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牢籠之內,道袍少年席地而坐,望著在萬眾矚目之下被肆意羞辱的白袍神靈,忍不住搖了搖頭,高聲道:“捲簾,我早就與你說過,那廝成就佛果之後,早就將我等雜念化身當做了疥癬之疾,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前番你居然還妄想著得到本尊垂憐,可知人家瞧得上你麼?!”

白袍捲簾驀地轉過身來,怒聲道:“你給我閉嘴!”

道袍少年擺手笑道:“如今我被那廝尋到了契機,捉拿而去,想必你的下場與我無異,只不過是時候早晚罷了.”

此言入耳,白袍捲簾終是不再開口,而是低垂著頭,望著身下的流沙神宮怔怔出神。

界淵之上的金甲神靈止住了笑聲,道:“將這‘悟淨’帶回上獄天境,暫且鎮壓於佛源天獄,以復佛旨!”

諸多天兵天將皆是轟然應諾,一同施展神通咒法,使得那沉重無比的天光牢籠懸空而起,逐漸沒入了貫通天地的熾光巨柱之中。

上獄天境,三十三天天庭之一,乃是一座完全被佛家源教所侵蝕的天境天庭。

其中有著六大天獄,最大的兩座便是佛源天獄與道源天獄,分別用來擒拿佛家源教與道家源教的生靈。

隨著天光巨柱逐漸縮小,最終完全消散,流沙界淵之上亦是逐漸恢復了靜謐,只不過所有跪伏在地的生靈皆是面如死灰,河界的氣運已經跌落至了不可想象的程度。

白袍神靈獨自立於流沙神宮之上,望著這些流沙界河之中的生靈,嘆息一聲,道:“且散了罷.”

此言落罷,這些生靈並未動彈,直至數十息之後,才有著零零散散的生靈起身離開。

其離開的方向,卻是流沙界河的邊緣,兩大洲境的疆域之處。

隨著離開的生靈愈來愈多,界淵之上已經匯成了一道龐大的洪流,這洪流在界河盡頭分成兩道,分別朝著西牛賀洲與南瞻部洲的陸境而去。

白袍神靈獨自落在流沙神宮之下,遙望著那些陸陸續續離開界河的生靈,悵然失神。

“流沙神上.”

空寂冷清的神宮之中,驀地傳來一道少女清音。

白袍捲簾側頭望去,身著淺紫裙裳的少女俏生生地立在數丈之外,正是負責巡守神宮玉階的侍女。

與此同時,又有數千生靈陸續穿過玉階,行至了流沙神宮之下,朝著白袍捲簾行禮道:“流沙神上!”

若是尋常之時,這些生靈根本沒有資格進入流沙神宮之界。

可如今白袍捲簾卻是沒有在意這些,而是開口道:“平日裡我與悟淨雖然素有爭端,可卻始終都共同鎮壓著流沙河的界河氣運,如今悟淨被擒,界河氣運崩散,此處已經不再是之前的河境洞天,你等可以自行離開,我不會怪罪.”

這些聚攏而來的生靈皆是跪伏在地,泣聲道:“我等生於界河之中,就算死也死在此處,絕不會離開.”

白袍神靈嘆了口氣,拂袖之間,一道神光捲過,將這些生靈盡數送出了流沙神宮,送至了界淵之下。

空無一人的流沙神宮之下,白袍捲簾走上玉階,行入神宮宮殿之中,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道扭曲而現的光影。

那光影在片刻之間便凝聚成形,化作了一個身著雪綬仙衣的清美少年。

“流沙界河的氣運護持怎地消散了?”

喃喃之間,季月年在宮殿邊緣現身而出,神魂稍稍感應之下,眉頭皺了起來,目光落在了捲簾大天神臉上,“我循著因果絲線尋到此處,怎會到了你的身邊?元清道兄現在何處?”

白袍捲簾冷淡地瞥了季月年一眼,一言不發在他身側走過,朝著宮殿深處走去。

季月年眉頭皺的愈緊,心念動間,一縷清光凝聚而現,分化萬千,化成一道光幕將白袍捲簾困在了其中。

轟!

神力激盪之下,光幕崩碎,捲簾大天神停下腳步,側過頭來,冷聲道:“悟淨已經被鎖拿上天,你若要尋他,便去那上獄天境走一遭罷.”

此言落罷,其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神光,徑直沒入了流沙神宮深處,再無聲息。

季月年望著白袍捲簾消散之處,目光逐漸沉了下來。

絲絲縷縷的通靈業火在其指間流淌而出,化作了一道半透明的晦暗光幕。

“心火通靈,以顯真形.”

咒法呢喃之間,一幕幕清晰無比的光影流轉而過,使得季月年這裡的神情愈加凝重。

轟!

甩袖之間,業火所化的光幕崩碎四散。

季月年抬起頭來,仰望著那高不可知的天穹,神思心緒熾烈翻湧:“八寶金身羅漢尊者早已成就金身正果,為何要鎖拿自己的身外化身……”

羅漢道果與另外兩種佛源道果不同,其僅僅只有四境,而在四境羅漢之上,則存在著羅漢道果修行的終點,喚作“金身羅漢”。

金身羅漢的修業遠遠超出四境羅漢,其中最為強橫者,甚至能與第七境的超脫生靈比肩。

故而一些金身羅漢之境的生靈,已經有資格與超脫境生靈相提並論,共同尊為“尊者”佛諱。

“元清道兄方才曾言,其與捲簾皆是八寶金身羅漢尊者的疥癬之疾,其中到底有著什麼隱秘……”

季月年神思流轉,對於此事卻始終有些不得頭緒,只得暫且按捺下繁雜紛亂的想法,心源神魂之上灑落道道純淨真光,使得其心神重新安定了下來。

驀然之間,其神情微冷,抬首望向了界淵之上的流沙水幕,眸光之中泛起了冰寒至極的恐怖殺意。

“崑崙上聖之境的大真君仙階氣息,應是紫英仙君無疑.”

頃刻之間,其身形潰散而滅,直接離開了流沙神宮,心神動念,穿過境壁虛無,落入了月靈小境之中。

淮陰殿之下,季月年現出身來,望著掩藏在玄黑罩袍之下的少女,道:“沉霜長劍持於你身,拖住另外兩尊大真君半個時辰.”

那黑袍少女持著三尺雪劍,輕笑道:“此劍每次落入我手,都彷彿極是歡喜,莫說半個時辰,便是半日工夫,也不算難.”

彷彿在回應她一般,那柄雪劍輕輕一顫,發出了一道清澈悅耳的劍鳴。

季月年微微頷首,眸光深處的冰冷殺意洶湧如潮,瀰漫而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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