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筠之還能清楚地記得,那時她告訴他,即便他們從小認識,從未分離,她也未必會愛上他,她同樣會因為別的原因遇到傅天澤,愛上傅天澤。
呵。
顧筠之不知自己是何情緒,可到現在,卻都已釋懷。
“天澤,你怪過我嗎?老實說,現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了.”
顧筠之輕笑著問。
傅天澤搖頭:“有那麼一點責怪,不管怎麼說,我也是有點危機感的,畢竟你也是個不錯的男人,不是麼?”
聽傅天澤這麼一本正經地闡釋他的醋意,不知為何,就是覺得有些好笑。
顧筠之深深嘆了口氣,道:“如果她對我,有那麼一點點意思,就一點點,我想我會去爭取.”
“爭取?筠之,就算她對你有那麼點意思,我也不會放棄她,更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
傅天澤把顧筠之的路都堵住了。
難得,他們竟然可以這樣心平氣和地討論著彼此對同一個女孩的愛慕。
還有不捨。
想到這裡,顧筠之忽而憂傷起來:“只是現在,我們都沒辦法陪她走下去了。
天澤,沒有你,她要怎麼一個人走下去?”
傅天澤心底早已染上了濃烈的悲傷情緒,在方才那一場輕描淡寫的“訣別”裡,他擁抱她,叮囑她,只當做是最後的熱烈與狂歡。
他不捨啊。
不捨啊。
“她會走下去的。
我希望她繼續走下去,重新開始。
她不應該和我們一樣,現在就死這裡,暗無天日。
她應該遇到更好的人,結婚生子,兒孫滿堂,安享晚年.”
傅天澤娓娓道來,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重重地在他心口上割下去。
可如果他只能陪她到這裡,那麼接下來的路,他只祈盼她能夠同樣幸福,同樣精彩。
只是一想到這些,他便會覺得,痛不欲生,難以割捨。
要從生命裡割捨掉最重要的東西,撕裂的瞬間,定是血肉模糊。
小如,只希望兒孫在你膝下嬉戲之時,偶爾有那麼一瞬間,你能夠想起我。
想起你曾愛過的這個人。
嗯,想起我就夠了,不要想顧筠之。
傅天澤在心裡又默默加了這麼一句。
顧筠之安靜地聽著傅天澤說著這些,忽而有些傷感地說:“天澤,其實我很希望你能夠活下去,能夠陪著她。
清如那個人,太固執了,沒有你,她不可能重新來過,不可能和別人兒孫滿堂.”
顧筠之的話深深刺傷了傅天澤。
他何嘗不知道?可他不想讓她為他賠上一輩子。
早知如此,當初他即便再喜歡她,再想和她在一起,也不會去靠近她。
如果從未認識過,便不會有生離死別的痛。
沉寂的黑暗掩蓋了時間流逝的痕跡,他們身側的火光已然熄滅,濃重的疲累感將他們拖入意識的混沌區域,在黑暗深淵的邊緣逐漸滑落。
然而當他們在深淵峭壁上苦苦掙扎之時,似乎有什麼響動打破了這片沉寂,有一道光芒劃破黑暗,傅天澤似明似暗的視線裡,出現了一個輪廓。
很熟悉,很溫暖。
足以照亮他所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