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翠山野之間,清澈冰涼的溪水潺潺而過,絲絲縷縷的充盈靈氣瀰漫而出,每時每刻都在滋養著此間的生靈萬物。

“小殿下,那尊巡境大天神只怕還在暗處裡盯著我等,難道我等當真要在此處暫做休憩麼?”

謝裳跟在雪袍少年身後,恭敬開口。

季月年靜靜地望著前方的萬丈山崖,道:“五臺山界地處南瞻部洲與西牛賀洲的洲境交匯之處,其不僅可以算得上是橫跨兩大洲境,更是與那流沙河相接,這也導致了山界之內這些巡境大天神的神位極高,其若是有心監察我等,並不易躲避.”

謝裳諾諾道:“小殿下考慮的是,如此說來,我等只需安心休養,根本無需在乎那巡境大天神的注視.”

季月年頷首道:“正是這般,還請謝裳大聖抓緊恢復真靈本源,待你能夠再次施展那道神通之時,我等便前往西牛賀洲的深處.”

此言落罷,季月年便一甩袍袖,淺白仙光轟卷而出,生生在這條山間靈脈的深處開闢出了一座靜室。

謝裳目露感激之色,行禮道:“謝過小殿下體諒.”

季月年輕聲道:“且去罷.”

謝裳應了一聲,便化作一道仙光,落了下去。

季月年望著謝裳消失之處,心神稍稍動念,那山間靈脈深處的缺口頃刻便恢復如初,合攏了去。

“如今謝裳此人已經恢復了正常,只不過……此前其居然能夠讓通靈業火察覺不到絲毫異常,難道是五臺山界之中的那位……”

季月年抬起頭來,望著極遙遠之處那宏偉浩大的五臺山界,心緒流轉。

五臺山界位處兩大洲境交匯之地,乃是般若妙德文殊菩薩尊者的道場。

文殊菩薩尊者的道場能夠牧守於洲境邊緣,正是西境佛家源教的正統分支,煌煌浩蕩,教化一方。

“若我所料不錯,前時謝裳所表現出的異常之處,應是與五臺山界有關.”

“碧靈山脈再如何不堪,至少也有著無數生靈的氣運靈機交纏,這尊巡境大天神之所以那般虎頭蛇尾,很難說不是五臺山界的意思.”

“這位般若妙德文殊菩薩尊者,難道是在暗中照拂於我麼?”

溪流清響環繞之間,季月年緩步走出了山林,映入眼簾的是青翠蒼茫的山間美景。

一隻身形纖美的梅花鹿自樹木中跳躍而出,落在了溪水之旁,先是四周看了一眼,烏溜溜的眼珠在季月年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後便收回了目光,將脖頸低了下去,開始飽飲腳下那滿含靈氣的靈溪之水。

驀地,一道震入心神的低吼自山林深處傳來,梅花鹿似是被嚇了一跳,當即抬起了修長優美的脖頸,身周隱約泛起了半透明的靈光護盾。

這些山間野獸久食靈溪之水,已經初步有了化形之象,至於那些已經化形而出的妖靈,此間的靈機已經供應不了其修行所需,自然不會在此久留。

季月年為謝裳開闢出的靜室與之不同,乃是在靈脈的最深之處,尋常生靈根本不得而入,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用一整條靈脈來供養謝裳損失的真靈本源。

待謝裳的真靈本源恢復之後,這條靈脈距離徹底枯竭也就不遠了。

吼!

隨著低吼聲的愈加臨近,一隻身形高壯的灰毛巨狼在山間行了出來,一雙猩紅的瞳孔死死地盯著那隻嬌小的梅花鹿,其狼爪之上逐漸泛起冷冽青芒,其鋒芒所向幾乎能夠撕裂一切。

梅花鹿受了一驚,身周的靈氣光幕亦是顫了一顫,彷彿隨時都會崩碎開來。

轟!

狼爪如電,一道凜冽青光橫貫而出,直接將梅花鹿身周的光盾斬成了無數碎片!

梅花鹿纖美嬌小的身體被轟飛數丈之遙,落在了季月年的腳下。

唯一能夠施展而出的靈氣光幕被擊碎,使梅花鹿的心神也受到了創傷,它抬頭看了一眼身前的雪袍少年,顫抖著站起身子,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嗚咽。

那隻灰毛巨狼冰冷的目光亦是落在了季月年身上,可短短數息之後,這隻巨狼的瞳孔便緩緩收縮起來,因為在它的感應之中,竟然根本察覺不到季月年的存在!

