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許清如也以同樣的方式來讓他放手。
她無法給他任何人生的承諾。
果然如許清如所說,他之於藤井伊織,就是許清如之於他。
“清如,我到現在都還能記得,那個時候你還那麼小,跟著我在故宮的城牆下一直走一直走,後來下了雪,雪那麼白,城牆那麼紅.”
顧筠之忽而憶起了往事。
許清如笑笑:“是啊,我也記得一些。
說起來,我們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嗯,很久以前就認識了……”顧筠之喃喃自語。
他看著許清如,突然想問他,那麼邁阿密的那個傍晚,你還記得嗎?可話到了嗓子眼,還是嚥了下去。
何必給她徒增煩惱。
顧筠之笑道:“那個時候你還給我起了個外號,‘豆汁哥哥’。
其實豆汁不怎麼好喝,是吧?”
許清如也笑:“是不怎麼好喝,但是很特別.”
“特別到可以一輩子記住.”
許清如一語雙關。
顧筠之的眼眸中似乎亮起了萬千星辰。
只有你能偶爾記得我,便夠了。
不是愛人,不是情人。
是朋友,是知己。
是親人。
顧筠之凝望著許清如的眸,在她眼中彷彿看到了他所向往的那篇浩瀚星空。
他會一直,一直,仰望這片星空。
人若沒有對浩渺星空的期望,那大概會太過於平淡吧。
他陷落在這片璀璨的星空之中,在沉靜與默然之中,緩緩說出那些話:“清如,我會繼續走下去,成家立業,生兒育女,看著他們長大。
我會安享晚年,安息在溫暖的床上,帶著我一生精彩而溫暖的回憶,而不是止步在這個夜晚,止步在過往的絢爛中.”
“我答應你,我一定做得到.”
許清如眼眸溼潤。
她抬頭,看向浩瀚的蒼穹,夜色正濃,月光很美。
人的一生或許會愛上許多人,當你獲得真正屬於你的幸福時,便會明白,曾經的愛與痛都是財富,會讓你更加珍惜眼前之人。
更加勇敢地,繼續向前走去。
那時顧筠之的眼眸中,映著許清如的身影,月光與燈光在她身上交錯出朦朧而又深邃的光暈。
他忽而心生釋懷。
與過去和解。
與他愛而不得的遺憾和解。
顧筠之面露淺笑,在送許清如離開的那一瞬間,忽而開口叫了她:“清如.”
許清如回首,站在轎車前,目光如水。
“清如,你會記得我的吧?”
“我叫顧筠之,溫庭筠的筠,王羲之的之.”
溫庭筠的筠,王羲之的之。
這熟悉而陌生的話語在許清如腦海中盤旋,她最終還是沒有想起來,那個在異國他鄉赤紅如畫如詩的傍晚。
她朝顧筠之笑笑:“我當然會一直記得.”
長久的糾葛之後,原來最終她能記住的,是最初那一句,溫庭筠的筠,王羲之的之。
顧準一路送了許清如進航站樓,許清如讓顧準先行回去,往安檢通道走去。
來來往往的人群,經歷與見證了太多的生離死別。
都只是尋常之事,前方還有許久的旅程,需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