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安靜的房間裡,偶有微風穿過窗戶縫隙,貼著地面吹過,發出輕微響動。
許清如躺在床上,悠悠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剛才傅天澤的車開到賓館門口時,她已經醒來了,只是那個時候她想繼續賴在傅天澤懷裡,所以沒有讓他知道。
哪知道,後來會聽到傅天澤和顧筠之那一番對話。
許若凡現在代表的是顧家,難道說,顧家真的也對她手裡的那些資料感興趣嗎?顧家現在的名利地位已經到達頂峰,作為南北派的領袖,顧家更加註重的是名聲,許清如不太相信,顧家也會為了“邊郎國”墓葬群的東西,使一些什麼手段。
許清如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頭,下了床,開啟房間裡的燈。
傅天澤沒有睡在她身邊,也沒有睡在沙發上。
大半夜的,該不會現在就去應付許若凡和傅錚了吧?她微微整理儀容,推開門走出去,門外一側,一個身影落入她眼中,猝不及防,嚇得她往後退了幾步。
顧筠之正倚靠在門邊的牆上,一手插在褲袋裡,一手夾著一隻煙,煙霧繞成一圈,徐徐上升。
他見許清如出來,趕緊掐滅了菸頭,往後站了幾步,笑:“怎麼醒了?”
許清如疑惑:“顧少,你怎麼在這裡?”
“天澤和傅錚在談事情,他不放心你一個人在房間.”
顧筠之語氣清淺,淺淡的菸草味緩緩飄過來,縈繞在許清如鼻息間。
傅天澤從不抽菸,當然許清如並不知道傅天澤的“真面目”是怎樣的,但至少,他在她面前從來沒有抽過煙。
所以對於菸草味,許清如很陌生,有些敏感的打了兩個噴嚏。
“抱歉,我沒想到你會起來,所以抽了根菸.”
顧筠之面露愧色,臉色微紅。
許清如搖頭:“我可能是有點著涼了……他們是要談一個晚上嗎?”
“我想,如果天澤知道你醒了,他就不會想繼續談了.”
顧筠之笑,說完話,準備轉身去叫傅天澤。
“顧少.”
許清如開口阻止了他。
“嗯?怎麼了?”
“我自己去找他好了.”
許清如往外走了幾步,帶上門,問:“他們是在你房間嗎?”
顧筠之點頭,指向左邊:“一直走,左邊倒數第二間.”
“謝謝.”
許清如抬步,向著顧筠之的房間走去。
“清如.”
走到半路,顧筠之叫住了她。
她回頭,走廊裡的燈光灑在她身上,有一層迷濛的霧氣。
她問:“怎麼了?”
“我是顧家的人,不管怎麼樣,我始終都要站在顧家的立場上.”
顧筠之毫無預警地說了這樣一句話,讓許清如有些意想不到。
她還以為,顧筠之至少在表面上,會和她避而不談這個話題,畢竟他們不像他和傅天澤,是至交。
她掀開笑意:“我知道。
我不是許家的人,也不是傅家的人,南北派的任何人,都不必因為我許清如,和其他家族對立.”
顧筠之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他愣在原地,愣了一分多鐘,看到她身上微微散發的輕柔光芒,那是看不透的一層霧。
“你剛才並沒有睡著是嗎?”
最後,他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許清如點頭:“是,我全都聽到了。
如果有一天,顧家和傅家對立,我和天澤,也不會和你對立.”
如果,總是有那麼多如果,直到一切風波停息,這些“如果”都已經塵埃落定,他們年輕的生命逐漸老去,才最終明白,什麼是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