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兄何出此言?”

趙霄雲下意識地勾起嘴角,面上露出揶揄之色,“據我所知,那‘百花靈谷’乃是沉暮道場諸弟子最為嚮往之處,為何白兄卻彷彿對其避之不及?”

“莫要再提,莫要再提,”白玉樓側頭看向洛水,微微拱了拱手,“沉暮道場白玉樓,見過洛水姑娘.”

洛水走下玉案,先是目光示意季無書看座上茶,隨即才細細打量了一番白玉樓,道:“你認識我?”

白玉樓笑了笑,並未開口,手臂之處的掌鬼天符烙印泛起淺淺的微光,只是在袖袍的遮蓋之下,根本無人察覺。

“白兄快快入座,終比即將開始了!”

趙霄雲的聲音傳入耳畔,幾人皆是抬首看向了殿中龐大的半透明光幕。

太御聖宗數百年來最為優異的三十二位上階弟子,如今已經盡皆出現在了方圓數千丈的雲氣擂臺之上,承受著太御聖宗六山三境、元衍地界無數勢力、大大小小宗門世家的目光注視。

終比規則本應與往時相同,皆是兩兩抽籤,共分四輪小比,最終擇出兩位妖孽天驕,爭奪這數百年以來的太御聖宗宗門大比第一之位。

但因為前番玉臺境插手之故,此次大比之中多出了數位神海蘊靈之境的待定聖子,故而這些待定聖子雖然同樣參與終比,可至了此時,卻需與那些大歸真境的弟子分開比試,用來擇定這一屆的六山待定聖子尊位。

其中季月年卻屬特例,其既是大歸真境的修為,又是第三山的待定聖子,為此次終比增加了許多固有規則之上的變數。

“依雪玉元君君上詔令,此次終比,規則照以往有些變動.”

冷淡的聲音傳遍天穹,一道強橫至極的扭曲光影自雲氣擂臺之上緩緩凝聚而出。

那扭曲光影俯視著雲氣擂臺邊緣的三十二位上階弟子,道:“通明山脈季月年,與七名待定聖子作比,八人之間按照山脈劃分,擇定餘下的六山聖子尊位.”

在此之前,已經有數座山脈僅餘了一位待定聖子,此時其便順理成章地被列入聖子尊位,根本不需要再作比試。

“另外二十四名大歸真境上階弟子,共分四輪,擇取一人,最終與通明山脈季月年作比,擇定太御聖宗宗門大比排名.”

此言落罷,迴音小境的三座鑾臺之上,諸多喧囂議論之聲譁然而起。

“如此說來,那季月年先要參與聖子尊位之戰,隨後又要參與宗門大比?”

“應是如此,畢竟其乃大歸真境的修為,若是宗門大比直接將其按照待定聖子淘汰出去,實在是有失公平.”

“那些大歸真境的上階弟子絕非季月年對手,其就算無法登臨聖子尊位,也定然能夠取得此次的太御聖宗宗門大比第一之位!”

“太御聖宗乃是元衍地界霸主,其數百年來的宗門大比第一竟然是極為罕見的通玄心鬼血脈,果然不曾讓人失望!”

“算上季月年,那第三山似乎僅僅只餘了兩位待定聖子,豈不是說若季月年勝了祝昇平,其便可以直接登臨第三山聖子尊位!?”

“便是如此!”

……

隨著那光影緩緩散去,龐大的雲氣擂臺亦是逐漸擴張,短短數息工夫,竟是已經至了方圓萬丈!

與此同時,冰冷的聲音自極天之上傳遍迴音小境。

“朝露山脈、落音山脈、太清山脈、太陰劍脈四山,已擇出聖子聖女尊位,為懸劍、蝕星、陳通玄、褚興朝.”

“通明山脈,尚餘待定聖子祝昇平、季月年.”

“玉羅山脈,尚餘待定聖子狐言道、劉朝山.”

根據規制,如今所餘的四位待定聖子只需分別再比一場,便可擇出太御聖宗六座山脈之中即將登臨聖子尊位之人,根本無需與其他山脈的待定聖子比試。

落音山脈第一待定聖女為蝕星,乃是蝕月聖女的族妹,其雖然早在玉階之戰便被季月年淘汰出去,可如今參與終比的第二待定聖女竟是主動放棄了登臨聖女尊位的資格,落音山脈的聖女尊位便毫無意外地落在了蝕星的頭上。

“通明山脈聖子尊位更迭之戰,祝昇平,季月年.”

