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公孫九娘在寫這篇之前,首先需要介紹一下明末清初的於七之亂。

於七(1607一1701)本名樂吾,山東棲霞唐家泊村人,抗清英雄。

生於明萬曆三十五年,初字小喜,後改為孟熹,因在同胞十人中排行第七,故稱於七。

祖父於進表,是山東省大金礦主,棲霞鉅商,登州府富豪,膠東武林名人。

父親於可清,綽號'草上飛',明末曾充防撫鋪兵,為明朝的武將軍,明崇禎二年,與入侵腹地的後金軍作戰,殉國在保京戰場。

外祖父是戚繼光,中華歷史名將,抗倭英雄。

母親戚顏君,是戚繼光的長女。

明末清初、社會動盪階段,於七和兄弟於六廣泛結交武林中人,劫富濟貧。

不過他們搶劫比較有原則性,比如打聽到有富家大戶時,於七先獨自登門拜見,如果對方拿出所有錢財糧食,他就取一半,給對方留一半。

相反,如果對方吝嗇耍心眼,於七他便會動用武力拿走所有家產。

久而久之,於七的名聲越來越大,投奔者也越來越多。

1650年,於七以淘金工為主體,聯合膠東各縣農民起義武裝,發動了膠東第一次農民抗清起義,他率領千人進攻寧海州(今煙臺牟平區),將知州劉文琪梟首示眾。

當時清軍入關不久,暫時無暇顧及,讓當時登州知府張尚賢出面,採取懷柔政策,招安於七為棲霞把總(明代及清代前中期陸軍基層軍官名)。

有了這個身份,於七可以更方便聚集人脈、擴大武裝力量,只等時機成熟,來一次更大規模的起義。

1661年4月15日,萊陽寶泉山廟會,這是當地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候。

人們出來看花、賞景、拜佛,祈求一年平平安安。

於七的弟弟於九,也陪著妻子衣氏來了。

衣氏出身大家閨秀,絕色佳人,同在廟會的本地著名流氓宋彝秉一眼就看上了,上前調戲。

於九看他這副德行,又得知他就是宋彝秉後,當即把他打了個鼻青臉腫。

之後宋彝秉依仗父親在清廷兵部為官,直接進京誣告於七在棲霞蓋金鑾殿、繡龍袍,準備當皇帝。

清廷暴怒,也沒有調查,直接派兵查封於家。

於七這下不反也得反了,於是將家人安排妥當後,他和弟兄們進入了牙山。

清廷派出三大帥六大將二十萬兵力向牙山進發。

於七則號令分佈在膠東半島其他地方的起義軍同時起義,打亂了清廷的計劃。

之後的戰爭你退我進、你進我退,雙方僵持了很久。

直到1662年,清政府著急了,調來了當時威力最大的武器紅衣大炮,連續轟炸了三天。

打了這麼久的戰爭,於七的起義軍死傷無數,剩的兵也不多了,難以抗衡,於是他決定衝出去,等待日後捲土重來。

一夜,他將所穿的靴子拋擲於前山,從山後直衝而下,闖入滿清大營。

清兵倉皇應戰,趁這慌亂之際,於七突圍而去。

到了天明,清兵在山前發現於七所穿的靴子,以為他由前山逃跑,於七成功逃脫。

轟轟烈烈的"於七抗清戰爭"就這樣結束了。

這場起義給清政府沉重打擊的同時,也給群眾帶來了災難,“土地荒蕪無人種,白骨堆山遍地磷.”

