮元。

高凡已經在100年前摧毀了《紅樓殘卷》。

這件令咒,也的確消失在了高凡面前,所以,馮元應該不會再被令咒‘吃掉’了吧。

過了幾分鐘,門開啟。

馮寶寶出現在門口,她面色蒼白,明顯這段時間經歷了太多悲愴,瞧見高凡,她眉頭一皺,一種拒絕的情緒,油然而生。

雖然馮寶寶很清楚,馮元罹難,與高凡沒有直接關連,但高凡聲稱要救馮元,卻沒有救到,這也是事實,她不能責怪高凡,但在此時此刻,也沒辦法若無其事得給高凡善意與笑臉。

馮寶寶站在門口,略顯冷漠的聲音問:“高凡,這麼早,有事?”

我……高凡剛想說話,卻注意到馮寶寶胳膊上系的黑色布條。

那是‘孝’。

親人死後要戴的‘孝’。

高凡也皺起眉,他馬上說:“不對啊!”

“什麼……哎?你去哪?”

馮寶寶見高凡一句話不對,便往屋裡闖,她忙是去攔,卻只攔到了高凡手中的豆漿油條,這些東西撒了一地,也阻攔了馮寶寶的阻攔。

高凡趁機進入馮元家,輕車熟路的上到二樓,還遇到了馮夫人,高凡的突然出現,也把馮夫人搞懵了,問了一句‘小高你怎麼來了?’,但高凡也沒回答。

砰!高凡推開二樓盡頭處書房的門。

他和馮元曾經在此比試了小半個月,在這裡高凡完成了他以素描仿工筆的紅樓人物譜,馮元也以噴血畫亡的辦法,勝過了高凡,由此馮元獲得了第一個目睹令咒真相的資格,然後被萬物歸一者龐大的神秘擊碎。

現在,之前比試的痕跡已經被清理乾淨。

但仍然可以看見桌上的墨痕。

高凡意識到,那場比試仍然存在。

也就是說,馮元未曾回來。

但這怎麼可能呢?“不對啊.”

高凡對追過來的馮夫人和馮寶寶說:“馮先生應該已經活過來了啊.”

“你胡說什麼!”

馮寶寶眼圈一紅,“大早上的就來這胡說八道!你還嫌我們不夠傷心麼!”

“寶寶,你別說話.”

馮夫人瞪了馮寶寶一眼,然後對高凡說:“小高,人死不能復生,我知道你也很傷心,但老馮是真的走了,回不來了……”馮夫人聲音和表情,在高凡眼前逐漸變得模糊,巨大的疑惑讓他陷入一種混沌狀態。

不對啊,靈感分明告訴他,只要毀掉了《紅樓殘卷》,馮元就有可能回來。

他斬斷了馮元被神秘吞噬的根源啊。

《紅樓殘卷》已經不存在了啊。

為什麼馮先生沒回來?……等著高凡從這種種疑惑和失望中掙脫,他已經站在了平市的街頭。

平市的天,灰濛濛的。

高凡如同無主的遊魂一般在街頭閒逛。

他從天亮走到中午,又從中午走到天黑,一路從馮元家所在知春路逛到了皇城根下的後海,反正也就是迷路,無所謂去哪。

現在是三月,仍有些春寒料峭,但後海的酒吧裡已經顯得很熱鬧,高凡瞧見熙攘的人群,便覺得自己有些餓了,他坐在一個靠著欄杆與水的座位上,跟拿酒單來的啤酒妹,點了十大扎啤酒。

十紮啊。

那位穿短褲的啤酒妹問高凡,你還有朋友要來麼?“沒有啊,就是我想喝醉.”

高凡笑著說。

在這種天氣也要露大腿的啤酒妹,忽然覺得跟眼前這位相比,自己並不太苦了,因為她從高凡臉上笑容中看到的苦澀,是如此刻骨,以至於她有點眼睛發酸……這個男生一定是遇到了特別慘痛的失戀吧?本地啤酒有點發苦。

波士頓的啤酒則有點發酸。

但總之都是喝不醉高凡的。

他中了麋貓的詛咒,在任何情況下都會永遠清醒,要想醉,他必須裝成正在喝酒的樣子,然後用‘扭曲’的視野去觀察這個世界,勉強像是正在酒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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