隨著冰冷的聲音傳遍天穹,幾乎所有的目光都望向愈來愈大的雲氣擂臺,此時此刻,這座方圓萬丈的雲氣擂臺才算的上是真正的萬眾矚目。

隨著兩道光幕之門的緩緩消散,季月年與祝昇平的身影亦是隨之出現在了雲氣擂臺兩側。

祝昇平遙望著數千丈之外的黑袍少年,目光之中泛起密密麻麻的血絲,低聲自言道:“第三山李家連下七道秘令,意圖讓我放棄這聖子尊位,可我卻不服!今日我便讓這些人知曉,誰才有資格做這第三山脈的聖子!”

迴音小境的龐大玉臺邊緣,一位錦袍老者注意到了祝昇平的神情,眉頭下意識地皺了起來。

其身側的鑾座之上,一個青年轉頭笑道:“你李家如此強勢壓迫,這祝昇平只怕不會服氣,看其神色,似乎想要盡全力將季月年淘汰出局.”

那錦袍老者冷哼一聲,道:“祝昇平狼子野心,覬覦聖子尊位已久,更是對我李家陽奉陰違,做出此事極是尋常.”

“你便當真沒有半點擔憂?”

青年有些疑惑,“山主大人,祝昇平畢竟與陳通玄、褚興朝等人一樣,皆是積年的神海蘊靈上境,其底蘊之深厚絕非小可.”

錦袍老者倚靠在華貴的鑾座之上,抬頭望著遮天蔽日的半透明光幕,神情卻是放鬆了些許,道:“我倒是忘了一事,這季月年在外山之時雖是我李家栽培,可如今其展露的天賦愈加妖孽,早已不是我李家所能容下,聽聞玉臺境的那位元君君上對其也很是看重,頗有讓其參與北海之畔數百地界的摘霞道會之意.”

青年隨著其目光抬首看去,口中道:“若其當真入了玉臺境門庭,那你李家這些年來所投入的資源豈不是打了水漂?”

錦袍老者輕甩袖袍,面上露出一絲笑意,道:“且不說其與我李家之間數百年的香火情分極難割捨,單說那玉臺境的雪玉元君君上,便絕不可能讓我李家平白吃虧.”

“此言在理,雪玉元君君上何等人物,身份尊貴無比,怎會在這些細枝末節之上斤斤計較?”

青年微微點了點頭,面上露出贊同之意。

錦袍老者擺了擺手掌,道:“且看.”

青年依言望去,神色微變,驚聲道:“祝昇平何時煉了此種異寶!?”

方圓萬丈的雲氣擂臺之上,祝昇平懸空而立,身周有著滾滾青虹纏繞,密密麻麻的虹光似一條條怒吼的蛟龍一般竄繞流轉,隱約凝聚成了一座巨鼎虛影。

能讓山主級別的生靈震驚之物,絕不會如此簡單。

迴音小境的三座鑾臺之上,已經有不少修為精深之人看出了此鼎的異常,皆是面露驚疑之色,議論紛紛。

“季月年.”

在無數青虹的映照之下,祝昇平愈升愈高,俯視著雲氣擂臺之上如螻蟻一般微小的黑袍少年,冷聲道:“你不過是一個靠著天生血脈苟行至此的幸運之人,若你失去這通玄心鬼血脈,甚至就連讓我正眼看你的資格都沒有.”

那身著墨淵雲紋袍的少年眸光沉靜,輕笑道:“夏蟲不可語冰矣.”

祝昇平似乎被此言刺激到了心神,目中的血絲愈加赤紅,道:“僅僅憑著一道天生血脈,便能在宗門裡扶搖直上,更是極為輕易地獲得諸多特權,我不服!今日我便讓所有人知曉,即便我祝昇平沒有這些珍貴罕見的血脈,也一樣可以正面將你碾殺!”

其言語之間,甚至已經動了殺意。

祝昇平甚至不願去細想自己與季月年之間的骨齡和修為差距,畢竟以上千年骨齡、神海蘊靈上境的修為去全力面對一個數百年骨齡的大歸真境,實在沒什麼自得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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