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二章
“小佑，把我房間裡的好茶葉拿出來。”
林東城趕緊吩咐道。
他只是嘗試著派人去請陳陽，沒想到陳陽很賞臉，真的過來了。
“火爺不必客氣！”
陳陽笑了笑。
“陳總能來我這裡坐坐喝杯茶，我們林家也是蓬蓽生輝。”
林東城很是高興。
過了一會兒，林佑捧著一個陶瓷罐的茶葉過來。
林東城親自上陣，拿起茶具開始泡茶。
林佑就恭恭敬敬的在一旁站著。
這裡可是林東城接待貴客的地方。
二驢連進來的資格都沒有。
“聽說陳總要回來投資建廠？”
林東城給陳陽倒了杯水，笑著問道。
陳陽啞然！
訊息傳的還真是快！
這才幾天的功夫，連林東城都知道了。
“陳總啊，說句您不愛聽的話。回來投資建廠，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林東城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他似乎也知道了些事情。
哦！
陳陽也來了興趣，道：“還請火爺指點指點。”
的確，第一天回來，當地就給了他不太好的印象。
十幾二十億的投資，連塊好地都找不到？
這還像話？
“指點不敢當，但老頭子多吃了幾年飯，也見識過不少事情。如果陳總不覺得老頭子絮叨，那我就說兩句。”
林東城放下茶杯。
陳陽也是洗耳恭聽。
“陳總是在譙城起家的，譙城作為藥都，在本省境內也屬於經濟比較好的城市。這一點跟陽縣不太一樣。”
“陽縣就是個小縣城，小縣城有小縣城的特點。大城市做生意拼得是質量是服務，但小城市做生意拼的是關係。說句大實話，在這裡說話頂用的也就那麼幾個人。所以呢，一切關係都圍繞著那麼幾個人展開的。”
“再擴大一步講，把這幾個人的圈子展開來，形成一個關係網，能進入這個網的人也就二三百人。所以說，想要在小縣城做事情，一般是繞不開這個關係網的。”
“雖說這個網是依附那些核心人物吃飯的，但他們的存在也是這個食物鏈不可或缺的部分。有句話說得好，叫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陳總想要回陽縣投資，那就必須得鎮住這些小鬼。”
聽到林東城侃侃而談，陳陽也是感同身受。
上輩子，他很少跟地方上打交道。
這輩子認識了現管夫婦，在安國的一切也都順風順水，所以覺得陽縣這地方也差不多。可以從上至下，一路打通。
但今天的事情的確給他上了一課。
陳陽忍不住有些灰心。
“陳總，老頭子能夠理解您的心情，也明白您的想法。但有些人不這麼想啊，在他們眼中，您就是一塊大肥肉，都想上來挖上一塊。在這些人的眼中，只有自己沒有別人。就算這次不行，他們還有下次。”
林東城坦誠道。
呵呵！
陳陽笑了。
“陳總，還要投嗎？”
林東城試探著問道。
“投，必須得投！不僅要投，還不會讓他們得逞。我投資不為別的，就是想給家鄉父老做點貢獻。”
陳陽也是個不服輸的人。
你們不是想薅羊毛嗎？
老子就不慣著你們。
“陳總坦蕩啊！”
林東城也是點了點頭。
換成別人，聽到這裡，早就拍拍屁股走了。
投資？
投你奶奶？
老子有錢花不出去了？
非得在你這裡找罪受？
“火爺有什麼辦法？”
陳陽也是虛心求教。
小鬼太多，他也沒有那個精力去一個個的收拾，也收拾不過來。
“有兩個辦法，第一陳總找找關係，弄個外資獨資，然後去譙城找找關係。雖然老頭子也不想承認，但有了外資這個帽子，一些小鬼還是不太敢放肆的。”
林東城低聲道。
陳陽有些哭笑不得。
這倒是好辦。
外資也是現成的，只要補籤一個代持協議就行。
可是……
陳陽有些不爽了。
他一直想給國產爭口氣，想給國產做點事情。
現在反倒要藉助外資的名聲？
這不得不說是個諷刺。
“另外的辦法呢？”
陳陽問起了這個。
“另外的辦法也好辦，陳總可以放開點股權，在當地搞一輪融資，讓陽縣本地的資本參與進來。當然我也知道陳總不差錢，但這樣做也是為將來。”
林東城苦口婆心的說道。
其實這件事也不難，雨露均攤就是了。
