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微沉思,組織好語言後,開口說道:“混合回青和石子青的做法,在明朝的青花瓷器上經常見到,但萬曆中期,發生了一件事情,迫使官窯改變了青料的用料.”
齊韻迫不及待:“什麼事情?”
“國庫空虛,jdz御窯沒錢再買回青料。
剛才周老已經提過,回青料價格昂貴,最初更是比黃金還要貴重,所以明朝官窯急需以一種更加廉價的青料來代替,崇禎七年,御窯廠在浙江金華、紹興一帶找到了便宜的替代品,也就是浙料.”
“從崇禎年間到清朝光緒年間,幾乎所有的官窯瓷器都採用了浙料。
但在崇禎年以前,官窯瓷器中,絕無可能出現浙料。
所以,混雜浙料的這一隻瓷瓶,在年份上一定晚於未曾使用浙料的瓷瓶.”
許清如一番話,將原因結果清楚地解釋出來,然而還是有人無法接受:“既然這兩隻瓷瓶都是贗品,造贗的人用什麼料,根本不可能受到時代的侷限,他想用什麼料,就用什麼料.”
提出質疑的是梅興中,這個疑問看似並沒有什麼問題。
造贗的人,想的是如何造出與真品相似的贗品,如果造贗的人,生活在一個既有回青料又有浙料的年代,那麼他想用什麼就用什麼。
許清如搖頭:“這不可能,未曾使用浙料的那隻瓷瓶,一定是正德年間的物件.”
許清如這番話,算是完完全全確定了其中一隻瓷瓶的年份。
用目鑑手段判定一件瓷器為真為假,這不稀罕。
用目鑑手段判定一件真品是什麼年份,這也不稀罕。
但用目鑑手段判斷一件贗品,尤其是一件與真品年代相隔不算久遠的贗品,這可就有些奇葩了。
造贗一直是古物鑑定最大的障礙,因為他們可以跳脫出時代的侷限,用貼近真品的材料,製造出贗品。
“這怎麼可能?正德和洪武才相隔一百來年吧?有必要仿製出一個這麼逼真的贗品?”
“青花用料說了半天,也才搞明白是正德之後的物件,我真是想不到還有什麼辦法能夠鑑定出具體的年份.”
“你當然鑑定不出來了,不然你不就是掌門了?”
……低下的議論聲又響了起來,齊韻已經不想去阻止了,任由眾人嘰裡呱啦說了十來分鐘,而後逐漸安靜下來。
許清如也不急,等這一次的嘈雜過去後,才開口說道:“《事物紺珠》裡記載了回青來自於國外,但同時也記載了,這一原料是‘大王當鎮雲南得之’,也就是說,當時透過雲南這個地方,獲得了回青。
在進一步解釋,回青是透過蜀身毒道,從西域進入中原地區.”
“蜀身毒道!”
現場已經有人幾乎站了起來。
這條自漢武帝時期便存在的古老通道,被稱為西南陸地的“絲綢之路”,從四川起,經過雲南,進入緬甸、印度、中亞的等地。
另一條與蜀身毒道一樣,溝通西南與中亞地區的通道,便是赫赫有名的茶馬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