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怎麼樣？”
“目前各項引數已經趨於穩定…但總體運轉水平卻要比以往高出不少——再這麼下去，我們準備的電池組恐怕無法繼續承擔這麼大的負荷。”
“周先生，你看是不是可以暫時…”
“繼續檢查。”
“...是。”
隔著19mm厚的巨大鋼化玻璃，周琮榮態度堅決的命令手下繼續冒險作業。
而在玻璃的另一邊，隱約能看出一臺汽輪發電機的輪廓。
這臺來源成迷的機器，據說是滅絕紀元後某個困居在大裂谷區的人類聚落製造的重要機械。
因此在部分專項技術出現斷層的前提下，比起常規直徑1200毫米左右的的臥式發電機，這東西的體積整體上明顯粗大的多！
——算上機座和端蓋，周先生掌握的這臺變異體發電機的總高度超過6米，本體直徑則在米左右！
之所以不能得出一個準確的資料，是因為在邪神神力的影響下，這臺機器的外殼已經發生了明顯的生物化變異！
泛出鐵紅色鏽跡的外殼與其說是金屬，反而更接近昆蟲的幾丁質甲殼。
那些焊接而成的鐵片隨著蠕蟲形本體的每一次伸縮，發出“咯吱咯吱”的異響，並湧起一圈圈環狀紋路。
底部的鐵製基臺連線著六對蚰蜒般的纖細長足，雖然無法支撐上千噸重的身體自由行動，但至少起到了維持平衡的效果。
而在外殼的破潰處，一根根粗壯的電纜宛如彼此纏繞的藤蔓從這條“蠕蟲”體內向外延展，並最終開枝散葉，連線上預先準備好的各種蓄電池裝置。
這些電路密密麻麻的編制在一起，既像包裹電機的蛛網，又如隨脈搏湧動的血管，隨著“蠕蟲”的每一次收縮、舒張，展現出古怪而又驚悚的生命張力…
當然，如果真要論恐怖，這些外在的“裝飾”與內部的轉子及勵磁系統相比卻又顯得不值一提了。
——從正面看，發電機內部的結構簡直神似放大了無數倍的七鰓鰻的口器！
嵌合的磁極與其附帶的繞組就是密密麻麻的尖牙；
被包裹在護環中間的鐵芯就是纖長滑膩的舌頭；
它們彼此組合在一起高速旋轉，不時與外圈的定子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由此飛濺迸射的火星，則像極了怪物嘴角留出的涎液…
正常而言，即使拋開變異體生物可能造成的神力汙染，單憑這幅尊容恐怕也極少有人願意在接近這種怪物的地方工作。
好在奴隸制的社會架構在這方面幫了周先生大忙…
他從各家捕奴隊蒐集來的奴隸中挑選出未成年的孩子，請專人教導他們一切日常維護髮電機組必須的知識，並同時透過恩威並施的方式對這些青少年進行思想改造。
待到他們學成之後，周琮榮會在其中再次篩選出合適可靠的人選，將他們投入到維護變異體發電機日常運轉的工作之中。
而從踏入廠房的那一天開始，這些孩子餘生的所有時間都將與眼前的巨大“魔物”一起生活。
直到死亡為止，他們的人生將在無盡的電路檢修中度過。
“好在”，孩子們通常很難在如此惡劣的工作環境下堅持太久…
除了死於長期接觸變異物導致的神力汙染之外，發電機本體產生的一系列有害物質也會令他們的健康情況迅速惡化。
更別說萬一運氣不佳，孩子們在檢修過程中，還可能引起這隻巨大“蠕蟲”的應激反應。
到那個時候，這些不具備任何超凡能力的普通孩子還有更多機會死於漏電、踩踏、擠壓之類的意外事故。
也正因為這項工作的報廢率如此之高，在職員工的生命週期才會被大幅壓縮。
再加上蠕蟲每天“吃掉”的那些用於發電的原材料，整個電廠其實一直處於勞動力緊缺的狀態。
這樣的實際情況又反過來倒逼周先生想盡一切辦法擴大頭陀嶺地區的人口規模。
於是，周琮榮表面上看起來才似乎比普通奴隸主更有良心，也更重視城內奴隸們的死活...
畢竟對周氏而言，這些從其他區域掠奪來的難民與奴隸都是發電機工業能夠持續獲利的重要資源。放任他們死於戰亂或騷動，簡直是可恥的浪費！
當然，周先生也不是抓到什麼人都往電廠送。
這其中的矛盾之處在於，即使維護變異發電機的用工壓力不斷提高，周琮榮依然不敢在篩選員工的問題上濫竽充數、隨意放縱。
——出於謹慎，他這些年來絕不敢像其他奴隸主那樣，藉助海正製藥的心智干擾矩陣，對來歷不明的成年奴隸進行洗腦，並藉此大規模擴充在職員工數量。
事實證明，站在奴隸主的立場，這樣的做法無疑是非常“正確”的。
唯有如此，有關這臺變異發電機的資訊，才能保持數十年不發生洩密。
也唯有如此，技術相對落後的奴隸主們，才能將頭陀嶺中繼站經營成屬於自己的獨立王國！
…只可惜，好日子總有到頭的一天。
隨著自救會和海正製藥或明或暗地介入到中繼站的日常事務之中，有關變異體發電機的情報總歸還是洩露了出去。
儘管這些事情周琮榮此時還不曾知曉，但近來發生的一連串怪事還是引起了他的戒心。
對周先生而言，除去眼前這隻“可愛”又可畏的巨大蠕蟲，其他一應事務都不過是旁枝末節。
他很清楚一旦周氏家族的根本發生動搖，那麼哪怕贏得了所謂的公民決鬥賽，城市委員會與裁判官組織也將無法繼續維持眼下的地位。
因此在發電機出現變故之後，周琮榮一反常態，回絕了包括其他三位裁判官在內的所有會面邀請。
反而將自己和親信關進了這處秘密電廠，專注於休整發電裝置的工作。
“周先生，關於入圍賽…夜鶯酒吧的鳳蝶夫人向組委會提出申訴，反對我們提出的投毒質疑。”
“交給其他裁判官處理。”
“可對方手裡抓到了我們的把柄，現在嚴鳳指明要和您當面商討。”
“回掉，我沒空。”
“這…周先生，對方已經向大決鬥場提出抗議，並準備組織第三方仲裁團干涉接下來的決鬥賽程序。如果您不出面，那接下來的決賽恐怕…”
“交給海正製藥的人解決——我授權他們使用任何手段，唯一的要求是，禁止任何人在這段時間煩我。”
“您要不要再考慮下？”
面對下屬的再三追問，周琮榮沒有立刻回話。
他冷冷地瞥了對方一眼，然後又把目光轉回玻璃對面的廠房。
“你也想去那邊工作？”
“抱、抱歉，我馬上去落實…”
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被死亡威脅嚇唬住的手下不再多言，老老實實向外界傳達了周先生的意志。
只可惜，海正製藥早已不能算是可靠的盟友。
對於決鬥大賽，眼鏡男迪克森顯然也有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