放開一個口子，讓陽縣的資本進來，大家一起賺錢。
有了共同利益，所有的事情都好解決。
融資嗎？
陳陽眯起了眼睛。
這倒也是個好辦法。
不過……
何必這麼麻煩？
“之前，我提過三方合作的建議，可是被當地給否決了？”
陳陽有些納悶。
當初設計這個三方合作的時候，他就考慮過這種情況。
這就是為了照顧當地設定的方案。
可為何陽縣要拒絕呢？
陳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呵呵！
林東城笑了。
“陳總，我之前就說過了，小縣城有小縣城的特點。你之前在安國的事情，老頭子也聽說了。但是想套用這個方案來陽縣推廣，很難。”
“為什麼？”
陳陽還真來了興趣。
他也想知道究竟問題出在哪裡。
林東城又給他倒了杯水，然後細細的講來。
“安國雖然也是個縣，但那邊的工業家底比較厚，所以三方合作的話，人家敢應承，也能接下。但陽縣有些不同，家底比較薄弱。雖然陳總給了機會，但沒有能力接，也不敢接招。”
“另外，這還有一個問題。就算是有能力接，那別人會不會有意見？憑啥讓你接，我也想接。這裡面又涉及到一個平衡的問題。”
“所以，融資才是最佳的辦法。小縣城有多少有錢人，算來算去還不就是那些人。大家各憑實力說話，有錢的多投點，沒錢就少投點，誰也沒話說。”
“另外融資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股權分散，沒有太大的話語權。到時候還是陳總說了算。”
有道理啊！
陳陽點了點頭。
這個融資的方案，比他想的三方合作還要實用一些。
陳陽忍不住詫異看了看這個乾癟的老頭。
還是勞動人民有智慧。
這個乾癟的老頭雖然只是個土財主，但對陽縣這一畝三分地還是很瞭解的。
按照他說的，他也應該是那幾百人中的一個吧。
“火爺，融資的事情……”
“如果陳總信得過老頭子，這件事就交給我了。明天，我就能把陽縣所有有頭有面的人都請過來，大家共同商議一下出資的事情。”
林東城拍著胸脯打了保票。
作為藥材街的頭面人物，他還是有這個號召力的。
很好！
陳陽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就等一晚上再走吧。
林東城也是大喜過望，連忙在縣城最好的酒店安頓了陳陽一行，然後馬不停蹄的找人把這個訊息散佈了出去。
……
晚上，陳陽站在窗前，眺望著陽縣的夜景。
算算時間，他也有一兩年沒有回來了。
陽縣還是那個陽縣。
但自己早已不是那個陳陽了。
不知為何，看到路邊小攤推杯換盞吆三賀五的景象，陳陽忽然來了興致，推門走了出來。
“老闆，這麼晚了，您去哪裡？”
老胡急忙迎了上來。
田光走了，他就成了陳陽的貼身保鏢。
“出去喝酒擼串。”
陳陽笑了笑。
啥？
老胡有些懵逼。
為了招待陳陽，這酒店可謂是拿出了全部的絕活，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山裡藏的，能吃的，不能吃的，幾乎都拿了上來。
雖然是小地方，但酒菜可夠檔次。
就這，林東城還在一旁賠不是，說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老闆，這是沒吃飽嗎？”
老胡好奇的問道。
“呵呵，看到家鄉的路邊攤，有些親切。”
陳陽也懶得解釋那麼多，直接下了樓。
樓下大廳，二驢和幾個小弟正在抽菸吹牛。
“哎幼，陳總，您這是要出去？”
看到陳陽出來，二驢急忙迎了上來。
“想吃點宵夜，呂哥一起來吧。”
陳陽發出了邀請。
嘿嘿！
二驢頭腦一熱就想答應，可話到嘴邊這才勐然警醒。
陳陽是什麼身份？
他這號人物哪裡有資格跟人家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謝謝陳老闆好意了，可惜我已經吃過了。您要是想吃的話，我讓人專門給你做。”
二驢拍著胸脯說道。
“不必了，自己吃，沒味道。”
陳陽笑了笑，帶著老胡去了路邊攤，然後尋了張桌子坐下了。
