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白的手指輕輕張開,瀾玉公主低垂著目光,望向自己雪白的手腕,喃喃道:“玄陰,是你麼?”

她在數日之前甦醒以後,已是察覺到了那團燦金光暈的變化,雖然其已經離開了自己的神宮,可那熟悉的氣息卻一直都不曾遠去,依舊處於自己的心神感應之中。

似是在回應她一般,越來越多的燦金光點其雪白手腕之上顯現而出,極是瑰美。

可短短數息之後,那些燦金光點卻是逐漸變淡,重新潰散了去。

“瀾玉妹妹,可好些了麼?”

驀地,石閣之外傳來了素淨好聽的女子聲音,瀾玉公主將手腕藏入紗袖之中,抬眼望了過去。

何仙姑腳步輕盈地走入閣中,眸光之間滿是溫柔的笑意。

瀾玉公主把袍袖朝著身側藏了一藏,道:“勞煩仙姑掛念,已是好多了.”

“那便好,”何仙姑取出了一把晶瑩剔透的玉壺,放在了瀾玉公主身前的木案之上,“這壺裡所盛之物,皆是上境靈源凝聚而出的露水,乃是鐵柺李自石筍山巔收集而來,飲之大有裨益.”

瀾玉公主望著那靈氣散饒的玉壺,一時之間竟是沉默了下來。

何仙姑察覺到了她的心緒,笑道:“瀾玉妹妹,怎地了?”

“無事,仙姑有心了,等會兒我會將其服下,不用掛念.”

瀾玉公主將情緒隱藏起來,神情極是乖巧。

“如此甚好,”何仙姑鬆了口氣,“今日乃是八仙論法之時,諸位道兄還在等我前去論道,瀾玉妹妹,我便先去了.”

瀾玉公主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前的素衫女子,道:“仙姑且去罷.”

待何仙姑離開了石閣之後,瀾玉公主在木榻之上呆坐了一會兒,將玉壺收入了紗袖之中。

眸光顫動之間,她已是悄悄定下了離開洞庭的心思。

又在石閣之內等待了約麼一炷香工夫,估摸著何仙姑已經飛入了石筍山巔,瀾玉公主這才站起身來,勉強催動著有些虛幻的神魂感應,走出了石閣。

“此時我已經能夠稍稍御使瀾玉仙體,獨自下界應當不算太難.”

瀾玉公主輕輕咬著嘴唇,身周隱約浮現出清淺的蒼玉仙光,顫顫巍巍地凌空而起,越過灰白的石欄,朝著石筍山闕之下緩緩落去。

可就在其懸空之時,心神深處驀然之間,有著恐怖至極的危機之感洶湧而起!

瀾玉公主此時已經落下了數十丈之遙,其眼角餘光不經意地一望,竟是瞥見了一道璀璨至極的瑰麗青虹,自天穹之上貫落而至!

“那道青虹是……”

瀾玉公主還不曾來得及細想,便感覺到神魂之上傳來了錐心刺骨的劇痛!

以她如今的狀態,根本無法催動瀾玉仙體,這般強行御風而行,只能使其神魂不堪重負,竟是在下落之時直接昏死了過去!

在她失去意識的前一刻,隱約望見了那道恐怖至極的虹光之間,靜立著一尊神情冷漠的上境神女,以及一個生有湛藍長髮的宮裝少女。

那上境神女的冰冷目光彷彿跨越了數萬丈之遙,徑直映入了瀾玉公主的瞳孔深處!

瀾玉公主身周的清淺仙光寸寸崩碎,穿過重雲,朝著石筍山腳跌落下去。

山澗之中有一道灰影躍起身來,使瀾玉公主落在了柔軟厚實的毛皮之上,正是那隻能夠口吐人言的灰狼。

灰狼四足並用,在山泉兩側不住地跳躍,數息之間便行入了溪畔山洞之內,將後背之上那個身著蒼玉裙裳的少女輕輕放了下來。

“野狐,之前那個沉眠女子竟是在山崖上跌了下來,快去稟報仙姑罷.”

灰狼的一對兒豎瞳泛著冷光,朝著山洞深處低吼出聲。

“吵什麼吵,這就去.”

山洞深處走出了一隻龐大的狐狸,極為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其剛剛爬出山洞,便聽得石筍山闕之上傳來了震耳欲聾的轟鳴巨響!

咣!

數不清的大塊山石滾落而下,使得野狐剛剛邁出的前爪忙不迭地收了回來!

“怎地了?!”

灰狼吼叫一聲,亦是察覺到了石筍山闕之上的異常。

野狐趴伏在山石之間,顫抖著身子朝著山洞深處退去,咬牙低吼道:“石筍山闕從未有過這般變故,我等還是快些躲起來罷!”

灰狼沉默地立於洞口之前,待那些砸下的巨石稍少了些,便毫不猶豫地躍了出去!

野狐驚叫道:“你去做什麼?”