為了找於七,清兵走到哪裡殺到哪裡,尤其是在牙山遍尋不著於七痕跡時,他們便將憤怒發洩到山裡的普通民眾身上。

數萬名民眾死於屠刀下,屍體遍野、血流成河,後來有人在牙山下建了一座亭子,取名"血灌亭"。

在於七的老家棲霞,於家大小人口,被清廷抄斬的有50多人。

受牽連的親朋好友被抓、被殺的總數超過三千人。

接下來就是這個大背景下的《公孫九娘》的正文。

因為於七一案,被牽連誅殺的數棲霞、蓬萊兩縣的人最多。

有時候一天就能抓上百人,全部在演武場中砍頭示眾。

真正是血流成河、屍骨滿地。

有些官員還算比較慈悲,自己掏錢買來棺木成殮屍體。

當地的壽材店棺材都供不應求。

而這些屍首,大部分都是埋葬在城南郊外。

康熙十三年時候,也就是叛亂結束12年之後。

濟南城來了一位萊陽書生,他有兩三位親友當年受到株連,在此被殺。

他從城中買好祭品,來在墳前祭奠一番。

完事之後,就在旁邊的一座寺院當中租了一間房住下了。

第二天,書生渠道城中辦事,一直到太陽落山都沒有回來。

這時忽然來了一位少年拜訪,來在屋中一看,書生不在,他便摘下帽子到床上躺著去了,衣服鞋子的都沒脫。

僕人問他是誰,他也只是閉著眼不說話。

僕人尋思說不定是主人的好友,沒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書生回來了。

當時夜已經深了,屋內也沒有掌燈。

僕人通報他說遊客來訪,在床上躺著呢。

他便來在屋內,問道:“請問是何人來訪?”

少年猛的一下瞪起了眼珠子,說道:“我在這裡等你的主人,你嘮嘮叨叨的問個沒完,難道幫我當做強盜不成!?”

書生笑了,說道:“主人就在這裡呢.”

少年趕忙從床上爬起來,抓過帽子戴上,施禮坐下,說道:“你可回來了,我等你半天了。

咱們好久不見,這會兒可得好好聊聊.”

書生聽他的說話聲,感覺挺耳熟,趕忙喊來僕人掌上燈一看,原來是當年的老同學朱某。

可是他當年不是因為於七之亂給砍頭了麼?書生只覺得脊背發涼,張著嘴指著朱某一步步的往後退,也說不出話來。

突然一下像是反應過來一樣,轉身就要往屋外跑。

朱某一把將他拉住,說道:“你我也怎麼說也是老同學了,你怎麼這麼薄情?我雖然是個鬼,但是你我這朋友之情還是沒有忘記的。

今天倉促前來實在是有些冒犯,還希望你不要因為我這身份特殊就不待見.”

書生一聽這話才略有點放心,慢慢的坐了下來,問道:“朱兄此番前來有何指教?”

朱某忽然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說道:“你有一位外甥女不知你可還記得?我這也是孤家寡人一個,想娶她為妻。

我找媒人上門提親許多次了,她總是以家中沒有長輩,自己不能私自做主為由推脫。

我正愁著沒辦法,正巧你就來了。

還請你一定給幫幫忙啊.”

原來這位萊陽書生真就有一位外甥女,年幼喪母,於是就寄養在他家中。

一直到十五歲的時候才回到她自己家,結果被於七事件牽連,被官兵抓去了濟南府。

到那裡才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被殺了,傷心不已,不久之後就病死了。

書生回憶一番,長嘆一聲,說道:“我是有這樣一位外甥女,想她早已同她家父在陰間團聚了吧。

如今她有自己父親做主,你來找我做什麼?”

朱某說道:“你是不知道,他父親的靈柩早已被他侄兒給遷走了,如今並不在此.”

“那她一直依靠誰家?”

“她一直同鄰居家老太太相依為命.”

書生暗自琢磨,我這活人還能給鬼做媒嗎?這該咋操作?正想著呢,朱某站起身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說道:“你就幫我這個忙吧,就是勞煩你走一遭就好了.”

“我……這這……人鬼殊途,這事我……上哪走一趟啊?”

“你跟我來就是,我不會害你的.”

書生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朱某走了。

往北走了也就一里左右的路程,來在了一個挺大的村子裡,大體一看,有百十戶的模樣。

進村到了一戶人家門前,朱某輕叩門扉,不一會兒就有一位老太太開啟大門,一看認識,說道:“朱公子此次前來有何貴幹?”

朱某答道:“煩勞您跟姑娘通稟一聲,就說她舅舅來看她了.”

老太太看了書生一眼,轉身進屋去了,一會兒功夫就回來了,對著書生說道:“先生請跟我來,”接著轉頭跟朱某說,“我家屋子太小了,人多了坐不開,勞煩公子在門外稍坐等候吧.”

書生進門一看,這場院也就半畝地大小,荒草叢生。

只有兩間小屋,其中一間屋門口站著一位少女,正是書生的外甥女。

見到書生,眼淚就流下來了。

書生也哭了,畢竟也是從小看到大,如今又是兩世相隔,竟然還能有緣再見,哪有不流淚的道理。

來在屋中落座,燈光昏暗,但是依舊能夠看出來外甥女容貌秀麗、面板白皙,如同活人一般。

姑娘擦擦眼淚,給書生行禮說道:“舅舅與孩兒如今是人鬼殊途,不曾想還能有緣得見。

家中舅母還有姑姑身體都還可好?”