可若是就此退去,它又心有不甘,只要再吞噬了這隻梅花鹿的血肉靈氣,它便可以補上這最後的臨門一腳,真正化形而出!

“這小東西當真可憐.”

一道清朗的男子聲音自身旁傳入耳畔。

季月年心神稍稍顫了一顫,下意識地側頭望去。

不知何時,一個身著玄色緞袍的俊秀青年竟然出現在了數丈之外,而自己卻沒有半分察覺!

綢袍青年指了指腳下那楚楚可憐的梅花鹿,朝著季月年笑道:“生靈凡有向佛之心,必懷慈悲之意,此鹿即將殞命狼口,你要出手將它救下麼?”

季月年怔了一怔,細細打量了綢袍青年一番,道:“所謂慈悲之心,乃是對於世間萬物,而非無盡生靈的紛雜諸事.”

綢袍青年眸光有些晦暗,道:“那你的決定,便是作壁上觀,遵從此間自有的法則麼?”

季月年再次搖了搖頭,道:“既已見此情景,便有了細微的因果牽扯,作壁上觀,亦是不妥.”

綢袍青年稍稍挑了挑眉,道:“那你……”

季月年輕拂袍袖,一道清涼的仙風拂過,將那隻嗚咽的梅花鹿和不遠處低吼的蒼狼卷在了其中。

頃刻之間,血肉隨風消融,只餘了兩具雪白的骸骨。

季月年指了指腳下的兩具骸骨,道:“此二者有何區別?”

綢袍青年愣了一愣,笑道:“你這人當真有趣.”

季月年再次拂出一道仙風,將那兩具骸骨融成了細碎齏粉,輕聲道:“如今塵歸塵,土歸土,無論是纖美的梅花鹿,還是兇狠的蒼狼,本質上都無甚區別,是你著相了.”

轟!

此言入耳,如同一道轟鳴炸響,那綢袍青年竟是直接呆立在了原地,喃喃道:“竟是我著相了麼……”

季月年靜靜地望著怔然出神的綢袍青年,心中已然隱約猜到了其來歷。

五臺山界。

果不其然,十數息之後,綢袍青年堪堪回過神來,神情肅然地望著季月年,一絲不苟地行了個佛禮,道:“南海第九佛子,般若妙德文殊菩薩尊者座下青獅護法,在此有禮了.”

如今五臺山界之中的文殊菩薩尊者,乃是一尊恐怖至極的六境菩薩,依據季月年觀來,眼前的這尊青獅護法至少也有三境的修業,與那瑤池聖境的鵲靈上尊相差彷彿,堪比三十三天天庭的半步聖人。

知曉了綢袍青年的身份,季月年亦是不敢怠慢,還禮道:“青獅護法威名赫赫,季月年早在南瞻部洲便有所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愧是跟隨於文殊菩薩尊者左右的佛侍.”

青獅護法神情有些不自然,連連擺手道:“第九佛子莫要如此,方才與佛子短暫論法,倒是我這裡受了第九佛子的點撥,實在是慚愧.”

季月年搖了搖頭,笑道:“青獅護法貴為菩薩佛侍,如今卻屈尊下界前來此處,所為何事?”

青獅護法定了定心神,道:“第九佛子是潮音澗嫡傳,自從你踏入五臺山界,我佛文殊便早已知曉此事,特意令我前來接引第九佛子,前往五臺山界覲見我佛.”

季月年朝著五臺山界的方向微微行了個禮,道:“久聞五臺山界地處兩大洲境之間,交匯於上境下境之處,代佛牧守萬靈,神異萬方。

如今得垂文殊菩薩尊者召見,倒是剛好可以一觀五臺山界的蒼茫天景.”

青獅護法有些自得,道:“想必第九佛子久居於南海,並未見過這般浩渺玄奇的洲境天景,待到入了山界之境,第九佛子儘可看個痛快.”

二人說話之間,青獅護法施展佛咒,金光扭曲之間,將自己與季月年攏在其中,朝著天穹之上的五臺山界遙遙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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