灰狼的聲音遠遠傳了進來:“你且照看這‘沉眠少女’,仙姑還在山闕之上,我要攀爬上去,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

轟!

其言方落,便有數不清的巨大石塊崩塌而下,生生堵住了山洞的洞口。

野狐的目光愈加懼畏顫抖,竟是連看不都看那昏死在地的瀾玉公主一眼,直接轉過了身,朝著山洞深處跳躍而去。

此山洞並非死洞,而是蜿蜒曲折地通往洞庭湖畔,野狐心懷畏懼之下,竟是生出了逃脫之念,再也顧不得其他。

轟!!!

野狐才剛剛跑出數十丈,耳畔便傳來了一道震天撼地的巨響!

頭頂之上驀然間天光大亮,半座石筍山闕竟是被人生生拔了起來!

上境笛舞神女那恐怖至極的冰冷目光掃了過來,徑直落在了瀾玉身上!

“到底是何方惡神,竟然連話也不說一句,便毀了我等道場!”

上洞八仙陸陸續續落了下來,皆是驚怒無比地望向笛舞神女,神情已是難看至了極點。

若不是這上境神女所散發而出的氣息太過可怕,使得洞庭諸仙心下有些忌憚,只怕此刻早就已經與其大打出手!

笛舞神女落在一塊崢嶸山石之上,定定地望著瀾玉,道:“我要此女.”

何仙姑在諸仙之中越眾而出,環視著被毀去大半的石筍山闕,心神深處不住地傳來難以言明的刺痛之感。

她驀地抬起頭來,咬牙望向那上境神女,憤恨道:“你這惡神如此胡作非為,難道當真不怕遭了天譴麼?!”

笛舞神女的目光依舊冷漠,輕聲道:“我已經說過了,只要此女,即刻讓開,我還可以饒了你等一命.”

鐵柺李怒聲道:“此惡神這般放肆,莫非當我上洞八仙可欺!”

其身側的諸仙皆是忿怒至極,唯有一個身著官服的富態男子目光驚恐,將鐵柺李等仙盡數拉到了旁邊,低聲道:“諸位道兄,此神太過兇惡,我等還是讓她一讓,保全身家性命要緊.”

上境神女冰冷的目光注視之下,諸仙不禁有些猶豫,只有那身著素衫女子一動不動地立於瀾玉身前,道:“曹國舅,你與諸位道兄暫且讓開,我獨自與這惡神鬥一鬥法.”

此言落罷,縱使那身著官服的曹國舅也有些羞臊,鐵柺李面上更是猶豫之色盡去,咬牙道:“我等上洞八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豈有棄仙姑於不顧之理,今日我等便共同鬥一鬥這尊惡神!”

雖名為“八仙”,可是此時尚在生靈不過六個而已,隨著鐵柺李此言落罷,其餘五仙皆是站在了何仙姑身旁,各自祭出了自己的得意法寶。

鐵柺李祭出了酒葫蘆,張果老取出了一面漁鼓,何仙姑則是凝聚出了一朵荷花。

除此之外,更有玉笛、寶扇以及玉板等等諸多寶物被諸仙祭出,散發著瑰美絢麗的仙光。

“螢火之光,也敢與皓月爭輝麼?”

笛舞神女的目光愈加冰冷了些,“三息之後,若是還不曾讓開,便下境輪迴往生去罷.”

殘缺的石筍山闕之下,山風漸起,拂面而過,極是輕柔地撩起了上境神女的一縷髮絲。

一息。

兩息。

三息。

噬心真火悄無聲息地蔓延而出,朝著上洞八仙吞沒而去。

何仙姑神魂震顫,心業修境盡數被碧青幽火所攝,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荷花法寶,只能靜靜地站在原地,閉目等待著那席捲而來的可怖心火。

狂風愈烈,天地之間彷彿只餘了靜謐。

數息之後,何仙姑輕輕睜開眼睛,竟是望見了她生來從未見過的景象。

無邊無際的碧青火海灼燒而來,將沿途的一切有形無形之物盡數吞沒,可這恐怖無比的噬心火海,卻在自己面前三尺之處生生停滯了下來,再也不得寸進。

在這仿若完全停滯的天穹之下,一粒微不可察的燦金光點當先流淌而出,隨之而來的,便是無數瑰麗清淺的燦金光華,如跳動的螢火般飛舞凝聚,緩緩織就出了一隻手臂。

數不清的金光絲線蔓延繞織,手臂、髮絲、身軀……

與此同時,在那碧青火海之上,有著詭異至極的玄黑火焰滔天而起,將無邊無際的噬心火海盡數覆沒了去!

頃刻之間,半透明的金光絲線寸寸崩散,顯現出了那個已經織就凝實的生靈。

那生靈著一襲如雪白袍,烏髮垂落,清冷的眉眼宛如畫中。

他輕抬眸光,遙遙望向了數十丈之外,那已經怔在原地的青裙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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