書生說道:“大家都挺好的,只是你舅母已經去世了.”

姑娘一聽又哭了一場,嗚嗚咽咽的說道:“孩兒我自幼受舅舅舅媽的撫養,才得以長大成人,沒曾想此恩情未報,倒先一步離開人世了,心中時常憤恨。

去年伯父家的大哥把父親的墳遷走了,只把我自己扔在這裡,已是無人掛念。

如今我與家父相距百里,孤苦伶仃如入秋的孤燕一般。

倒是舅舅還記得我這孤苦之魂,您先前燒送來的那些錢物,孩兒我都已經收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

孩啊,我這次來呢,還有一件事兒。

就是我有一位同窗好友,朱公子,他早已仰慕你許久了,聽說也曾聘媒人前來提過親,但是你一直沒有答應。

如今他又煩了我來,再跟你說說這個事情.”

姑娘聽到這番話,也不知是害羞還是別的什麼,低下頭不說話了。

老太太接過話頭:“那位朱公子,聘了楊老太做媒,還不得來了三五趟了。

老身我對這位朱公子還稍有些瞭解,覺得這門親事倒也挺好。

只是姑娘不肯馬馬虎虎的就這樣定下自己的終身大事。

如今有舅舅來做主,我看這門親事也就成了.”

話音剛落,忽然一位十七八歲左右的美女推門進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小丫鬟。

美女一看書生,轉身就要離開。

姑娘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說道:“沒事的,這是我的舅舅,不是外人.”

書生趕忙起身施禮,美女也整理一下衣服還了一禮。

姑娘介紹到:“這位是九娘,複姓公孫,棲霞人士。

他們家曾是大戶人家,只不過如今沒落了,事事不如意啊。

孩兒與她時分要好,時常來往.”

“哦哦.”

書生一邊答應著,一邊偷眼觀瞧這位九娘。

只見她兩眉彎彎似秋月,一臉紅暈賽梅花,真真如天上仙女一般的美麗。

不禁說道:“這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尋常老百姓家中的孩子,哪裡能有這樣的氣質.”

姑娘微微一笑,說道:“九娘還是個女才子呢,詩詞歌賦無一不通,昨天還給孩兒我指教一番呢.”

九娘也笑了,故作生氣的說道:“你這小丫頭,就會胡說八道,讓舅舅聽了笑話.”

姑娘臉一轉,看向自己的舅舅,說道:“舅母去世,舅舅如今還未續娶。

這個小娘子,可能合您的心意呢?”

九娘一聽這話,臉一紅,笑著跑出門去,還留下句話:“你這個小丫頭準是瘋了!”

雖說這是爺倆開玩笑,但是書生心早已被九年給勾走了。

姑娘也是察覺出了舅舅的心思,於是說道:“九娘才貌雙全、天下無雙。

舅舅若是不嫌棄她是陰間之鬼的身份,孩兒倒是願意去找她的母親說說這門親事.”

這話算是說道書生心坎兒裡了,但也還有幾分猶豫:“他與我人鬼殊途,這樣也可婚配嗎?”

姑娘說道:“這個無妨,她與舅舅有緣,這都是註定的.”

“那就勞煩你了。

這也沒別的什麼事了,天也不早了,我先告辭了.”

姑娘起身送舅舅出門,說道:“五日之後,月明之時,我便派人去接您.”

書生來在門外,沒看見朱某的身影。

抬頭看看天,一輪彎月掛在天上,昏暗的月光之下,到還能認出來回家的路。

走了幾步,看見有一宅院,南門之前坐著一人,正是朱某。

見到他走來,慌忙起身說道:“兄弟啊,我在這等你好久了。

這裡就是我家了,進屋來坐坐吧.”

說著拉著書生的手就進了屋。

安排書生落座,朱某連連稱謝,命僕人取來一方小盒子,開啟一看,裡面是一盞金盃,還有滿滿的一盒珍珠。

說道:“我這也沒啥好東西,這個就當做是聘禮吧.”

接著又說,“家中倒是有些薄酒,只可惜那都是陰間之物,不能拿來款待你,實在是抱歉啊.”

書生這一夜折騰的也是有些累了,也沒心思喝什麼酒,只想趕快回家歇著。

於是客氣了幾句,便起身告辭。

朱某一路相送,差不多送了半程才告辭回去。

書生回到寺中,僕人早就把他那事兒給傳開了,和尚們還有那僕人都聚上來問情況。

書生擺擺手說道:“那有什麼鬼魂,那是我好友跟我鬧著玩呢,我這是去他家喝了一場才回來.”

