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愕然。

船上自然有準備來作為肉食的活畜活禽,如豬羊雞鴨之類。

軍卒即刻宰了幾頭,將一盆盆的牲畜血沿座船四面拋灑在海面上,又旋即將被殺死的牲畜扔進海里。

圍繞座船四周的海面上血水盪漾,在夕陽餘暉的照射下反射著詭異陰森的光澤。

所有軍卒都神色緊張緊盯著海面。

沒有人知道王霖為何下這樣的命令,難道此番遇襲,還能像海邊漁民在出海前的祭祀海神一樣,以血食乞求海神的庇佑嗎?

臨陣磨槍固然不快也光,但是不是也太晚了一些吧?

只有慕容婉兒隱隱猜出了王霖的真正意圖。

她突然輕嘯一聲,取過一片木板投在海面之上。

爾後身形躍起,雙腳在船板上一踩,就如海鳥般掠過,輕輕落在海面上浮蕩著的木板上!

王霖眼中閃過一抹震撼。

我去,這就是所謂的輕功嗎?

草上飛,水上漂?

這小娘們不簡單啊,過去還真是小瞧了她。

海面突然波動起來,四面八方游來一群群的碩大鯊魚。

海面下的水鬼慘叫之聲此起彼伏,顯然已經被群鯊包圍淪為美餐,偶爾有幾個浮出水面試圖逃竄的,也被慕容婉兒手中的長劍刺死。

或者被甲板上蓄意待發的弓箭手給射死。

海水更加血紅,越來越多的兇勐鯊魚聚集而來,瘋狂撕咬著水鬼的屍體殘骸!

慕容婉兒身形一掠,腳在海面上輕輕一點,人就像水鳥掠起,返回船上。

“使君果然博學多才,竟然能想到放血吸引食人鯊魚的法子,婉兒實在是佩服。”

“這法子只能用一時,用一次,不可能每次都這麼辦。”王霖澹澹又道:“慕容小娘子真是好身手!”

慕容婉兒輕笑:“讓使君見笑了,奴不過學了些防身之術罷了,不然奴帶商隊走南闖北,要沒點防身的本事,怕也活不到今天。”

此時對面船隊中隱隱傳過眾人都聽不懂的叫罵聲,以及清晰可辨的刀槍碰撞之聲,慕容婉兒側耳傾聽,良久才驚道:“使君,奴聽著似是高麗人!”

高麗人?

王霖冷笑,管他什麼人,既然來攻,那就戰!

見對面船隊開始提速往己方衝來,王霖大喝道:“調頭,迎上去,死戰!”

……

對面十艘闊船以三角形的陣勢高速向王霖的座船衝來。

船頭上持刀的青衣人蓄勢以待,隨時準備在雙方船隊碰撞或接觸的瞬間,跳躍上來,展開一場廝殺。

燕青麾下的虎神衛都是從伏虎軍中挑選出來的具備武功身手的精銳軍卒,膽魄、心智均比普通軍卒要高出很多。

此刻大戰在即,非但沒有半點的畏懼和慌亂,反倒是個個躍躍欲試!

所有船工除掌舵的必要幾人外,其餘人都躲進了最底層的船艙。

五百虎神衛背靠背,持刀在手,面色肅然。

他們的戰鬥力母庸懷疑,唯一的缺陷就是從未經歷過海戰。

在這晃晃蕩蕩的甲板上,還是有些虎神衛面色蒼白,表現出暈船症狀。

見對面打頭的是一艘方頭闊船,船上還豎著一面青色大旗,而在旗下凝立著兩個與宋人武士差不多打扮的壯漢,其中一個頜下三縷黑鬚,目光殺氣騰騰。

王霖冷笑,從一旁虎神衛手上取過自己的神臂弓,周身氣血沸騰,疊加速度和力量,三支羽箭飛速射出。

其中兩支射穿站在船板外圍的青衣人胸膛,最後一支裹著呼嘯的海風,電光石火間射中青色大旗下頜下有須的壯漢咽喉!

其人悄無聲息得栽倒在地,死於非命。

這顯然是個大頭目。

他的死讓船上青衣人瞬間陷入混亂。

而此時兩方船隊均乘風破浪十字形交叉陣型靠近,有些船隻已經正面撞上,發出沉悶嘶啞的巨大聲響。

慕容婉兒輕斥一聲,身形如白鳥般掠起,直接躍上了對方的那支首領闊船。

而她身後,慕容氏的數十護衛也紛紛騰躍而上,與船上的高麗人戰成一團!

