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將那七彩光暈按入眉心,微闔雙目,身周有著不可思議的神異光暈流轉而現,竟是直接施展出了通臂石胎的天賦神通。

數息之後,小竹的身形逐漸隱去,最終徹底消失在了原地,不曾留下一絲一毫的氣息。

織霞仙女只是靜靜地望著他消失之處,輕嘆道:“玄陰神上唯一的血裔,東海敖廣龍君僅存的嫡系血脈,此生靈實在太過重要,我居然如此輕易地託付給了這隻小猴子?我到底在做些什麼……”

思及此處,她的腦海之中卻是再次浮現出了方才小竹臉上的堅定神情,心中的不安之意逐漸減少了一些,喃喃道:“這小猴子雖然有些不靠譜,可此事這般重要,甚至牽連了花果山境與瑤池聖境,若是沒有那‘沼河龍印’,確實無法將其帶離東海……罷了,我便在此處等候即可.”

此言落罷,織霞仙女的身周有著瑰麗絢爛的霞光泛起,不過片刻之間,便將其身形完全掩藏了去。

……

嗡!

落雪神劍的嗡鳴,讓季月年的心神愈加無法平靜。

“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

季月年持著這柄三尺雪劍,凝望著其上流轉湧動的月靈之力,喃喃道:“在這東海真宮之中,到底有什麼物事,能夠引動潛藏如此之深的月靈殘境之力?”

隨著距離第二真宮的核心之處愈來愈近,落雪神劍的震顫亦是愈加劇烈。

第二真宮,正是東海敖丙太子曾經執掌過的廣袤水境。

驀然間,在季月年的感應之中,前方出現了一條深不見底的無盡海溝,在那海溝的黑暗淵深之處,矗立著一塊殘破無比的龐大石碑。

那石碑高及數千丈,其上積滿了厚厚的沙塵,數不清的裂縫遍佈其上,徹底遮掩去了其本來的面目。

落雪神劍的嗡鳴,陡然之間刺耳起來,似乎在催促著季月年落入海溝深處,一觀這古老石碑的真容。

季月年思忖片刻,並未察覺到危機,便將落雪神劍收了起來,化作一道熾白光虹,徑直落入了黑暗幽深的海溝之中。

那古老石碑似乎有著感應,其上掩埋著的沙塵逐漸流散而去,展露出了碑身之上所篆刻著的一行巨字。

“勝神州極東鎮海仙君真龍三太子.”

季月年怔了一怔,仰望著石碑之上篆刻著的仙諱,喃喃道:“敖丙太子殿下……”

轟!

季月年的真靈深處,驀地爆發出了一道強橫至極的血源之力!

古老的記憶湧動而來,只是這一次的畫幕記憶,卻是月靈殘境之力勾連之下的最後力量。

……

琉璃映海波,霞光凝天幕。

“讓開.”

身著月白裙裳的少女神情冷漠,瞳孔深處滿是冰冷的殺意。

“敖離公主,神女神上有過諭令,昭明山境任何生靈都不能離開境幕.”

東海琉璃天幕之底,一尊身著暗銀甲冑的真宮天將手持長戟,面露難色。

敖離伸出白皙如玉的小手,冰藍光暈流轉之間,一方湛藍神璽凝聚而出,朝四周擴散著可怕至極的扭曲波紋。

“讓開,不然我便殺了你.”

轟!

她清美的小臉愈加冷漠,持著那湛藍神璽輕輕一翻,震天徹地的轟鳴聲中,那瑰美至極的七彩琉璃天幕之上有著數不清的迷離光紋震盪而起。

那尊真宮天將持著長戟護在身前,面露苦笑,高聲道:“敖離公主,快些收了敕水神印,若是被神女神上察覺到,定然會責罰於你!”

敖離恍若未聞一般,依舊催動著那方敕水神印,在七彩琉璃天幕的震盪之間,冷聲道:“我只是想要回家而已,這裡並不是我的家,為什麼你們都要阻擋我?”

真宮天將見勸不動她,只得催動了手中的長戟,一道神光湧動而上,朝著昭明山境極高之處的第九神山遙遙行去。

數息之後,瑰麗天光映徹而至,在極天之上凝聚出了一個宮裝女子的虛影。

敖離清美的小臉之上掛滿了寒霜,抬首望向玄陰神女的化身虛影,道:“我不想在此處待著了,我想回到東海真宮.”

那宮裝女子緩緩落了下來,沉寂的眸光似淵海一般,她伸出紗袖,欲要去撫摸敖離,卻被敖離稍稍側頭躲了開去。

敖離仰著小臉,一字一頓道:“父上到底去了哪裡?”

宮裝女子低垂著目光,靜靜地望著敖離,輕聲道:“他既然將我等安頓在此處,想必定然有其用意,離兒,你……”

“為何不讓我出這七彩琉璃天幕?我生於東海真宮,如今竟是被囚禁在此地,甚至連進入東海都不行?”

