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恆娘洪大業,家住京城。
他妻子朱氏,是個標準的美女。
兩口子十分恩愛。
後來洪大業納了一房小妾,名叫寶帶。
寶帶的長相雖然比朱氏差很多,但洪大業卻對她十分寵愛。
折讓朱氏感到很不爽,兩人甚至因此反目成仇。
洪大業雖然也沒幹公然住在小妾那裡,但卻更加疼愛她,也更加疏遠了朱氏。
後來他搬了家,與布商狄老闆成了鄰居。
狄妻恆娘,先來到洪家拜訪朱氏。
恆娘三十來歲,姿色平平,但是很會說話。
朱氏很喜歡她。
第二天,朱氏回拜,發現狄家也有一位小妾,年級二十來歲,長得十分漂亮。
就這樣過了半年多,也沒聽到恆娘罵過小妾一次,而且狄老闆對恆娘也是非常寵愛,那小妾倒像是多餘的一樣。
朱氏這天遇到了恆娘,便問她:“我一向聽說男人都是喜歡小妾,只是因為她叫做小妾而已,所以時常想把妻子這稱呼換成小妾,現在我才明白這沒用。
夫人是用了什麼法術?若是願意傳授,我甘願給你做弟子.”
恆娘笑了,說道:“嗐,這其實都是你自己的問題,怎麼能怪男人呢?你一天到晚的衝他絮絮叨叨,這不就是為叢驅雀、為淵驅魚嗎?他還不趕緊的疏遠你。
回頭你應該就讓他去放縱自我,即使他主動來貼乎你,你也別搭理他。
你先這樣堅持一個月,之後我再教你別的.”
朱氏很聽話,回去就給了寶帶許多的首飾,讓她好好打扮,專心伺候洪大業。
不論吃飯睡覺,都是讓寶帶陪著。
洪大業偶爾來找朱氏,她也竭力推脫。
於是一家人都開始誇讚朱氏賢惠。
就這樣一個月過去了,朱氏又來找恆娘。
恆娘很高興,說道:“不錯不錯,你這次回去就把妝卸了,以後都不要化了,也別穿好衣服、好鞋子。
蓬頭垢面跟家僕一起去幹活。
也是一月為期,然後再來找我.”
朱氏回家就按照恆孃的吩咐做起來,破衣爛衫,也不梳洗打扮,只是專心紡線,別的什麼也不管。
洪大業看她可憐,就讓寶帶幫忙,朱氏卻不領情,把她攆走了。
一月又過去了,朱氏再去找恆娘。
恆娘說道:“你這乾的還真是不錯呢!後天就是上巳節了,我要請你一起來逛春園。
到時候你就把破衣爛衫的都換掉,精心把自己打扮一番,早早地就來找我.”
朱氏點頭答應。
到了那天,她按照恆孃的吩咐,對著鏡子細細梳妝,又讓丫鬟拿來自己最漂亮的一身衣服,精心打扮一番,便去了恆孃家。
恆娘看到她十分高興:“這就成了!”
說完幫她重新梳了頭,衣服有不合適的地方也給她拆了重新縫。
看她的鞋子款式有些過時,還從自己的鞋櫃裡給她找了一雙鞋子換上。
完事兩人還喝了點酒,臨別囑咐道:“你回去之後見過洪公子,就回屋去休息,把門關好,他若是來叫門,你也別搭理他。
如果他叫三遍,那你可以見他一次。
他要是跟你親熱,你就敷衍一下。
半個月後,你再來找我.”
朱氏回家後,就這樣一身盛裝來跟洪大業請安。
洪大業上下打量了她好久,臉上的表情也跟平時不一個樣子。
朱氏簡單的說了說遊覽的事情,就假裝累了,天還沒黑,就告辭回房,關上門睡覺了。
沒多久,洪大業果然來敲門,朱氏沒搭理他,他只好走了。
第二天夜裡他又來了,朱氏依然不搭理。
天亮,洪大業責備朱氏。
朱氏說道:“我這一個人睡習慣了,不願意別人來打攪.”