百餘高麗壯漢也持刀跳上王霖的座船,早已準備多時的虎神衛即刻迎戰,眼看數十持刀高麗人直奔王霖而來,燕青大驚,一刀將身前的對手砍死,大叫道:“使君,小心!”

而在座船的後方坐鎮的武松、史進、李逵三人見王霖這邊遇險,也紛紛殺出重圍,向王霖靠攏而來。

尤其李逵雙手板斧揮舞,一起一落,都捲走一條性命。

李逵殺得性起,哇呀呀大叫,見王霖在高麗人的圍攻中輕描澹寫遊刃有餘,這才放下心來,轉身又兇勐殺進敵群。

武松三人的戰鬥力可想而知,對上一群普通武士,那跟殺雞宰羊還有何區別。

光是三人這邊,至少有幾十名高麗人死在他們手上。

也就是頃刻之間,衝上船來的一百多人就死傷大半,無論死活,都被虎神衛扔到船下,瞬時又淪為猶自留戀不去的那群海上鯊魚的口中美食。

武松和十餘名護軍留下保護王霖。

其餘虎神衛紛紛都在燕青李逵的帶領下跳上了對方的闊船,將沒想到遇上硬茬子的這群不知來歷的高麗人殺了個屁滾尿流。

船上血流成河,漸漸又流下到海里,引來更加成群結隊的食人鯊魚。

李逵甚至還帶著百餘虎神衛又跳上了其他的高麗闊船,也有越來越多越戰越勇的虎神衛跳上對方闊船,最後連武松都忍不住上了,虎神衛一路殺將過去,海面上慘嚎不斷,血肉橫飛,空氣中瀰漫著無盡的血氣!

慘烈的戰鬥從日落時分一直持續到傍晚。

最終高麗殘眾兩三百人逃竄到最後的一艘闊船上,揚帆狼狽逃去。

這也就是在海上,且是在船上作戰,若在陸地,以武松三人和虎神衛的戰鬥力,殲滅這千餘高麗人只能更輕鬆!

慕容婉兒望著月色下高麗人逃離的方向,身邊虎神衛肅殺的氣息即便是她也心懷凜然。

她隨意撫了撫自己額前的一縷散發,道:“使君且看,果然是高麗人,他們逃去的這個方向,應該就是高麗的開城港!前年,奴曾率慕容商隊去過開城一趟!”

王霖面色冷漠。

這一戰己方並未受太大損失,但這一戰來得太過莫名其妙。

如果是女真人或者遼人那還能說得過去,畢竟宋人來與金人商議聯盟,遼人派兵阻攔在情理之中,哪怕是金人內部估計也有反對與宋聯盟的人。

可關鍵卻是原本絲毫不相關的高麗人。

高麗與宋的關係雖非臣屬關係,但也無仇怨。

自己這邊明明是大宋官船,這群高麗人卻假借海盜名義糾集千餘人馬來攻,而且擺明了是衝自己座船來的,不合常理。

老子與高麗人無冤無仇,他們為何要襲擊我?

夜幕降臨,海面上火光熊熊,映紅了半邊海空。

高麗人留下的十艘闊船被燕青帶人放了一把火,這些都是在近海使用的闊船,使團留下也沒用處。

王霖的主倉內,他緊盯著面前的海圖,抬起頭望向誠惶誠恐伺候在一邊的船老大道:“此處距離開城港有多遠?距離蘇州有多遠?”

船老大恭敬道:“回大人的話,此處距開城也不遠了,現在是順風向,大概也就是一個白晝的距離,反倒是俺們到蘇州可能會更慢一些,但最多後日早上也就能到了。”

王霖沉吟一陣,緩緩起身面向使團的其他官員慨然道:“諸位,我不知道高麗人到底想要幹什麼,但是,他們明知是我大宋使團的官船,仍然假借海盜名義來攻,若是我們忍耐不理,怕是會有更大的陰謀!”

“因此,我決定,改道開城,去開城。我帶虎神衛上岸登陸,其餘使團人等照舊去蘇州。我們兵分兩路,你們從海上走,我率軍去高麗人那裡走一遭,爾後走陸路北上,於金人都城外圍匯合便是。”

“使君,我以為這萬萬不可!使君麾下虎神衛雖然驍勇善戰,但畢竟只有三千人馬,而且我們身處異國,地形不熟,萬一落入高麗軍馬圍困之中,後果不堪設想!”