大夏天的，喝杯扎啤，吃點烤串，十分的愜意。
鬧哄哄的，就是這個味道。
啥也不圖，就圖這點人氣，這點熱鬧勁。
喝到頭憨腦熱之際，陳陽也學著周邊，把短袖脫了，光著膀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老胡說笑。
就在這時，七八個年輕人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
為首的一個年輕人招呼道：“老闆，拼個桌。”
湊巧，老闆這邊只有一張桌了，只能無奈道：“不好意思，客滿了。只有一張桌了，要不你們幾個湊合一下？”
年輕人有些不悅，轉頭看到了陳陽那一桌，發現那一桌只有兩個人。
“老闆，我們人多，拼兩張桌也就勉強坐下。要不你跟那張桌上的人說一下，讓他們跟其他桌拼一下。”
這個……
老闆有些為難。
不認識的人拼桌很是尷尬。
年輕人卻有些不耐煩了，徑自來到了陳陽這一桌，笑道：“哥們，幫個忙，拼個桌唄？”
老胡皺了皺眉，正想說什麼，陳陽卻扯住了他，笑笑道：“我這邊快吃完了，你們稍等片刻吧。”
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再者，這裡是自己的老家，何必多事？
好！
看到陳陽的確快吃完了，年輕人也就不說什麼了。
幾個人架著桌子就在旁邊坐下聊開了。
“知道嗎，最近有個好訊息。”
年輕人率先開腔了。
“啥好機會，說說唄。”
眾人的興致一下子提了起來。
年輕人笑了笑，摸出煙，然後點上了，抽了一口。
“據可靠訊息，海王集團要在陽縣投資建廠。”
切！
眾人都拜了拜手。
這是什麼新聞，早些日子陽縣都傳遍了，大家早就知道了。
人家投資建廠跟他們有屁的關係？
“你們知道個屁！”
年輕人鄙夷的看了眾人一眼，繼續道：“據訊息稱，陳陽準備在陽縣融資。海王什麼實力，大家也都清楚。我勸大家有錢的趕緊投錢，跟著海王一起賺。”
原本準備撤的陳陽聽到這話有些愣了。
這林東城夠效率的啊！
融資的訊息居然傳的這麼快？
“李冬，你咋知道的？”
有人懷疑了。
那個叫李冬的年輕人笑道：“我說諸位，訊息是千真萬確，大家心中可要有數，機會不等人的。至於我是怎麼知道的。那啥……我跟陳陽是親戚。”
一旁的老胡險些噴出來，然後詫異的看了看陳陽。
後者也有些懵逼。
自己真的有這麼一個年輕長輩？
他怎麼不認識？
不過陳陽也不能確定。
畢竟這裡是他家鄉，他母親也是姓李的，說不定還真有些七大姑八大姨拐彎抹角的親戚。
“吹吧你，你跟陳陽有親戚？”
也有人懷疑。
現在誰不知道陳家有錢有勢，身邊的親戚也是雞犬升天。
如果這個李冬真的是陳陽親戚的話，陳陽手上隨便漏點，就夠這廝吃一輩子了。
“誰吹了。陳陽他媽就是我姐姐。論輩份，他得叫我一聲舅。今天，剛見面，還給我盒好煙。”
李冬有些拉不下臉來，舉起手上的煙盒晃了晃。
大紅方印，還真是好煙。
這下眾人信了幾分。
“我去，李冬，你可以啊。居然跟陳陽是親戚？”
“海王的老總啊，那傢伙，老有錢了。”
“聽說陳陽有海王十二釵，你見過沒，漂不漂亮？”
“李冬，快說說……”
好嘛！
眾人的興趣一下變歪了。
老胡撇嘴。
這牛吹的，他這個保鏢都險些信了。
陳陽也是莞爾。
原本他還懷疑這個李冬真跟自家有什麼關係，但聽到了最後就知道這貨是吹牛。
他抽的可都是百元檔的煙。
大紅方印還真散不出來。
原本要走的，聽到這裡他倒是不想走了，想聽聽這幫孩子說什麼。
李冬也呵呵了兩聲，道：“我可以負責人的告訴大家，大部分都是網上編造的謠言，絕對是沒有的事情。”
嚯啊！
還真有明白人。
陳陽也是滿意的點頭。
可接下來李冬的一句話，讓他險些摔倒在地。
“十二釵算啥，我那外甥的女人海了去了，年輕的、成熟的、明星、白領、女強人甚至還有金髮碧眼的外國娘們。那傢伙，可不止十二個。”
李冬也是信口胡吹。
老胡不懷好意的看了陳陽一眼。
後者聳肩。
別問我，我啥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