五天之後,朱某忽然來訪。

穿的是整整齊齊,手上搖著一把摺扇,滿臉笑容,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距離屋門口還挺遠,他就開始對著書生行禮下拜了。

等來在近前,笑著說道:“恭喜恭喜啊,您的婚禮事宜已經籌備好了,成親之日就定在今晚,只是還得勞您大駕親自走一趟.”

書生一臉的迷茫:“我這幾天也沒聽到什麼動靜,所以也沒送聘禮過去,這怎麼就今晚就成親了?”

朱某笑著說道:“這個在下已經幫您送去了.”

“朱兄如此幫忙,小弟感激不盡.”

“別別別,可別叫我朱兄了,我可承受不起。

閒話少說,事不宜遲,您快隨我來,咱們及早準備的好.”

書生帶著一臉的疑惑跟著朱某走了,一直來到了朱家。

一進門,就看到自己的外甥女身著新媳婦的裝束在屋門口迎接。

書生一愣,接著就明白咋回事了。

扭頭問朱某:“你這啥時候迎娶進門的?”

朱某笑著說:“三天了已經。

如今你應該算是我的長輩了.”

“哎呀,你看這事弄的,怎麼也沒有給我報個訊息?”

“我們陰間的人結婚不同於陽間,若是您來怕會有危險,所以也就沒有給您送請柬.”

“好吧.”

書生點點頭,叫過僕人交代了幾句,僕人小跑而去,一會兒就回來了,手裡捧著一個小木盒。

書生接過木盒,開啟交到外甥女手上,說道:“這婚我沒參加,可禮不能少,這是你相公前些天交給我的聘禮,我也沒來得及給你送去,只好現在給你了.”

姑娘推辭一番,但書生很堅決,只好就收下了。

轉身交給丫鬟去收好,幾人進屋落座,姑娘說道:“孩兒前些天將舅舅的想法跟公孫老夫人說了,老夫人非常高興,但是有個條件,說是她如今年事已高,陪在身邊的也沒有別的孩子了,所以不相讓九娘遠嫁。

所以還希望今晚舅舅能夠去她家入贅。

她家中並無男丁,就讓我家朱郎陪你一同前去吧.”

書生想了一想,點點頭答應了。

幾人又閒聊一番,看時辰差不多了,便給書生換上了新郎的衣服,朱某帶著他往公孫家去了。

快走到村頭的時候,見一戶人家院門大開,二人便入得門來到正廳就坐。

時間不大,就聽到有人喊:“老夫人到!”

就見屋外有兩個丫鬟正攙扶著一位老太太上臺階呢。

書生趕忙起身要上前施大禮,老夫人伸手一擺,說道:“老朽年紀大了,身體活動不便,沒法給你還禮,你就免禮吧.”

丫鬟攙扶老夫人來在主座坐下,老夫人吩咐家僕擺下酒宴,朱某也叫來家人,給書生單獨擺了一些菜,酒也是單獨又拿來一壺。

單看那宴席中的菜餚,跟常見的菜也沒什麼兩樣,但是書生還是比較老實,只吃喝單獨給自己準備的那些。

老夫人也是自斟自飲,話該怎麼聊還是怎麼聊,只是從不勸酒。

不久酒宴結束,朱某告辭而去。

過來兩個丫鬟領著書生來在了洞房之中。

四顧一看,房內紅燭高照,九娘正身穿新娘的服裝在屋中桌旁坐著等他呢。

書生關好房門,來在近前,掀起蓋頭,心中歡喜無法言表。

之後的程式這裡不便細說。

話說之前這九娘母子,也是受了於七之亂的牽連,被俘之後押送進京。

不想走到此處之時,其母不堪困苦一命嗚呼,九娘傷心之餘也自殺而亡。

夫妻倆中場休息之時躺著聊天,九娘說起這傷心往事,不禁淚流滿面,於是在這悲痛的心情之中,兩首絕句脫口而出:昔日羅裳化作塵,空將業果恨前身。

十年露冷楓林月,此夜初逢畫閣春。

白楊風雨繞孤墳,誰想陽臺更作雲?忽啟縷金箱裡看,血腥猶染舊羅裙。

之後兩人睡沒睡我也不知道。

總之一夜無話,將近天明時分,九娘變催促書生說:“郎君你最好現在就走,小聲點,別驚動了家中的僕人.”