敖離清靈明透的眸光之中泛起水霧,其中有著隱藏極深的委屈之意,只是她的性子使然之下,靈力流轉間,竟是將眼眸之中朦朧的水霧生生抹了去。

宮裝女子行至近前,伸袖將敖離摟入懷中,撫摸著她柔軟烏黑的長髮,低聲道:“離兒,娘知曉你真正的心思,你在擔心你的父上,可娘又何嘗不是?”

敖離被她攬在懷裡,冰冷的小臉稍稍緩和了些,輕輕闔上雙眸,道:“父上如此突兀地將我等遷出東海真宮,安置在此處,東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宮裝女子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不過他向來是個有主意的,我等安心等待便好。

近些時日裡,你莫要再耍鬧了,知道了麼?”

敖離並未開口,而是推開了玄陰神女,獨自朝著昭明山境深處走去。

自此之後,她果然不曾再鬧。

只是隨著光陰流逝,朝暮輪轉,東海琉璃天幕之下始終有著一個單薄的身影在孤獨地等待,等待著那似乎永遠都不會歸來之人。

……

敖離獨坐在礁石之上,仰望著迷離絢麗的東海琉璃天幕,海風拂過,雪白的霓裳紗裙隨風翻卷而起,似一隻翩躚而舞的月白霜蝶,清矜於世。

恍惚之間,那七彩琉璃天幕彷彿被撕了開來,一個身著金白龍袍的尊貴生靈踏天而至,落在了敖離的身前。

敖離神色怔然,呆呆地望著身著金白仙裳的俊美少年,險些以為自己身在夢境之中。

“離兒.”

那身著金白仙裳的生靈伸出袖袍,輕輕撫摸著敖離柔軟烏黑的髮絲。

“父上,你回來了?”

敖離緩緩站起身來,神色之間依舊有些不可置信,“當真是你麼?”

那金袍少年點了點頭,溫和笑道:“離兒,讓你擔憂了.”

“父上!”

白裳翻舞之間,敖離撲進他的懷中,清澈的眼眸之中泛起了水霧。

身著金白仙裳的生靈輕輕摟著她,輕聲道:“離兒,此後便安心在昭明山境住下來罷.”

“好.”

敖離仰起小臉,用力點了點頭。

他伸出金白袖袍,擦去敖離眼角的淚痕,再次將她攬入了懷中。

只是敖離不曾看到,他的瞳孔深處,隱藏著無與人說的悲愴與淒涼。

那東海真宮,早已換了天地。

真靈碎裂之後,區區一道龍血化身,又能隱瞞幾時?

……

日升月落,又是不知年。

敖離自恍惚迷夢之中驚醒,入目所見,已是天崩地裂一般的可怖之景。

昭明山境九座神山不住地顫動,數不清的生靈瘋狂逃竄,無數碎裂的巨大山石四散崩落,將昭明山境的熙攘繁盛盡數摧毀。

東海琉璃天幕,崩裂了。

密密麻麻的神兵神將踏天而至,足以湮滅一切的恐怖神陣在昭明山境的天穹之上徐徐展開,更多的天將天兵凝形而出,甫一出現便落在昭明山境之中,肆意屠戮著其中的生靈。

在敖離眼中,一切景象都逐漸扭曲起來。

轟鳴聲,嘶吼聲,數不清的嘈雜紛亂聲音皆是愈來愈遠,似乎所有事物都變得混亂無比。

不知何時,一道震耳天音轟落而下,傳遍了敖離的心神。

“東海真宮‘鎮海仙君’敖丙犯下無赦之罪,雖已伏誅,卻仍有餘孽殘存於此,奉玄海天天令,奉‘三壇海會大天神’神諭,奉……”

那轟卷的天音愈來愈遠,敖離卻早就已經昏死了過去,不曾知曉這些足以令她心神顫慄的可怕真相。

……

……

……

月靈殘境。

“小姑娘,我教你一事,你當謹記.”

冰冷的溪水之畔,青袍男子俯視著一言不發的白裳少女,輕聲開口。

敖離席地而坐,抬首望著數丈之外的青袍男子,冷聲道:“你是如何出現在此處?”

那青袍男子擺了擺手,道:“我只教你,待你誕世之後,以‘陰月’為名.”

敖離搖了搖頭,道:“我如今已是孤身一人,這世間諸事皆與我無關,我也從來都無甚興趣。

不管你是哪裡來的尊貴生靈,還是快些離開罷.”

青袍男子略一沉默,道:“你若心甘情願以‘陰月’為名,我便許諾於你,終有一日,你父母的滔天之恨會沉冤昭雪.”

聞聽此言,敖離沉寂許久的清冷眸光震顫起來,她仰起小臉,道:“你到底是何人?”

“我麼?”

青袍男子輕笑,其身形逐漸散作無數光點,清雋的聲音亦是愈來愈遠。

“斜月三星洞,靈臺方寸山,妙演三乘教,精微萬法全.”

“這天地之間無數生靈,三界一十九境的無量眾生,皆喚我作歷劫明心大法師.”

隨著那些湛青光點徹底消失,青袍男子最後的聲音也傳入了敖離耳中。

“也有一些生靈,將我喚作……”

“須菩提祖師.”

仙俠小說相關閱讀More+

神筆聊齋

哆啦i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