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陽牽著戀人的手,走在人潮湧動的熙攘街道上。

今年是大年十一,春日未至,松柏籠罩的街頭依然寒意料峭,街道兩旁的店鋪門熱氣騰騰地敞開,回老家探親的人們這會兒都回來了,窩在家裡休息的居民們走上街頭,這座城市又恢復過去熱熱鬧鬧的氛圍。

他們以家為起點,離開小巷,一路走到了學校,商業街,還去了安寧街41號——那棟曾經屹立在街角的鬼屋,那是屬於他們的故事開端發生的地方。

年輕人們手拉著手站在緊閉的屋門前,相視微笑。

他們的命運就是從這裡開始轉變的,對於徐向陽而言,是安穩無聊的生活被打破;而對於林星潔而言,則是灰暗人生的峰迴路轉。

最重要的是,他和她藉此有了相知的契機;只有生活在當下的他們才能明白,這一點對彼此而言是多麼重要。

……兩人從鬼屋門前離開,沿著大路慢悠悠地往下走,徐向陽自從聽說老城區可能要大規模拆遷的訊息之後,就想著要將附近街區的風景再好好看看,記在心裡。

錯綜複雜的羊腸小巷,稍不留神就會走得暈頭轉向;腳下的路面總是溼漉漉的,兩側牆壁生長著青苔,頭頂的天空則被屋簷分割出狹長的蔚藍長條;隨處可見的吊蘭盆栽,晾衣架,電線杆,野貓和家犬,奔跑的孩子們……與親愛的人走過一條條無名的小路,徐向陽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一點:錦江市是我生活著的城市。

它的特別之處不在於雙眼所見的事物,而是內心的潮流湧動。

“這裡”比“那裡”更美好,是因為他在“這裡”遇見了好的人、好的事。

這種神秘的感覺是難以用語言描述和傳遞的:當人走在故鄉的街道上,或是遇見與故鄉風景相似的地方,哪怕是某個拱廊在某一時刻裡被光線籠罩時的影子角度,都能讓人從中找到由衷的歸屬感。

“砰!”

天上的煙花又一次盛開。

雖然不如新年到來那個晚上密集,但從正月初一到十五,從白晝到黑夜總是時不時能聽見爆竹聲、看見冬日中的煙火,和與陰霾無異的煙霧揚起。

像是被這聲煙花所提醒,徐向陽抬起手,看了眼腕錶,說道:“約定的時間到了.”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能明確感受到自己正握著的那隻柔軟的小手,突然間繃緊和用力。

“……嗯.”

長髮姑娘垂下腦袋,任由頭髮遮擋住她臉上的神情,只能見到她輕輕頷首的動作。

“我知道。

我們已經約好了,是一個下午到晚上的時間.”

“那……”徐向陽咳嗽了一聲。

雖然他正努力故作平靜,但聲音還是不受控制地顫抖,連握著女孩手的姿勢都有點僵硬。

“我們去哪裡?”

他誠心誠意地請教。

這就是擺在他們面前的,第一個非常嚴肅的話題:——“我們的第一次……要選在哪裡上床?”

其實對於一般年輕時代的小情侶來說,這個問題不難回答,往往是自己家裡,而且肯定早早就準備好了。

誰讓他們的家庭情況有點複雜,就是因為兩個年輕人早早就開始了一個屋簷下的同居生活,再加上他們不是對生活質量有很高要求的人,平常不會注意到這種事,以至於一直到有心考慮的時候才發現——李青蓮說得一點兒都沒錯,他們那個家,好像確實有點小了。

“而且,我總覺得今天早上一起出門的時候,姐姐笑得怪怪的,她肯定已經知道我們要出門做什麼了,要是再回去說不定會被趕出來.”

“就是說啊,昨天清月還特地打電話過來問.”

林星潔嘟嘟囔囔,“怎麼感覺,好像大家比我們倆還關心這檔子事.”

說是這樣說,但無論是她還是徐向陽,肯定都沒辦法騙自己說不曾期待過這一天的帶來,只是……這兩人有點太緊張了,若是從路人視角來看,這對戀人雖然還是拉著手的樣子,卻不像剛才那樣輕鬆,連走路姿勢全都變成了同手同腳。

“我們家裡不行,總不能去清月家裡.”

雖然班長大人本人肯定不會在意,說不定還會興致勃勃地說些“加我一個”或者“能不能留我在房間裡圍觀”之類的怪話。

“所以,果然還是要去賓館吧?”

“……嗯,我知道。

這件事我們之前不就商量過嘛.”

林星潔同意了。

就像她說的,其實兩人已經不止一次討論過了。

但是,問題並沒有到這裡結束,他倒是有錢去開房,可是卻去不了太好的地方。

錢倒不是問題,反正只有一晚上;只是稍微高檔正規店的地方,可能都需要檢查身份證。

若是管理相對嚴格的場所,他們倆都長得臉嫩,大機率一下子就會被看出底細。

“要是……要是利用一些‘特權’的話,說不定……不,是一定能很輕鬆地解決這個問題.”

