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直靈窗漏入的霞光，照在王野的青花被子上，給他捂醒了。
起床出門一看。
今天的太陽有平時兩個大。
烈陽高照，酷暑難當，大早上就能感受到滾滾人昂了。
還記得，昨天才剛下雪呢……
災厄紀元風雲突變，幾乎一天一個季節，王野早就習慣了。
修真者扛熱，也沒覺得太難受。
而寒暑交替，有利於靈植固化靈氣的效率，適合種田。
早上，很多鄰居都起床出門了。
王野也行動起來，洗漱完畢後，換上晾乾的灰袍，去了棚戶區的坊市。
坊市在東邊，黑山鎮的入口外，與山上隔著一座木橋。
橋外有一片稀疏的小樺木林，便是黑山鎮唯一的坊市。
坊市沒有固定的攤位，跟前世華夏北方的早市一樣，又亂又熱鬧。
草藥，靈谷，符籙，法器，賭石，生活物件，狩獵或是種田工具……
總之什麼都賣。
王野看的眼花繚亂，什麼都想買，奈何兜裡沒錢。
只能先賣。
隨便問了下才知道，攤位是要付費的，租金是要每天十斤靈谷，即十分之一下塊品靈石。
眼下，王野拿不出這個錢。
“唉。”
嘆了口氣，王野轉身離去，來到遠離坊市的郊外。
在一條車轍路邊，盤膝坐下來，在面前擺好竹簡。
用一塊木板刻印了幾個字：
《養氣術》註解，青巒宗韓平遺著，價三塊下品靈石。
可小刀……這句就沒寫了。
為了讓這本註解更有說服力，他立即入定靜修，現場體驗式帶貨。
就算竹簡沒賣掉，他起碼也沒浪費修行時間。
早上天氣就很熱了，因為預感到中午和下午會更熱，很多附近部落的鄉下人早起去黑山鎮坊市。
路上人流量尚可。
王野剛坐下來一刻鐘，周邊就聚集了七八個圍觀的路人。
“怎麼還有在路上賣心法的？連十斤靈谷的租子都付不起嗎？”
“指不定是個江湖騙子，去坊市會被打的。”
“青巒宗韓平……只聽過青巒宗，沒聽過什麼韓平。”
“可別說，道友的入定境界倒是有些功力。”
“不過，終究也只是個《養氣術》而已，修真界人人會背，還能註解出花來不成？”
“註解出花又如何？能活下來的誰還不是個煉氣士，誰還要養氣？”
“也不能這麼說，築基前還是要繼續養氣的。”
“只是如今這個靈氣濃度，修為維持住就不錯了，誰還能升級呢？”
王野不動如山，任由憑說，也不辯解什麼，完全不受差評的影響。
實際上，他是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他早已浸入看山是山的第一境界，入定修行，無心無我，哪管世間一切。
丹田溫潤如玉，靈力運轉若涓涓細流，不受任何影響……
路人也不是傻子，廢土時代很少見到這種境界的靈力運轉了，彷佛眼前的年輕人是個廢土時代新煉氣的修真者。
眾人越看，越覺得他的境界不俗。
這意味著，這本《養氣術》註解很可能有些門道。
想翻閱一二，可看到竹簡被紅繩捆的緊繃繃的，又不好意思。
“就算有點心得又如何？這個年代花三塊下品靈石買一套養氣術註解，瘋了吧？”
“要是賣三斤靈谷，我願意給這位道友一個機會。”
“賣不賣，給個話啊！”
“五斤吧……”
“十斤靈谷，不能再多了。”
“還做不做生意了？”
“真是塊木頭！”
王野也不在意。
他本就不擅長做生意，擺個攤也是姜子牙釣魚，願者上鉤。
他的目標使用者，其實是那種家境不錯、但尚未煉氣的凡人。
如果王掌管的重量級女兒還沒有煉氣，這套心法正適合她。
可惜，她煉氣二層。
王野的目標使用者太少了，有也大多出現在坊市。
路上擺攤，猶如大海撈針。
所以，王野決定賣個三天試試，三天賣不掉，他就改變策略，直接賣復刻版，十斤靈谷一份，薄利多銷。
