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和許清如不同,他身體扛得住,許清如不行。
許清如依舊沒有說話,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顧筠之急了,走過去,徑直伸手,想拉起她,可許清如抗拒地躲了躲,往旁邊一挪,繼續坐著。
真是無奈了。
“清如,你聽我說,你如果把身體熬壞了,傅天澤醒過來,你要怎麼照顧他?”
顧筠之決定跟她講道理。
許久,他以為她還是不說話時,許清如嘶啞的聲音低低地響起:“你實話告訴我,醫生告訴你,他活過來的機率是多少?”
顧筠之身體一僵。
剛才許清如的情緒太過於低落,他和醫生都沒敢告訴她。
可是現在……十個小時過去了,她還是不放棄這個問題。
顧筠之嘆了口氣,說:“好,我告訴你,醫生說,不足百分之三十.”
不足百分之三十。
七個字,七次刺痛。
許清如淡淡地說:“我知道了.”
她動了動身體,想站起來,可眼前黑了一黑,身體徑直歪下去。
“清如!”
顧筠之伸手去扶,許清如推開他,伸手扶住一邊的牆,彎腰緩了一會,終於緩過來。
“我現在就去休息,去吃東西。
你說得對,要是他醒了,我垮了,我該怎麼照顧他.”
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割顧筠之的心口。
那裡面躺著的,是他多年的至交,是可以生死與共的兄弟。
不足百分之三十的存活率,讓他該怎麼接受?他知道許清如現在鐵定了心,不願意去想,傅天澤救不活怎麼辦,不願意接受,搶救不成功的可能性。
所以她強迫自己站起來,強迫自己去預設一個好的結果,似乎有了這種預設,傅天澤就一定會按照她所預設的那樣,會醒來,會好起來。
顧筠之沒有攔她,交待了幾個助手守著手術室後,便跟著許清如離開,一步一步,不遠不近。
他跟著她,看她下了樓,買了一碗粥。
他坐到她對面,看她喝完那碗粥,一粒米也沒有剩下。
他跟著她回到住院樓層,看著她進了休息室,關上門。
他就這麼跟著,一言不發。
可她進了休息室,他依舊不放心。
只是他能夠肯定,她不會想不開。
傅天澤還在搶救,她便不會放棄。
就算現在她如行屍走肉一般,但至少,她沒有放棄自己,仍然持守最後的信念,等傅天澤醒來。
他沒有看到的是,許清如進了休息室,壓抑十個小時的眼淚與哭泣,終於奔湧而出。
她蜷縮在被子裡,張嘴,緊緊咬住被子的一段,咬得口齒都是棉絮,咬得有些發麻。
眼淚便在她的沉默中重重地落下來,一層一層,然是了被子。
傅天澤,你怎麼能再騙我?明明說好,讓我乖乖等你回來,你怎麼能騙我?爺爺奶奶不是還等著我們開枝散葉嗎?你不是說我們還沒有“送入洞房”嗎?你怎麼能騙我?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你和我結婚,不是說過要一生一世嗎?騙子。
都是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