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鬱禮發現旁邊的人並沒有跟上來,奇怪的扭頭看了過去,整個人頓時一愣。

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君辭,你眼睛怎麼紅了。”

卻見他突然的轉身,邁著步子快速的往反方向走著,劉鬱禮一愣,驀然的發現,他去的方向是以前的鎮國公府。

鎮國公府聲名顯赫,因鎮國大將軍沈毅戰功赫赫,為維護朝堂穩定立下了汗馬功勞,所以先皇特賜了一間宅邸給了沈毅,多年來鎮國公府的功高望重,在朝堂之中的地位舉足輕重,鎮國大將軍卻突然的勾結外敵,意圖奪取這江山,故被滿門抄斬。

曾經輪焉奐焉的鎮國公府,如今卻已經蕭索破敗。

門前有禁軍守著,劉鬱禮一把抓住了君辭的手臂,低聲的怒斥出聲:“你瘋了嗎?若是被陛下知道,你君府要如何!”

君辭紅著眼的站在原地,片刻吐出了一口濁氣,他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站在原地看了鎮國公府許久,片刻才緩緩的轉身。

本來以為自己早就忘了。

原來沒有。

過去數年來與她的一點一滴全部的在他的腦子裡一一的閃過,卻又消泯在了過去的長河之中,像是有一把鈍刀在他的心口上剜了一下似的,鑽心的疼。

他猶豫過。

他彷徨過。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對沈南鳶有多差勁,不是不知道她這麼多年來對自己的好,他幾次猶豫想要回應。

可是就是莫名的,好像有什麼東西驅使一般,讓他選擇林嫣,讓他為了林嫣做那些傷害到沈南鳶的事,說那些傷她的話。

他本不想。

君辭回了君府,去了庫房,把往年生辰沈南鳶送他的所有生辰禮都找了出來,看著被他隨意對待的沈南鳶的心意,一陣的酸澀再度的從心底蔓延了上來。

她已經走了半年了。

以後的每年,再也收不到她送的生辰禮了。

明豔的總是會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甜甜的喊君哥哥的人,徹底的消失在了去年的冬天。

鳶鳶...

自己再也不會見到她了,再也不會。

君辭垂眸,陡然的落下了淚。

——

君辭怔怔的看著她,一時的心裡的絞痛讓他的呼吸微微的有些急促了起來。

“我身上如今已有婚約。”

沈南鳶皺著眉。

雖然不喜歡,可這樁婚約是擺脫不了的事實。

“君公子若是真心想為我好,那就應該站在我的角度來思考問題,而不是你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鳶鳶這個名字不是你能叫的,你手中的畫軸我也不會收,我已經說了很多次,君公子要何時才會聽懂?”

君辭澀然的垂下了眸子,不敢再看她。

似乎是這樣,就能讓自己好受些似的:“我知道了。”

他緊緊的握著畫軸,聲音乾啞的有些澀:“我懂了,以後...我不會再來找你了。”

沈南鳶定定的看著他,只淡淡的應了一聲:“希望君公子說話算話。”

說完,她就轉過了身,君辭這時才敢抬頭,視線凝在了沈南鳶的背影上,微微的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滿目的紅意。

心口的肉像是被割掉了一塊,痛的他要窒息,是從未有過的痛意。

終是沒有任何的餘地。

終是要他悔恨不已。

終是他的錯。

是他親手把沈南鳶推的越來越遠,是他咎由自取,是他活該落得如此的下場。

眼中驟然的水光瀰漫,君辭落下了淚來。

沈南鳶回到了韶華院,就瞧見了蕭琰正站在院子中,似乎是在等自己回來。

她走上前:“在等我?”

“嗯,”蕭琰點了點頭,“在等小姐您。”

沈南鳶看了看,卻突然的忍不住的笑了出來:“你進膳房了?”

“給我做長壽麵了?”

頭髮上都粘上了麵粉,臉上也有一些,想想早上沒有瞧見他,沈南鳶能猜的出來,他是做什麼去了。

因為賜婚的事情,韶華院內有些沉寂,沈南鳶甚至是有些慶幸這個生辰沒有大辦。

不然還要面對那麼多的王公貴胄,她實在是沒有心情,也沒有那個力氣,不過生辰自然還是要過的,晚些時候要去老夫人那邊,中午吃這一碗麵也是夠了。

不過讓男主都給她做了面,自己也是挺厲害的了。

沈南鳶嘴角勾著淺淡的笑的,坐在了院子中的石椅上:“拿來我嚐嚐。”

蕭琰小心翼翼的把面端上來放在了她的眼前,有些忐忑的:“不知道合不合小姐您的胃口。”

沈南鳶一看就知道這肯定有李伯在旁邊教學,連青菜葉子和雞蛋都與當初自己做給他的長壽麵一模一樣。

她拿著筷子夾了一點,嚼了嚼之後不由得抬起了頭:“好吃!”

蕭琰總算是放下了心來。

如今他身上的所有一切都不是他自己的,或是鎮國公府的,或是丞相府的,他想送的,是屬於自己的東西。

想來想去,也就只有給她做一碗長壽麵了。

以後將生辰禮補上便是。

沈南鳶吃了幾口,突然的感覺,今天的蕭琰好像有些不一樣。

她不由得抬起了頭,對上了他黑潤的眼眸,深邃的籠罩在了自己的身上,讓她一瞬間的有些心悸。

“...你怎麼了?這麼看我做什麼,我身上有什麼東西嗎?”

“那樁婚事,”蕭琰道,“小姐可想嫁?”

沈南鳶眉眼裡的輕鬆稍稍的淡去了一些,她垂著眸子淺淡的道:“不想啊,可是沒有辦法。”

“抗旨,是死罪,”她自嘲的笑了笑,“不說這個了,今日是我的生辰,不想提不開心的事情。”

不想嫁就好。

就算是想嫁,他也要搶過來。

蕭琰靜靜的看著她,片刻突然的輕聲道:“小姐,小的下午有些事情要出府。”

聲音聽著莫名的有些飄忽,沈南鳶並沒有在意。

“嗯,”她漫不經心的吃著面,“早些回來吃飯,今日我生辰,李伯肯定要做好吃的,但是我晚些時候要去祖母那裡吃飯,我留些肚子回來和你們一起吃。”

蕭琰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只能低低的應了一聲。

可是,他不會回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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