唯一倚仗的，便是他入定的境界。
畢竟，韓平前輩的養氣術註解鞭辟入裡，而自己又有面板加點，對養氣術的理解和掌握，比那些名門正派的弟子還要強，何況這些末日散修呢？
就算沒賣掉，起碼也沒耽誤修行。
日上三竿。
路人來來往往，三分之一都會駐足片刻，驚歎於王野的養氣境界，偶有討價還價，但肯掏錢的一個沒有。
王野面色閒澹，毫不在意。
不得不說，相比於綠河谷，黑山鎮山腳的靈氣濃度，也著實可觀。
王野剛修行半個時辰——
【煉氣一層+1……31/100。】
快到中午時。
【煉氣一層+1……32/100。】
再到傍晚。
【煉氣一層+3……33/100。】
好傢伙，一個白天就漲了三個點，比茅臺還牛逼！
夜幕垂落。
就在王野忘記生意，沉迷修行不可自拔時——
大魚，上鉤了。
三個身穿褪色青衫的男修士，來到王野的攤位前。
兩個煉氣一層的年輕修士，和一個煉氣二層的中年人。
為首的中年道：
“我們兄弟三人遠遠看你在這裡修行很久了，能在這個時代一日之內有所精進，這套養氣註解確實不可多得。”
隨即，取出三塊下品靈石，放在王野身前的木板上。
“三塊下品靈石，相當於我兄弟三人一人一塊，得此心法也不算太貴。”
感知到靈石的沁冽氣息，王野的入定狀態瞬間破防。
他強逼著自己徐徐睜開了眼，而不是馬上見錢眼開。
這是他穿越八年以來，第一次親眼見到靈石的模樣。
說是石頭，卻如扁圓的青玉渾然天成，大小相彷，靈力統一。
【三塊下品靈石，雖成形的年代很久遠，但儲存完好，剩餘靈力達九成以上，不可多得的優質靈石。】
買家共有三人，一個煉氣二層的中年男人帶兩個煉氣一層的年輕人。
王野微微頷首，默默收下了靈石，一言不發，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
他覺得，作為功法賣家，如果顯得太沒見過世面，容易被歹人盯上。
買家三人面面相覷。
為首的中年人隔空拿起竹簡。
大致翻閱一二，見王野久久不發一言，便四下看了看，迅速離開了。
交易過程極短暫，且無意外發生。
拿到三塊下品靈石的王野，內心興奮的像是剛蹦出五指山的猴子。
他四下看了眼，附近沒什麼人。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他沒有立即去坊市掃貨，而是走大路回家。
可惜，第九區在黑山西腳，而剛才擺攤的地方在黑山東腳，不管怎麼走都要跨越大片的荒野。
眼下天又黑了。
不妙啊……
這個世界沒有明文的律法，也沒有警察查桉捉拿犯人……
不能因為掌櫃一家人還好，就覺得廢土時代遍地好人。
闊步走在山南的荒野中，王野彷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好在求生指南一直沒有提醒危險，讓他稍稍還能呼吸。
不知走了多久。
王野忽然聽見，身後有腳步聲。
不禁加快步幅。
直到前方忽有一人攔住了去路。
赫然正是剛才買竹簡的中年人！
王野回頭一看，另外兩個年輕人也跟上來了。
中年人拔出一口靈劍，在月色下折射著銀芒。
另外兩人也拔出了貼符的短刀。
“看你一副得道高人樣子，怎麼也怕走夜路？”
“你覺得，世上有不交租就能擺攤的好事麼？”
“你覺得，廢土時代真會有人拿三塊靈石買你個破爛竹簡嗎？”
“這位年輕的道友啊……你怕是活在夢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