結果這天洪大業就一直賴在她屋裡,直到晚上跟她一起上床睡覺。
這夜簡直就跟新婚之夜一樣,遊戲玩的痛痛快快。
洪大業還想明晚繼續,朱氏卻不答應,於是只好約定了以三日為一期。
半月過去,朱氏再去找恆娘。
恆娘關好房門,跟她說道:“從此之後,你的相公就算是被你拴住了。
但是你雖然很美,卻少了一點嫵媚。
以你的姿色,稍微嫵媚一點就算西施都會失寵,更何況那位比西施還要差的遠!”
說完就讓朱氏拋媚眼,給她指點:“不是這樣的,眼眶要這樣子.”
又教她媚笑:“這裡不對,你的左腮還差點.”
恆娘還親自做示範,那暗送秋波、嫣然媚笑的樣子簡直絕了。
朱氏認真學習,練習了幾十次,才略微有點樣子。
恆娘說道:“你回去之後,對著鏡子好生練習,能教的我已經都交給你了。
至於床上游戲,那個就得靠你隨機應變了,儘量的投其所好。
每個人的習慣都不一樣,這個我也沒法靠說說就能讓你明白.”
朱氏回去之後,就按照恆娘所教勤加練習。
洪大業開心的不得了,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只擔心朱氏拒絕他。
每到黃昏之時,他就回來朱氏屋中跟她調情,半步都不願離開。
時間長了竟然成了習慣,攆都攆不走了。
朱氏對待寶帶依然很好,每次在房中吃飯,都會把她叫來一起,但是洪大業卻越看寶帶越覺得她醜,總是飯還沒吃完就會把她攆走。
有時候朱氏會把洪大業騙去寶帶房中,鎖門而去,洪大業也整夜都不跟寶帶玩耍。
結果寶帶從此就恨上了洪大業,還時常對別人抱怨。
洪大業聽說之後,更加討厭寶帶,甚至開始打她。
寶帶氣的不行,乾脆破罐子破摔,也不再梳洗打扮,蓬頭垢面,變成了個乞丐婆,簡直都沒有人樣了。
後來一天,恆娘跟朱氏聊天,問道:“我的法術怎麼樣呢?”
“效果是非常的好呀,簡直絕了。
但是弟子雖然學會了,卻還是不懂其中的奧妙。
先讓他去放縱,是為何呢?”
“你沒聽說過那句話嗎?人都是喜新厭舊、重難輕易的。
男人寵愛小妾,並不是因為她漂亮,而是因為這是剛剛娶進門的,一起遊戲的也不多。
你放縱他,讓他去玩個夠,哪怕是山珍海味都有吃夠的時候,何況是粗糧糙米呢.”
“那你讓我不打扮,卻又忽然使勁打扮,這又是為何呢?”
“先不讓你打扮,是為了讓他不注意你,給他一種許久不見的錯覺。
等他忽然看到你盛裝的樣子,就會給他又有了個新媳婦一樣的感覺。
就好比窮人忽然得到了一根大肘子,那他肯定不吃糙米飯了。
但是又不能讓他輕易得逞。
這樣就成了那是舊人而你是新人,那個容易而你卻難了。
這就是我的換妻為妾大法了.”
朱氏拍手稱快,兩位就此成為閨中密友。
幾年之後的一天,恆娘忽然跟朱氏說道:“按說咱倆這感情啊,我也不該瞞著你這麼久。
但是一直想跟你說,卻又擔心會嚇到你。
如今到了你我的分別之日了,我也就跟你實話實說吧。
其實我是狐仙,小的時候被繼母賣到了這京城中。
是相公救了我,他對我很好,所以我也不忍心離他而去,於是陪伴他一直到現在。
明天是我的老父親仙逝之日,我得前去探望,也就不回來了.”
朱氏聽完一陣傷感,拉著她的手安慰了好久,才告辭回來。
第二天一早她又來在狄家探望,卻發現一家人慌慌張張的在找人,原來是恆娘消失不見了。
浦老先生點評道:買珠寶的人不看重珠寶卻看重包裝。
喜新厭舊、求難棄易,自古以來就是人們在感情糾葛上從來搞不清楚的問題。
所以那些變恨為愛的伎倆,也就能夠得以盛行。
古代的那些侍奉國君的奸臣,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都不會讓他接觸賢臣,也不會讓他讀書明理。
看來與這妻妾爭寵,也都是差不多的伎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