馬擴躬身勸阻道:“我知道高麗人進攻我大宋使團,必有陰謀,但是孤軍深入,我實在是擔心使君的安危!”

“請使君三思!”其他屬員和禮部官員也紛紛勸阻。

“諸位,你們擔心我的安危,我很感謝。”

王霖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軍兵馬雖少,但兵在精而不在多,我這三千虎神衛,個個以一當十,而且駿馬良騎,機動能力很強。高麗不過一個彈丸效果,他的大部兵力都部署在與遼金的邊境處,內陸反而不多。”

“再說,我此去也並非去征討高麗,不過是想要讓高麗人明白,公開進攻我大宋官船,就應該要付出代價!”

馬擴嘆道:“可是,使君,你若率軍攻入高麗,意味著我大宋與高麗開啟戰端,這……”

王霖冷笑起來:“怎麼,馬兄是害怕高麗人舉兵攻我大宋嗎?區區彈丸小國,他敢跨海徵宋,他有這個膽量?”

“諸位,不必再說了。我大宋羸弱至此,遼人欺我,金人欺我,現在就連高麗人都敢跳出來公開襲我使團,長此以往,我宋人還有什麼面目號稱天朝上國?!”

“我宋人的骨頭,不能這麼軟!”

……

高麗,開城。

拂曉時分,寂靜的開城港突然喧鬧起來,在港口兩側停泊的百餘艘海船中間,數十艘大宋官船先後駛入。

旋即,三千身著制式紫衣勁裝、披甲、手持朴刀的虎神衛列隊牽馬登陸。

其實在北宋末期,宋麗兩國貿易往來頻繁。

所以開城港停泊了不少來自大宋東南沿海和江南的商船,不少宋人商賈聽聞有大宋官船抵達,而且眾軍登陸,皆大吃一驚,以為宋麗兩國要開戰,都披著衣衫走出船艙檢視動靜。

慕容婉兒帶幾個熟悉高麗情況和懂高麗語言的慕容族人跟隨王霖行動,使團其他官員,率商隊隨船隊繼續北上蘇州。

作為使團副使,馬擴對於王霖的決定不甚理解,但又無力阻止,只得在岸上與王霖匆匆道別。

高麗鎮守開城港的軍馬差不多有一千多人,他們的反應也著實慢了些,三千虎神衛早已登陸列陣完畢,他們才姍姍來遲。

突然有數千大宋騎兵從天而降,高麗軍將領李成華嚇了一跳。

雙方在開城港通往高麗京師開城的官道上對上。

見宋軍陣型嚴整,打著大宋使節大旗和伏虎軍軍旗,作為經常與宋人商客打交道的駐軍偏將,李成華不敢怠慢,除了命翻譯上前與宋軍交涉,同時派人飛傳京師王庭。

然而這支宋軍卻並未與他的兵馬進行談判,直接若鋼鐵洪流般衝擊過來,不多時便將這支戰鬥力不強的旨在維持港口貿易治安的高麗步軍衝潰。

三千虎神衛閃電般至撲開城。

從開城港至高麗人的京師開城,其實也就是數十里的路程,以虎神衛的行程,一個多時辰足矣。

所以李成華的軍報剛至,王霖就已兵臨城下。

……

海上。

馬擴站在正使座船的甲板上眺望著剛離開不久的高麗開城港,面色焦躁不安。

禮部主事鄭峰急匆匆走來拱手道:“馬大人,此番王少師不聽我等規勸,執意要去高麗報復,萬一他要出事落在高麗,你我如何去見金人?又該如何回朝向官家交代?”

一個慕容氏的族人突然走過來低低道:“馬大人,使君臨別時讓我轉交一封書函給你。”

馬擴接過,從頭至尾看完,忍不住長嘆一聲:“我當使君此番一意孤行,就是一時衝動意氣用事,沒想到他另有深意……我懂了,鄭主事,使君是我大宋遣金正使,他扯起使節大旗在高麗鬧將起來,金人必不能坐視不管。”

“馬大人,下官不明。”

“高麗人假借海盜名義攻我大宋使團,說明高麗國內此刻在臣服金人的事上還有爭議,企圖破壞宋金聯盟,但這事損傷的是金人的臉面,以金人之囂張狂妄,他焉能忍受高麗人如此挑釁?”

“所以,一旦金人知我大宋正使落在高麗,必起兵接應,此番,使君無虞矣!”

馬擴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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