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個學生被惡意投毒。

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莊畢也是第一次聽到。

訊息是封鎖不住的。

在學生中毒的第一時間,怒極攻心的家長們,就把事情捅了出去。

現在的家庭,孩子就是一切,就是希望。

作為西都官場第一大佬,姚立群得知訊息之後,簡直五雷轟頂。

他甚至都想直接從辦公室窗戶一跳了之。

剛出來個三中事件,好容易把事情擺平。

現在,又冒出來一個學生食物中毒事件。

而且是如此的喪心病狂。

這件事,和他沒有半分錢的關係,但是他也必須要承擔極其嚴重的連帶責任。

原本以為靠上了莊少,死皮賴臉的留在原來的位置上,好好猥瑣發育一把。

沒想到會這樣。

位置是保不住了,莊畢出面,也不行。

就算莊少身份通天,本事逆天,也不行。

任何一個行業,都有某種不可觸碰,不能打破的規則。

這個規則,強大到不受外力的影響。

如今,姚立群就已經觸碰到了規則的最低線。

就在他瘋狂的向著醫院趕去的時候,接到了莊畢的電話。

莊畢在電話裡也說得很明白。

事情處理好,他可以幫他留在西都,但是屁股下面的位置不要想了,當個副手吧。

姚立群陡然如同打了雞血一樣,整個人都充滿了力量。

老闆沒放棄我。

副手就副手。

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

“快點,再快點.”

姚立群幾乎是對著司機在吼,專車司機恨不得把奧迪油門踩到油箱裡去,風馳電掣向著西都醫院飛去。

等莊畢坐著楚斯文的車來到醫院的時候,醫院門口已經手拉手圍起了一圈的保安,還有十多家媒體,長槍短炮的正在直播。

可以想象,未來這幾個小時,全國的大媒體,都將瘋狂湧入。

醫院方面已經竭盡全力了,但是,同時五十六個孩子住院,生命垂危,就算是世界超一流的醫院,也只能望洋興嘆。

醫院方面的緊急治療小組,是院長牽頭,楚斯文當副手。

楚斯文帶著莊畢直接闖進了會議室:“有沒有預案?化驗檢測報告給我.”

十多分鐘之中,楚斯文額頭的冷汗刷的一下冒了出來。

他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了下去。

院長的臉色同樣難看無比。

一方面,是因為心痛和五十六個孩子。

另外一方面,自然也是為了醫院的名聲。

這五十六個孩子,如果在他的醫院……!哪怕事後證明,這些孩子的死亡,和醫院沒有任何關係,醫院只有功沒有過。

但是,依然會承受無盡的質疑,謾罵,甚至是……網暴。

最終他會黯然的以一個極其不光彩的形象退休。

而這,根本就不是醫生該承擔的後果。

“情況大家都瞭解了,毒素變異,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劇毒.”

“我們分析了結果,沒有任何一點頭緒.”

“甚至……!”

老院長聲音都哽咽了起來。

“我也不廢話,無論如何,孩子的生命高於一切,你們有任何的意見,都可以提,一切的後果,我一個人承擔.”

老院長重重一拳頭捶在了桌子上。

這個時候,他哪裡還是那個文質彬彬的老人,而是一頭垂死掙扎的雄獅。

楚斯文嘆息一聲,伸手抓住了老院長的手,輕輕說道:“老夥計,不要這樣,我們一起努力.”

其他十多個專家,臉色也難看無比。

人,都是有私心的。

再偉大的人都有。

如今社會,醫生,教師,才是最悲催的那類人。

而事實上,這兩種人,才是最該受到尊敬的。

但是,多少傷醫,傷老師的事件發生?治好了,是人家花錢了,和醫生無關。

治不好,那就是庸醫。

當醫生,就是這麼的悲催。

五十六個十歲的孩子啊。

想到這件事,所有人都頭皮發麻。

這件事不管結果如何,必然都會成為世界醫學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是留下恥辱的一筆呢,還是光輝的一筆?可誰又有這個本事?光是想想這件事背後的責任,就讓人頭皮發麻。

“毒株分析了五十三次,血液檢測,化驗了三百多次,沒有任何辦法.”

一個專家語氣惶恐的說道:“我好歹也是血液病方面的專家,世界醫療協會的會員,我不相信,以現代醫學條件,能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分析到變異毒素,並且找到有效的治療方法,而這些孩子……!”

“最多隻能堅持六個小時,這是以損傷內臟為代價的極限,就算救活了,也是……!”

這個五十多歲的專家,說不下去了。

偌大的會議室內,氣氛凝重無比。

楚斯文抬頭看了所有人一眼,然後問道:“還有誰有什麼要說的嗎?”

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人開口。

這個時候,不開口才是最明智的。

開什麼玩笑?萬一因為自己的意見,而導致了時間的浪費,最終這筆賬,就要自己背。

不說職業生涯,甚至都有可能出門被瘋狂地家長給幹掉。

這種事又不是沒發生過。

楚斯文不由得嘆息一聲。

他是世界級的專家不假,但是卻不是對症的醫生啊。

他最多隻能給點參考意見,輔助治療。

楚斯文的目光,始終沒有落到坐在會議室旁邊的莊畢身上。

這不是他自私。

如果莊畢真的有辦法,他當然高興,但是,萬一因為他的原因,讓莊畢不得不硬著頭皮出手,那結果又是不好的,這就是害了莊畢,害了他孫女。

但是偏偏的,莊畢卻舉起了手:“不好意思,我能……說幾句嗎?”

在場的目光,同時齊刷刷的落到了他的身上。

這傢伙是誰?連白大褂都沒穿。

他怎麼進來的?沒有人注意到莊畢是跟著楚斯文進來的。

死一般寂靜的會議室裡,楚斯文看著莊畢,突然嘆息了一聲:“小莊,你……確定嗎?”

莊畢微微一笑:“老爺子,我確定.”

他明白楚斯文的意思。

這件事,真的是非同小可,一旦決定了,就沒有任何的回頭路。

這和他殺人不一樣。

不管他在國外執行任務的時候,殺過多少人,這些,都是秘而不宣的事情。

再轟動的後果,都與他無關。

可這件事不同。

一旦他站出來,他就要承擔一切。

治療好了,那就是轟動世界。

治療不好,那就是身敗名裂。

楚斯文看著莊畢,重重點頭:“那你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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