於是從這天開始,書生是晝伏夜出,夜夜來此做上門女婿。

夫妻兩個感情也是越來越深厚。

這一夜,書生問九娘:“你看我都來這這麼久了,還不知道這個村叫啥名呢.”

“這裡叫做萊霞裡。

因為這裡多是萊蕪、棲霞兩地的新死之鬼,所以就叫了這樣一個名字.”

書生一聽唏噓不已。

九娘也有些悲傷,長嘆一聲,說道:“我這漂泊於千里之外的異鄉,就如同遊蕩在無底的深淵一般。

母女二人孤苦伶仃、相依為命,說起來讓人傷心落淚。

若是夫君能夠念及你我的這份恩情,將我的屍骨遷去你祖上的墳地,也讓我能夠有個依託,雖為鬼魂,我也無憾了.”

這樣的要求,書生自然是義不容辭,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下來。

九娘又說道:“你我畢竟還是人鬼殊途,郎君不宜在此久留.”

說罷拿出一雙絲羅織的襪子送給了書生,流淚哽咽道:“郎君你收好這個,快快回去吧.”

書生也是悲慟不已,收好襪子,失魂落魄的離開了公孫家。

心中惆悵,不忍離去,慢慢悠悠的往家走著。

路過朱家門口,便上前敲門。

心情不好,砸門力度沒掌握好,重了一些。

朱某光著腳就跑來開門了,一看是書生,趕忙請進屋中。

外甥女這時也起來了,頭髮還亂糟糟的,一看就是被吵醒的。

兩人對書生的來訪表示很驚訝,忙問怎麼回事。

書生便把九孃的話語講述了一遍。

外甥女說道:“即便舅母不說這話,孩兒也會找機會跟舅舅說的。

此處並非人間,舅舅長居確實是與您不利,也確實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此番話語惹得眾人都不知說什麼好了,只是相對流淚。

坐了一會兒,書生也只好起身告辭而去。

回到自己的寓所,翻來覆去的也睡不著,一直捱到天明。

出門想去尋找九孃的墳塋,才想起忘了也問問具體的位置。

等到天黑再去尋找,卻只見遍地都是墳頭,竟然找不到了去萊霞裡的路,心中又悲又恨,只得迴轉家去。

拿出九娘贈送的襪子,結果一下子就粉碎了,如同燒過的灰燼一般,隨風散盡。

一連幾天書生也沒再找到那村落和九娘,只得收拾行裝,回老家去了。

一晃半年過去了,書生始終沒有忘記這番事情。

這天有朋友約他到濟南遊玩,他欣欣然應允,也是希望能有機會再見到九娘。

僱了車馬來在城南,天色已經很晚了,他將馬車拴在一棵樹下,自己來在那一片荒墳之中。

卻只看見墳頭連著墳頭,荊棘荒草隨風搖擺,令人目眩。

還有點點鬼火搖曳,狼嘯狐鳴之聲此起彼伏,讓人毛骨悚然。

書生嚇壞了,趕忙就回客棧了。

這會兒遊玩的興致也沒有了,第二天就收拾行囊,上路要回老家。

才走出去一里多地,遠遠的就望見有一位美女,獨自一人在路邊的墳地中散步。

體態神情跟九娘十分相似。

趕忙打馬揚鞭來在近前,仔細一看,果然就是九娘。

下馬想要跟她說說話,九娘卻轉身走了,就像不認識他一樣。

書生追上前去攔住了她,九娘臉色一變,一副很生氣的模樣,舉起寬大的衣袖遮住了自己。

書生連呼九孃的名姓,九娘卻如輕煙一般,忽然就飄散不見了。

蒲老先生點評道,如屈原一般忠心的臣屬,卻被君王流放,最後投入汨羅江,含冤自盡,他那悲痛的鮮血定會充滿整個胸膛。

如申生一般孝順的兒子,卻因父親聽信讒言而被派去領兵打仗,他那委屈的淚水定會浸溼戰場上的泥沙。

古時這些孝子忠臣,到死都沒有等來自己所忠孝之人的體諒。

公孫九娘又豈是那種因為書生沒有為她遷墳,就一輩子對他心懷怨恨而無法釋懷的人嗎?想必還是因為那胸中無盡的悲憤與冤屈,無法於世人所講述,這樣一份如海一般深的冤情所影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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