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而過,趙白州忙了大半個月,終於攢了些錢,足夠交束脩,還能留下一些家用,這才放心的去縣城讀書。

趙白州之所以放心,也是因為春眠確實是個厲害的。

趙白州最後選的是縣城一傢俬塾,如今的老師是他從前老師的女婿。

對方考中舉人之後,官運並不順暢,後來心灰意冷,乾脆回來開始教書育人。

雖然說不及在朝中風光,但是也獨有自己的風骨,日子過的還不錯。

因為有從前的老師牽線,趙白州這個大齡學生,也算是成功入學,只等著八月的時候下場。

趙白州的想法是,這是自己最後一次下場了,若是再考不中,他便尋些別的營生,以後不把時間和精力放在這上面了。

趙白州去了縣城,家裡就剩下春眠和岳氏。

如今已經進入了五月,春眠經過大半月的採摘,外加上催生,還有趙白州從縣城買回來的藥材,第一批藥膏已經在製作中了。

那本穿越必看,春眠也讀了大半。

實在是……那些圖,太難懂了。

春眠也只能靠猜測,來判斷那些工具是做什麼用的。

只是,暫時也用不上。

除了製作藥膏的幾個小東西,剩下的春眠倒是可以推算出尺寸,然後製作出來。

但是怎麼用呢?又要怎麼樣和趙白州解釋呢?還有就是,如今他們傢什麼也沒有,能不能守住這些東西,都是問題。

也許看在趙白州秀才公的身份,能守住,但卻不能為家裡帶來最大的利益,那麼春眠又何苦給人做嫁衣呢?因為種種考慮,春眠並不急著動手,如今她的心思是在藥膏上面。

畢竟當初答應了,要給趙白州和岳氏調理身體。

岳氏的身體不能拖,不然越拖,藥程越長。

趙白州的就更不行了,他八月份還要下場呢。

天氣熱,身子骨又弱,如果不調理,他今年怕是也堅持不到考試結束。

家裡後院從前是空地,如今也被春眠整理了一下,又在四周紮上了荊棘枝,把草藥種上了。

這些只是儲備糧,需要的時候,春眠會從中選擇,然後催生出品質更好的入藥,那樣的效果也更佳。

大概是過了早春,岳氏的身體好了些,能起來繡些東西。

因為距離京城近,繡品賣不上什麼價。

畢竟京城人才濟濟,有手藝的繡娘更是不計其數。

但是,手藝極好的繡娘,繡出來的東西,還是可以賣上價格的。

岳氏就有一手好繡工,只是趙白州心疼她,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讓岳氏繡東西,也是怕她傷了眼睛,以後生活不方便。

趙白州是寧可自己多抄書,也不忍岳氏受累。

倒是難得有情有意的讀書人。

不像是有些人,最後書讀到了狗肚子裡,發達之後,便拋棄從微末陪他到巔峰,甚至一路供養著他讀書的髮妻。

越是看到這兩夫妻的品質,春眠越覺得自己沒選錯人。

“明霜,明霜啊.”

這日,春眠正在家裡鼓搗藥呢,岳氏在旁邊,時不時的繡點什麼,偶爾的會抬頭看看她。

這個時候,院外響起一道婦人的聲音,嗓音有些粗獷,還有些熟悉。

岳氏一聽這個聲音,先是一愣,反應過來之後,抿了抿唇,面色有些慘白,卻並沒有表現出來任何不悅,可能是不想春眠多想。

春眠是真沒聽出來這是誰的聲音,微微挑眉之後站了起來,跟岳氏這邊說了一聲,便走出去瞧瞧。

岳氏輕聲應了一下,不想春眠瞧出來不自然,手上的針都不動了。

下一針是怎麼樣也繡不下去了,心也跟著外面的聲音亂了起來。

春眠感覺到岳氏情緒的起伏,心裡有些猜測,走出來一看,果然。

來人是劉氏。

委託人不想要的生母。

她找上門來所為何事,只看那一臉貪婪的模樣,春眠就知道。

不外乎就是家裡沒錢了,想找春眠這邊貼補一點。

春眠是沒有,但是秀才公家裡總有吧。

這秀才公一個月可有一兩銀子的福利呢,還有三十升米。

雖然這米不多,但是那可是粳米。

春眠來家裡大半個月了,也只吃過兩次粳米,一次是剛來家裡,一次是月初趙白州剛發福利的時候,剩下的都被趙白州拿去換了些粗糧,這樣可以吃的更長久一些。

“長山嬸子.”

春眠走到院門口,木柵欄都沒開,站在裡面,客氣有禮的喚了一句。

這一聲把劉氏都喚蒙了。

不過委託人從回來之後,便沒喚過他們,如今這樣叫,劉氏雖然不怎麼習慣,不過她也不在意就是了。

她來的目的,又不是為了讓這個沒養在身邊的女兒叫娘。

“吃飯沒有啊?”

劉氏一邊問,一邊推開門往家裡看。

想往裡面走,但是春眠就攔在門口,瘦巴巴的身體,卻把門口堵的死死的。

劉氏努力了一下,也沒擠進去,最後訕訕一笑,又接著說道:“哎,瘦了,是不是你七叔他們沒把你養好?”

“父親和母親自然待我極好,長山嬸子放心就是.”

春眠不痛不癢的回了一句。

劉氏聽罷,面色扭曲了一下,也懶得多提關心的話:“你小弟昨天得了一日假期回來,這個月的筆墨都該添了,只是如今春種,家裡實在是困難,你看著給拿點,不管怎麼說,那是你親弟弟.”

“長山嬸子說笑了,父親和母親就我一個孩子,哪裡來的親弟弟?”

幾乎是在劉氏話音落下的時候,春眠直接回懟一句,面上帶笑,語氣卻是半分不留情。

劉氏差點沒氣得撅過去,自己努力的順了一口氣,抬手指著春眠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果然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那是你親弟弟啊,你這是有了新的爹孃,就不認我們了?”

聽劉氏這樣說,春眠面上的笑意更濃了,開口的語氣卻漸冷:“長山嬸子說笑了,過繼這件事情,你情我願的,我父親也補了生養費用給你們,那文書上面還有你們的手印呢,這是想反悔了?如果不是想反悔,那我如今就是父親和母親的孩子,和長山嬸子,不過是同宗的親戚,何來的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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