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此刻的通天石塔之內,已經發生了筍神秀所不敢想象的劇變。

漆黑火焰自季月年身側燃燒而起,片刻之間便將其所處的灰暗礁石包裹在了其中,在這汪洋大海之中緩緩凝聚出了一座泛著金色光焰的墨黑蓮臺。

此墨玉蓮臺之上有著燦金佛光縈繞,緩緩旋轉,帶起道道殘碎的瑰麗光影。

不知過了多久,那蓮臺終於徹底沉寂下來,其上的墨黑之色亦是逐漸淡去,金色光焰浸染其中,使這座蓮臺之內篆上了熾目至極的璨金紋路。

在那熾金紋路徹底遍佈蓮臺之時,這座蓮臺則是不再繼續旋轉,而是緩緩隱入了虛無之內,不曾留下一絲一毫的蹤跡。

……悠悠百年,不過彈指。

卯時,靈泉村之內瀰漫著朝霧,依然靜謐如初。

冰晶宮殿之下,筍神秀抬首仰望著靈泉村中央那高及百丈的通天石塔,極為罕見地有些心緒不寧。

足足近百年過去,光陰如水般流淌而過,這通天石塔雖然一直都不曾表露出半點異常,可筍神秀卻從來都沒有真正放下心來。

身為敕水神印的暫掌器靈,她極為清楚地知曉,季月年依然還在通天石塔之內,其神魂亦是不曾沉淪湮滅。

甚至就連季月年那沉睡於離恨極深處的真靈,都在百年之前被一道漆黑火焰所席捲,直接貫入了通天石塔之中。

“筍婆婆,那季月年根本沒有修為在身,而勾連離恨之內的敕水神力則至少都需要陰陽渡境的修為,筍婆婆不必如此擔憂.”

瑤察覺到了筍神秀有些異常的心緒,微微嘆了口氣,柔聲勸慰道。

“你是不是覺得這百年過去,季月年的神魂已經徹底沉淪?”

筍神秀看了她一眼,平淡的語氣之內聽不出喜怒,“我自然也希望如此,可……”其言未落,那矗立於靈泉村中央的通天石塔之內驀地傳來了足以驚天動地的轟鳴之聲!轟!筍神秀不再開口,而是與瑤互相對視了一眼,心神深處皆是泛起了些許陰霾。

轟!!!巍峨的石塔竟是不可思議地逐漸縮小,數息之後,宏偉的百丈石塔竟是化作了一座手掌大小的湛藍玉塔!此湛藍玉塔之上湧動著浩瀚無量的敕水神力,在極天之上靜靜懸浮,其甫一出現,敕水神印之內的神力氣脈便相互勾連,最終凝成了一道繁複至極的神陣紋路,而那紋路的交匯之處……便是這座湛藍玉塔!“那是什麼!?”

瑤身側環繞的冰藍絲絛飛揚而起,昭顯著這位自月光之靈中化生而出的神女翻騰的心緒。

“不可能!”

筍神秀凝望著極天之上的湛藍玉塔,目光之內有著不可置信之色湧現而出,“季月年根本不可能在百年之內修至陰陽渡境,又怎麼可能勾動通天石塔之內的血脈傳承!?”

這座湛藍玉塔,正是敖離公主留予季月年執掌離恨的神陣之核,只是……若要透過血脈之力勾連這座玉塔,至少都需要陰陽渡境的修為才可。

與此同時,筍神秀極為清晰地察覺到,自己所能掌控的敕水神力正在急速減少,浩瀚無量的離恨神力瘋狂翻湧,朝著懸浮於極天的湛藍玉塔凝聚而去。

“筍婆婆!”

瑤清甜如水的聲音微微顫動,纖白如玉的手指直直地指著天穹之上那愈加恐怖的湛藍玉塔。

筍神秀隨著瑤的目光抬首望去,堪比三災太乙真境的強大心神都微微顫動起來。

蒼白修長的指節在玉塔之下凝聚而出,直接抓住了這座敕水神陣之核。

數不清的璀璨光點在那白皙手指之側流轉,數息之後,手臂、身軀、頭顱、雙足在光影之間陸續成形,這無數光點已是凝聚出了一道有些模糊的身影。

“離恨.”

驀地,清冷的少年聲音傳遍了整座敕水神印。

隨著此言落下,那模糊身影亦是由虛化實,徹底顯現出了其真正的身形。

如沉墨一般的雲紋淵袍之上篆刻著繁複無比的神紋,璀璨金線滾邊,似墨淵一般的袖袍輕揚之間,袖口之上的熾金鑲邊泛起道道熾目的金光,在極天之上灑下無數燦金光點。

漆黑長髮使月白髮帶束著,在墨淵雲紋金線袍之後翻舞而起,浩瀚翻湧的湛藍神光縈繞之間,更是將靜立於天的清美少年映襯的如同神祇降世一般。

湛藍敕水神力湧動的愈加狂暴,季月年白皙的額前有數縷烏黑髮絲飛揚而起,緩緩睜開緊閉著的雙眸,泛著金芒的瞳孔冷漠無比地朝著筍神秀和瑤俯視而來。

“歸白露見過小殿下!”

“謝裳見過小殿下!”

兩道氣勢驚天的恐怖身影自靈泉山深處虹貫而出,朝著季月年半跪下來,將頭顱深深地低垂了下去。

百年之前季月年便已知曉,離恨之內除卻化生而出的瑤之外,共有三個生靈。

身為暫掌器靈的筍神秀。

還有另外兩個幾乎從不現身的生靈。

季月年雖不曾修至陰陽渡境,可其如今卻算得上是初步勾連了離恨之內的敕水真力,憑藉著源於敖離公主的血脈,季月年如今對於離恨的掌控已經在本質上超過了身為暫掌器靈的筍神秀。

敖離公主最重上下尊卑之別,筍神秀即便已經位列三災太乙造化真境,卻依然改變不了其器靈本質。

如今季月年繼掌離恨,筍神秀即便極為心有不甘,也不會再有與季月年博弈的資格。

“見過……小殿下.”

筍神秀的面色變幻數次,終於還是微微低下了頭,不情不願地朝著季月年行了個禮。

季月年俯視著下方的四個生靈,持著湛藍玉塔的左手微微緊了緊。

其如今僅僅只是初步勾連了敕水真力,以季月年此時的微弱修為,若想真正操控這浩瀚的神力乃是無稽之談。

對於筍神秀這般腦生反骨之輩,此刻的季月年卻根本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這也是筍神秀不曾太過恐懼的原因。

她極為清楚地知曉,季月年若想藉憑離恨朝著自己動手,至少要修至陰陽渡境才有著一絲可能。

冰涼的神力自湛藍玉塔之內傳入手掌,傳遍了四肢百骸,季月年的心緒亦是逐漸平定下來,默默收回看向下方的目光,微微闔上了雙目。

源自敖離的天地陰氣流轉而出,在渡靈佛咒的佛力凝聚之下,與敕水神力互相交融之下,為季月年重塑了身軀。

敕水玄陰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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