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顧家曾經尋訪過這個村子的居民。
‘邊郎國’墓葬群的事,你們也都知道,曲靖那塊‘爨寶子碑’,你們也見過了,我想,我們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爨氏曾是西南的豪門大族,他們或許知道關於‘邊郎國’的事情。
爨氏後裔下落不明,我們也曾經懷疑過,川底下村的人,是爨氏的後代。
但是……”顧筠之頓了頓,看看眾人有些期待的眼神,略有遺憾的說:“我們去尋訪過,也查了相關的資料,爨底下村的村民都姓韓,他們的祖先是在明代由山西洪洞縣大槐樹下過來的移民,和曲靖爨氏並無關係.”
肖嘉琳聽了,立馬起身,反駁道:“這不對。
你去滇地問問,那些白族、彝族和漢族的居民,也都說他們祖籍是‘南京應天府柳樹灣’,但這並不全是真的,只不過是對明朝‘移民填滇’的制度的反應.”
“爨底下村我去看過了,他們的飲食文化和現在曲靖居民的飲食文化基本一樣,煮餈粑的時候,現在鍋裡放好水,把餈粑放在水的周圍,蓋上鍋蓋把餈粑煮熟。
這種方法,和曲靖當地人用的方法一樣.”
肖嘉琳情緒有些激動,但說得都是有理有據,條理清晰。
顧筠之也聽得仔細,可還是不認同:“但你不能僅憑這一樣飲食習慣,就斷定他們是曲靖爨氏的後裔,那些文獻相互佐證,他們確實是山西洪洞人的後代.”
“盡信書不如無書,那些文獻就一定是正確的嗎?”
“可你也不能全然否定文獻的可信度.”
這兩人說著說著,竟然開始爭辯起“文獻”和“田野調查”,究竟哪一個應該佔據主導地位。
這兩人都是專業出身,爭辯起來那都是引經據典,滔滔不絕。
顧筠之把歷史上根據文獻做出正確判定的例子拿出來說一遍,肖嘉琳拿出根據田野調查推翻文獻的例子又拿出來說一遍,雙方勢均力敵,毫不退讓。
而另外三人,躲在一旁,笑嘻嘻地看他們辯論。
真有意思。
他們心中都產生了同樣一種想法,顧筠之和肖嘉琳的分歧,大概便是南派和北派多年來的分歧所在。
連一直提議南北派融合的顧筠之,尚且對兩種方法區別對待,更何況其他人呢?這大概,是南北兩派一直以來難以真正協調的原因之所在。
太陽逐漸西斜,顧筠之與肖嘉琳的爭辯總算告一段落。
最後,自然舒適沒有任何結論的。
只不過,這次辯論卻讓關於爨氏的謎題更為神秘了。
末了,傅天澤忍著笑,輕咳一聲,說:“清如,去給顧少和嘉琳倒點水,看他們說得口乾舌燥的.”
許清如笑,轉身去倒水。
那爭辯半天的兩人消停下來,坐在一旁,臉色微紅。
傅天澤饒有興趣地說:“真是精彩的一次辯論,雙方辯友都給出了相當充分的論據.”
顧筠之汗,扶額微窘:“天澤,你怎麼也調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