但……真的要為了這種事情,去拜託別人嗎?林星潔的臉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升紅溫,卻沒有表示反對,她聲音顫抖著答應下來:“我……我知道了。

我只是說有用途,絕對不會讓他們知道具體內容的!”

徐向陽的臉也很紅。

“當、當然……”*然後,電話那頭的人展現出了驚人的工作效率,他們抵達目標地點的時候,聽說準備工作已經結束了。

這地方對他們來說還很熟悉:一棟鶴立雞群地矗立在城市中央,三十層以上的高樓。

“中央花園”,錦江市最好的酒店。

他倆和竺清月一起逃亡的時候,受過龍婆的招待,就曾在這個地方落腳。

他們再一次來到了頂層的總統套房,推開預定的門。

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午後的太陽光能透過玻璃盡情灑落在房間一側。

只是現在,窗簾被拉攏了大半,房間環境因此顯得幽暗。

浴室是隔層設計,從裡頭能看到外面,而外頭則只能看到頭和腳的位置,中間被磨砂玻璃擋住人影朦朧,更為光線昏暗的屋內增添了幾分曖昧氛圍;地面全部鋪著厚厚的毛絨地毯,人走在上面好像能變成一隻貓,腳步變得輕飄飄。

當然,最吸引眼球的還是擺在臥室中央的那張床——一張容納三個人都綽綽有餘,在上面隨便滾來滾去都不用擔心會掉下去的大床。

“我說……”徐向陽鬆開林星潔的手,發現兩個人的手心都已經變得汗涔涔。

他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傳來一聲悶響,身後的整條走廊、乃至整個房間,一下子全部暗了下來。

“這、這是什麼情況?”

他被嚇了一跳。

“我和他們說,希望能安靜點,不希望被打擾……”林星潔若有所思地猜測道。

“所以,其實已經有人把攝像頭拆除了。

現在看來,他們可能是覺得這樣還不夠.”

所以才幹脆把電閘都一起關了?這是……客氣過頭了啊。

“我去打電話說一下.”

徐向陽正準備轉身,但就在這時——他被人緊緊地抱住了。

縱使隔著衣服,他的胸口處依然能感受到女孩臉頰傳來的滾燙熱度。

“……星潔?”

徐向陽深吸了一口氣。

他突然能明白她的意思。

“等會兒吧.”

林星潔輕聲說道:“待會兒……假如要用熱水洗澡的話,可以用電話通知酒店裡的人.”

徐向陽想了想。

他當然希望尊重星潔的意願,可這畢竟不是一個人的事……他有自己的私心和慾望想要滿足;而且,他無法欺騙這樣的自己。

他決定坦誠直言:“可是,我更想看著你.”

“明天早上,等太陽昇起來的時候,就能看到了.”

“星潔,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懷中的姑娘沉默了一會兒,小聲嘆了口氣。

“你怎麼在這種地方那麼在意……”“難道你不就在意嗎?”

徐向陽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長髮。

“我和你都是第一次,心情總歸是類似的,只是喜好的方向不同。

我只是想看清楚你的臉,不可以嗎?”

“好吧.”

林星潔嘟嘟囔囔地答應了。

“那、那就各退一步,折中一下……”*在窗簾拉攏、電閘拉下後,外界的光線就全部消失了。

昏暗的房間裡,那是響起了窸窸窣窣的響動,衣服滑落和柔軟的床鋪微微下沉的聲音。

只剩下一處光源:那是一盞用電池的檯燈,它沒有強勁的燈光,無法驅散所有黑暗,只能照亮他和她的臉。

這曖昧而朦朧的微光,既照顧了一顆少女害羞的心,又照顧了一個少年想要看清彼此臉上神情的願望。

在光暈裡,兩張年輕的臉龐慢慢靠近,熱情的嘴唇相互交疊在一起。

在那之後,是粗重又繚亂的喘息,手指和舌頭追隨著熾熱的目光在雪白的體膚上游走,伴隨著曼妙起伏的輪廓留下溼潤的痕跡。

“你,你還說‘只是想看你的臉’,根本就是騙人的……”女孩斷斷續續地說,將枕頭蓋在自己的臉上,悶悶的聲音,就像是在小聲哭泣。

“誰讓你把臉都遮住了嘛.”

男孩停住動作,小聲說道。

“笨蛋,這、這當然是因為,我現在的表情肯定沒法見人嘛……”“沒關係,我也……”床上又是一陣聳動的聲音,然後是男孩有些尷尬遲疑地說道:“萬一還是開燈吧,我,我好像有點找不準位置,萬一弄傷了你……”在一陣難言的寂靜後,只聽女孩用輕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回應:“我,我用手來幫你……”……是夜。

天色漸深,窗外又有城市遠方的煙火綻放,千樹花開、星落如雨,淹沒了房間內的聲音。

屬於他們的第一次,美好的舊日時光,宛如燃燒了半截的舊蠟燭芯,一度春風、一朝夢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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