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十餘人神色不善,來勢洶洶,顯然早已預料到季月年會經過此處。

季月年目光玩味地看著行至身前數丈之處的蘇伏,道:“何事?”

蘇伏冷笑一聲,道:“可是玉庭宮闕季月年當面?”

此言一出,其身側的十餘個生靈皆是陸續笑出聲來,望向季月年的目光中盡是揶揄譏諷之色。

“蘇師弟何必明知故問?”

沉默片刻,季月年亦是輕笑道,“如此有眼無珠,難怪只能是‘師弟’.”

其在“師弟”二字的語氣之上刻意加重了些許,令蘇伏的面色緩緩沉了下來。

“放肆,竟敢對蘇師兄不敬!”

一個歸真上境的赤目狼妖聞聽此言,不禁面露怒色,在蘇伏身後朝著季月年斥喝出口。

蘇伏輕輕拍了拍那赤目狼妖的肩膀,示意其暫且退下,隨後才轉頭朝著季月年道:“玉庭宮闕之主,我等此次來尋你,卻是有著通明上宮的詔令在身.”

此言落罷,蘇伏朝著身側一人使了個眼色,那人點了點頭,自袖中取出一方玄黃詔書,朗聲道:“宿言聖子殿下詔令,玉庭宮闕季月年新晉為第三山脈待定聖子,今須繳納三千塊元石於通明上宮,以昭誠心.”

那人言至此處頓了一頓,看了一眼季月年,繼續道:“此元石由通明宮闕執事長老蘇伏代為收取.”

那詔令自其掌中脫手而出,懸在了季月年的身前。

季月年伸手取過詔令,果然自其上察覺到了宿言聖子的印璽氣息。

只是宿言聖子身為半步神宮之境的大能,絕無可能擬出一道如此戲言的詔令,此玄黃詔書顯然是蘇伏等人憑藉手中所持的權柄,將宿言聖子所掌的通明上宮印璽烙在了其上。

季月年眉頭微皺,心神之中萬千思緒流轉。

如今此事卻是有些難辦,若是公然違抗此詔令,蘇伏等人便有著足夠的理由給自己定下抗命不遵之罪,屆時就算驚動了執法玄殿之人,自己也討不了好去;雖然前往通明宮闕覲見宿言聖子可破此局,可此時蘇伏等人憑藉著一紙詔令在一側虎視眈眈,自己若不能交出足夠的元石,只怕蘇伏諸人根本不會讓自己離開此處。

“玉庭宮闕之主,難道宿言聖子殿下的詔令你都敢違抗?”

蘇伏見季月年沉默不語,面上忍不住露出一絲譏笑,“快些將元石交予我,我等也好回去交差.”

那赤目狼妖更是得意非常,以為元石即將到手,大笑道:“不過是一個徒有虛名的待定聖子,最終還不是要匍匐在蘇師兄的腳下?”

其言落罷,蘇伏身側的諸人神色皆是有些古怪,卻都不曾開口多言。

甚至就連蘇伏都有些不悅,側頭狠狠瞥了一眼那赤目狼妖。

無論蘇伏等人表面上如何囂張,季月年的待定聖子身份卻都做不得假,在第三山脈之中的地位自始至終都高過蘇伏諸人。

即便蘇伏言語之間有些驕狂,可卻也不曾像這赤目狼妖一般愚蠢,竟是直接將“徒有虛名”的帽子扣了上來。

季月年不怒反笑,目光看向了那得意洋洋的赤目狼妖,道:“這位師弟,若我不曾聽錯的話,你方才說我這個待定聖子乃是一個‘徒有虛名’之輩?”

蘇伏面色微變,不待那赤目狼妖開口,徑直上前一步,道:“季月年,你只需告訴我,宿言聖子殿下的詔令你遵還是不遵?”

此歸真上境的妖物此時不知犯了什麼邪,竟是直接越眾而出,狂笑道:“你不僅是徒有虛名之輩,甚至就連你這待定聖子的位置,都有些……”轟!其言未落,便有著一道冰寒徹骨的熾白劍光撕裂虛空,自赤目狼妖脖頸之處橫貫而過,一顆碩大猙獰的狼妖頭顱滾滾而落,穿過雲層跌了下去。

季月年修長白皙的指尖依稀殘留著落雪神劍的霜雪劍芒,笑道:“以下犯上,當誅.”

“你……你竟然……”那狼妖身側的一個歸真上境生靈面色微白,忌憚無比地望著季月年掌心逐漸散去的劍光,言語之間都有了些許結巴。

此時方圓千里之中已有了不少生靈逐漸聚攏而來,皆是在數里之外遙遙朝著此處觀望。

蘇伏身後的十餘個生靈皆是震驚於季月年出手的狠辣果決,一時間盡皆被震懾在了原地,紛紛下意識地朝著為首的蘇伏看去。

“此獠確實該死!”

蘇伏何等人物,片刻之間便穩定了心神,面色依然保持著平靜,“季月年,我作為持詔長老,令你十息之內將五千塊元石繳足,否則便即刻上稟通明宮闕與執法玄殿,定你一個抗詔不遵之罪.”

季月年似是根本不曾在意蘇伏話語之中的威脅之意,依舊面露玩味之色,靜靜地看著蘇伏身後已經退至數十丈之外的十餘個生靈。

《六慾玄真》。

此神通真訣乃是季溯命數千年之前所修行的詭異咒法,極為惡毒,其中有著一道詛咒,能夠在特定條件下操控生靈的心神。

方才那赤目狼妖如此失態,便是季月年在無聲無息之間催動了通靈業火虛影,將此詛咒灌注於其心神之中所致。

“蘇師兄,你前番曾應允於我,使用你私自擬定的詔令在季月年這裡騙得五千塊元石之後,自其中取出一百五十塊元石賜予我,此言當真?”

一個身著天青錦袍的青年驀地踏前一步,高聲喊道。

其不僅未曾遮掩聲音,更是在音波之內運使了玄氣,使得方圓數十里之內的生靈將這番話聽得一清二楚。

蘇伏神色驚怒無比,回過頭死死地盯著那錦袍青年,目光之中彷彿有著熊熊火焰燃燒而起,最終卻是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聞聽身著天青錦袍的青年此言,就連其身側的十餘人都面色陰沉,不知不覺之間都四散開來,隱入了四周的人群之中。

季月年手中持著一塊泛著翠綠光暈的碧玉令符,笑道:“方才此人之言一清二楚,我已將其盡數錄入留影玉符之內,蘇師弟,證據如此確鑿,你私掌通明宮闕印璽、假傳詔令、誆騙待定聖子,該當何罪!?”

蘇伏不曾理會季月年,只是定定地望著那錦袍青年,喃喃道:“蘇洛明,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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